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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才上了楼,就看到二楼的楼梯口,黄大力等在那里,见她们上了楼,便领着她们来到领窗的一张大长条桌子。
“幸好我和大力来得早,才占了这处不错的位置,若是来晚些,肯定就不会有了……”鹦儿坐在其中一张桌边,笑着给自己的表功。
“就你会邀功,明明是张妈叫你们早早出门才占到的,好像真是你神通广大似的。”凝红为了活跃下气氛,笑着拿话挤兑鹦儿。
鹦儿轻轻哼了一声,不以为意,继续说着刚来时,她如何向伙计费了好半天劲儿,才寻到了这临窗的坐位,等会儿放烟火的时候,坐在这里,都不用动地方,就能看到。
“好,我们鹦儿今天真能干,等你生了大胖小子,到时给你送份大大的礼。”董妙文落了坐,闷声闷气的说了这几句话,心里暗想。
听了这话,张妈知道她这是有点闹脾气,却是不理她,只坐在那里,黄大力去喊来伙计上茶上点心,凝红和刘禾儿一早就知道,董妙文今天的气不顺,都嘘声不语。
就连一向神经大条的鹦儿,也觉出了董妙文的今天有些反常,低声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今天过节,这是和谁生这么大的气呀?”
张妈瞥了她一眼,看了看她面前的一堆花生皮,轻斥道:“别那么多话,吃你的花生,有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鹦儿偷偷吐了下舌头,也住了嘴,还真听张妈的话,开始剥着面前的花生,吃了起来。
凝红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走过去悄悄在鹦儿耳边,把之前的事儿。说给了鹦儿听,鹦儿一边的,一边点头。
“我当是什么事,不就是去相看一下人么,若是小姐看不上,打发他走便是了,小姐若是不愿意,谁还能逼她不成?”鹦儿虽然读书不多,但性格向来很直爽,从来不拐弯抹角的。好就是好,不好便不要。
董妙文手里拿着刚倒上的一杯茶,喝了两口。耳听鹦儿这么一说,董妙文倒是很受启发。
她心里暗想,鹦儿说得对呀,就算真的来相亲,又能如何?若真自己不愿意,谁没法让自己点头。打定了主意。董妙文反倒愁眉展开了,脸上也有了笑模样,开始和鹦儿聊起天来了。
见董妙文一改之前的模样,开始和鹦儿谈笑风声起来,张妈和凝红都有些奇怪的看着董妙文,没明白她怎么转变得这样快。
刘禾儿是第一次逛中秋灯会。根本坐不住,身子直往二楼的栏杆外面伸着身子,俯身看楼下来往不断的人流。再来就是街边围着一群人,里面有好多漂亮的花灯,鲤鱼灯,白玉莲花灯,玉兔灯。蟠桃灯……,全是颜色鲜亮。样式新奇的灯笼,只是每个灯笼上面,全都贴着一个小纸条儿。
“鹦儿姐姐,那是干什么的?他们为什么站在那里不走?”刘禾儿很好奇地看着那些人,全都围在那里,也不见有人掏钱买灯,却一直站着不走。
鹦儿自出了董府,与大力成亲以来,几乎年年都狂灯会,自然什么都知道:“那是在猜灯迷,谁若是才能中了那灯笼上的字迷,那摊主便把那盏灯笼送给他。”
“ 这样漂亮的灯笼,就白白的送给了别人?”刘禾儿虽然不知道行情,但也能看出来,那用轻绢扎的灯笼,手工又这么精细,一定要花不少钱,就这样白白的送人,那还不亏了?
鹦儿伸头看了看楼下,便给刘禾儿解释道:“你这就不知道了,每天灯会的时候,自然会有那积善之家,捐出些银钱来,由官府代收,把银子交给负责的里正,找匠人做一批花灯,是专门为了给这些文人解闷使的,今年是新皇登基以后,第一个正经的中秋节,自然花灯也比往年的精美了许多。”
刘禾儿像是明白了,点了点头,继续看着那些色彩斑斓的灯笼,有些入了迷。
董妙文看在眼里,便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说道:“禾儿,那花灯这样漂亮,不如你也去猜一下,赢一个回来,也是好的。”
刘禾儿眼里瞬间露些兴奋,但马上就暗了下来,马上摇了摇头,支吾道:“小姐,您看围在那里的人,不是秀才,便是生员,都是饱读诗书的人,他们都猜不出来,我哪里就有这么聪明。”
刘禾儿虽然识得几个字,也和她当秀才的父亲读过几年书,但也有自知之明,像她这样的人,能看懂灯迷上的字,就算是了不起了,若是还要解出那字迷里的意思,她根本没有过这样的奢望。
董妙文见她这么不自信,便眨了眨眼睛,笑道:“不如你跟我下楼去看看,说不定那些字迷,我能解开,到时就把花灯送给你好了,你说怎么样?”
