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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不必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吧?”秋寒星真没想到,刚正了无数年的爹会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
“既然爹不喜欢看见我,那么孩儿离开就是。”秋寒星摊了摊手,挽着风琤便往外走。
秋正堂没想到儿子会突然来这么一招,一时之间忘了反应,就这么呆愣的目送两人离开。
“这样好吗?”走了一会儿后,风琤问道。
“没关系的。”他自己的爹,他还不清楚吗?
“可是,如果伯父一直不肯服药,那该怎么办?”风琤担心地问。
她知道寒星是很担心他父亲的,只是不懂,为什么他们父子明明都重视对方,见了面却偏偏以这样的方式面对彼此,半点都不肯显露出真正的心意。
“不怎么办。”
其实秋寒星在下赌注,看那个躲在暗处的人会不会按捺不住的自己先泄底。
“你似乎另有打算。”她听出他语气中奇异的笃定。
“你猜的出来吗?”不意外她能猜出他的心思,只是不知道,她想的是不是和他完全相同。
风琤偏着头想了会儿,然后轻笑了出来。
“你想怎么样我不管,可是,好好保护自己,我不要你出任何差错。”她面对着他,纤手覆上他胸膛,而后整个人依了进去。
“你真的懂!”秋寒星大笑。没想到她真的猜出了他想做什么。
“答应吗?”风琤仰着脸问。
“当然答应。”他低头正好吻住她。
知心伴侣,非她莫属。
入夜后的秋悟山庄,今晚显得特别的不宁静。晚风急急,吹的悬挂屋檐下的油灯笼摇摇晃晃,拂照着地面上的影子变得特别吵闹。
晚膳后,风琤以一只屏风相隔,外室有秋寒星守着,内室则只有她一个人摸索着人浴。
没办法,寒星不肯让任何女仆接近她,坚持着她如果需要帮忙,那人除非是他。拗不过他的固执,风琤只好一切自己来。
幸好连过了几天这种日子,她也渐渐摸索出方法,至少现在不会中途找不到什么衣服而需要寒星进来——那真是令人尴尬的不知如何自处。
好一会儿,风琤浴后穿着整齐的走出屏风,秋寒星正在看书。看见她出来,他立刻上前引她落坐,然后命人去整理内室。
“寒星,你找到什么了吗?”她记得,他说拿了”本医书在看。
“没有。”秋寒星叹口气。
大夫那里依然没有任何进展,而秋正堂清醒的时间总是很短,一天之中大多数的时间都在昏睡;虽然他一直坚持自己没事,但是那种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有事,秋寒星虽然表面不说,但心里其实非常担心。
“别太担心。”她寻着他的手,握住,“秋伯父一定会没事的。”
“我只怕时间一拖长,对我爹的身体就愈不利。”
“寒星……小心!”风琤才要出口安慰,关闭的窗外突然传来声响,她只来得及发出警告声。
秋寒星眼明手快的抱着风琤连忙扑向一旁,躲荡了暗器,然后瞥见窗外的黑影,他立刻追了出去。
“寒星!”风琤根本来不及阻止。
“站住!”
好不容易引他再出现,秋寒星岂有放过之理;他及时在黑衣人想跳墙离开前拦下,黑衣人二话不说便出手攻击。
寒星看出黑衣人连番不绝的攻击,真正的目的是想找空隙离开,他拆招之余,也阻住了黑衣人的退路。
黑衣人见无法取胜,身形一转立刻改变了招势,他气凝于掌,双掌立刻呈现不寻常的黑色。
秋寒星目光一凛:“链毒掌!”
黑衣人眼神闪过一丝诡谲,秋寒星伸手探向腰间,取出白光软剑应对,黑衣人显然被他突来的剑惊了一下,然随即再提升真气,使双手通黑,挡下凌厉的剑式,让寒星的绝顶剑法全无发挥余地。
秋寒星当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随机一变,剑式准备往黑衣人的下盘攻击——
风琤靠着熟悉的地形循声寻来,只听到剑与一硬物交错发出的声响,却无从得知现在战况如何,心里着急不已。
黑衣人发现了寒星的意图,眼神一转,转守为攻。
“你的好运只到这里了!”
一声熟悉的话语响起,应和着秋寒星不小心中了一掌的闷哼声,然后是物体的碰撞响声。
风琤如遭雷击!
黑衣人见一招得逞,决定在今晚结束一切,送秋寒星上西天。不料中了一掌的秋寒星剑势一转,一柄白光立刻化为无数剑影朝黑衣人攻击而去,黑衣人想挡,却看不出真正的剑究竟在哪里,心下一惊,急忙后退。秋寒星顺势进逼,速度快的让黑衣人来不及退避。
秋寒星加快剑招,一剑刺中黑衣人的左肩,黑衣人连忙守住左方,趁着秋寒星转换招式间飞窜而逃。
秋寒星想追,却力不从心的差点倒下,连忙扶住一旁的栏杆。
“寒星!”他受伤了吗?
风琤慌乱又担忧,刚刚那一句相似的威胁,她想起来那是谁的声音了。
“琤……儿……”他一喊,风琤连忙到他身边。
“你怎么了?”
“是……链毒掌——”他几乎没力气的靠在她肩上。
风琤一听,脸色立刻刷白,摸索着他的身体,连忙点下几处穴道。
“伤在哪里?”
“右……肩。”秋寒星快支撑不住了,最后终于倒了下去。
“寒星、寒星!”