刘禾儿一听,董妙文要带着她一起去,若真是解开了灯迷,那不就能得到一盏漂亮的花灯么?
刘禾儿刚想张嘴,张妈就严肃的看着她们道:“谁都不许去,看那里,人都那么多,这样挤来挤去的,你们过去干什么?再说,一会客人就要来了,别没事找事儿……”
张妈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用眼睛瞥了刘禾儿一眼,像是在警告她,出门不要多言多语,要恪守本分。接着又瞪了董妙文一眼,像是在说,你也别想趁机溜走。
刘禾儿马上缩着脖子,垂下了头,嘴角轻抿,一幅乖巧听话的样子。
董妙文却不满意的撅了下嘴,心里暗道,原想趁着去猜灯迷,可以溜得远一些,没想到让张妈揭穿了她的小伎俩,就把头一偏,撅起了嘴,看向别处。
“快看,那个厉娘子在下面……”凝红见屋里的气氛有些沉闷,便想说些什么话,来轻松一下,等她无意中看了眼楼下,便马上叫了起来。
董妙文坐着位子,离二楼的栏杆很近,听到凝红的叫声,便向她指的方向看去,还真看到厉娘子带着相公孟杰,走了过来,又看到他们身后,还紧跟着一个皂夹色窄衣领素锦长袍的男子,那男子低着头,眉眼看不太清楚。
张妈一听厉娘子到了,马上站起身来,走到栏杆边,笑着叫起楼下的厉娘子来。
厉娘子听到声音,抬头看到二楼的张妈,马上也挥了下手:“等我们,马上就上楼。”
跟在厉娘子他们身后,那个穿素锦长袍的男子听到声音,也抬头往楼上看,董妙文马上就缩回了头,生怕让那人看到自己,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的相亲对像,董妙文头又有些疼了起来,虽说是自己也有选择权,但是两个陌生人见面,肯定也会不习惯,觉得尴尬。
厉娘子眼睛尖,看到刚才那个闪身的女子,像是董妙文,便心里偷笑了起来,以为董妙文是怕羞,所以才马上躲起来,应该是面皮比较薄。
“快上楼吧,人家已经到了……”厉娘子马上催促起相公孟杰,带着唐参将一起上了明月楼的二层。
上得楼去,自然是厉娘子和张妈两人最是投脾气,先寒暄了几句,便介绍起来,再双方各自见礼。
董妙文心里排斥这件事,但当着厉娘子和张妈的面,也不能让,彼此下不了台,自然是装出文雅的样子,低眉顺眼的惺惺作态福身见礼。
董妙文做为一个女子,自然要表现得有些羞涩,微微低着头,但眼睛四处瞟了一下,暗想着自己接下,是不是要做点什么事儿,好把这相亲的事给搅黄了……
站在厉娘子身边的唐参将,虽然也近三十岁,要说冲锋陷阵也是把好手,但单单与女子相处,就有些局促不安,紧张得手心里直出汗。
“快请坐吧,都别站在这里了……,快叫小二来,再上几个杯子,再给茶壶里添点热水。”张妈从她们上楼,就偷中看了几眼那个唐参将,虽然听厉娘子说他是个粗人,但这眉眼倒也端正,行为举止,倒也算是有理有据,一点也没有武人的粗鲁气势,
虽然年纪有些大,这倒也不是大问题,在张妈的眼里,岁数大些的男人,倒是更会疼女人,小姐虽嫁进燕平侯府,也有两年的时间,如今也就十七岁,两人站在一起,也算是比较般配。
不过,张妈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也琢磨了一下,虽说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但那也得是人品好才可以,想到之前那个燕平侯,虽说是皇封的公爵,但却那样对待自己家的小姐,这回小姐再找人家,一定要找那种品行俱佳的人,那样才能长长久久,幸福美满。
两方落了坐,董妙文从在了靠窗的坐位上,离着厉娘子她们有些远,又有张妈在前面挡住了半个身子,董妙文也搞起了小动作,好奇心驱使她偷偷的抬头,想看清楚,厉娘子嘴里夸得千好万好的唐参将,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呢?会不会比那个冰山男尹清卓长得更强?
董妙文还没抬起头,身子就僵了一下,真是好奇怪哟,她怎么就想起了那个尹清卓?而且,还在心里面,暗暗的拿他出来,和这个唐参将做起对比来了。董妙文心里开始惴惴不安起来,她刚才会那么想,可能是饿晕了吧,所以脑子不受约束,才天马行空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