“链毒掌”是传自西域,一种极为歹毒的武功。修习的人不仅双手必须每天浸泡毒液,尚须配合内功心法潜修苦练百日,才能练会第一重。而后双手会历经各种疼痛的煎熬,随着内力的提升,双手才会慢慢恢复成与常人无异的模样,但只要一运掌,双手立刻呈现黑色,所以名之。
中了链毒掌,等于也中了透过掌气所传过来的阴毒,若无法立刻医治,则中掌者必死无疑。
幸亏流云宫里各家武学精要都有典藏,加上南天仇习了医术后,就偏好研究各疑难杂症;在研究出链毒掌的解救方法后,便立刻将这套方法写了下来,传于四婢及另三堂堂主,以备不时之需。
没有药材她的眼睛又看不见,风琤只能以最耗时耗力的方法救寒星,让他先吞下南天仇特制的解毒丸后,再以内力逼出聚留在他体内的毒素。
风琤先脱下秋寒星身上的衣服。
“琤儿?”秋寒星清醒了过来。
“别说话。”
“你在做什么?”
“我要帮你解毒,寒星,别费任何力气阻止我、也不要运气,让你全身的气血随着我的内力运转。只要集中你的精神就好。”她叮咛着。
移宫转位、顺着周身各大穴的流向,风琤解的相当辛苦;因为中了掌后,秋寒星还动真气,毒素随着气血的流转,已快速的扩散至全身,让风琤整整花了四个时辰才为他解完毒。
甫收回内力,风琤差点支撑不住的昏过去。
“琤儿!”她脸色苍白,额上透着细细的汗珠,寒星及时扶住她。
风琤闭着眼,等待那股晕眩感过去,才又张开眼。
“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没有。”他摇摇头,“反而觉得通体舒畅。”
“那就好。”她唇畔绽了抹微弱又安心的笑容。
看着她为了救他而将自己弄成这样,秋寒星又心疼又愧疚。
“我说要保护你,结果却总是让你为我而受累……”
“不要这么说。”她伸手阻了他的口,“如果真的愧疚,答应我,下回对敌的时候不要分心,也不要轻看了对方。”
秋寒星一窒:“琤儿——你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那就什么都不要说,我好累……”耗费太多气力,加上失去太多内力,风琤真的没力气了。“让我睡一下好吗?”她已经合上眼。
“嗯。”他扶着她躺好,帮她盖上被;风琤拉住他的手。
“不要走……”她眼睛没睁开,只握着他的手不放。
“好,我陪你,不会走。”他低道。
“嗯。”她这才沉沉睡去。
这一睡,直过了隔日的掌灯时分,风琤才悠然醒来。
趁着她熟睡之际,秋寒星已经净完身,同时也命人将饭菜准备好,等她醒来再一同食用。
“寒星?”一醒来,她立刻找人。
“我在这里。”挥退秋贵,他连忙走回床畔,然后扶着她坐起来。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刚过申时。”他取来毛巾让她擦了脸,再牵着她走向摆好饭菜的桌子,“饿了吗?”
“嗯。”闻到饭菜香,她点了点头。
一整天没吃下半粒饭的两人很快的吃完,没浪费厨房的人费心为他们准备的晚餐。
“寒星,你今天有离开过这里吗?”
“没有。”她临睡前的那句依赖,让他怎么也走不开,连爹那里都没去,不知道爹今天的情况如何?
风琤想了想。
“刚刚有多少人看见你?”
“只有秋贵。”他只唤了秋贵来帮忙,并且要秋贵传话说他人不舒服,所以在房里用膳。
“秋贵可以信任吗?”风琤再问。
“绝对可以。”
“寒星,我有一个主意。”
“我也有一个。”秋寒星缓缓笑了出来。
“装病。”两人异口同声,然后同时笑了出来。
“琤儿,你愈来愈懂我的心思了。”他的确想引黑衣人再现身一次,而且,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黑衣人是谁了。
风琤浅笑着点点头,然后说了另一件事。
“如果再遇到黑衣人,你一定可以打赢他。”
“怎么说?”以上回一来一往的情况看来,他与黑衣人的武功门路不同,他是有胜算,不过不是绝对。
“因为你体内运行的真气现在也有我的。”风琤道,“我用了七分内力帮你驱毒,却有五分留在你体内,只有两分随着毒素的排出而消失。所以,如果之前你可以和那个人打成平手,现在一定可以赢过他。”
“七分?”寒星脸色一变,“那你……”
风琤摇摇头。
“就算不能跟你体内的真气融合,我还是要用那么多的内力救你,所以你不必觉得欠我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那个人想杀你的证据,解除秋悟山庄即将面临的危机。”
每次她为了救他而付出的代价,她都轻描淡写的带过,仿佛那不值得一提。但秋寒星一想到她为他的付出,他无法不感动。
即使他钟情于她,也不能要她这么无条件的付出。
“琤儿,只疼你爱你这一生一世,我已经觉得不够了。”
“那就再加一个,为了我,保护好你自己。”漠视心头涌上的感动与酸楚,她说道。
“琤儿……”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好好的,不再受伤。”这是她现在最大的盼望。昨晚,当她意识到他性命垂危时,她多害怕会救无回他,风琤只知道,没有他,她已经无法独活下去了。
“我答应你。”他蓦然拥住她。
他还要她的眼睛恢复,然后真正成为一对神仙眷侣。
风琤依着他胸怀,这个动作似乎已经变成一种习惯了,不去想宫规,不去考虑他们最后可能的分离,她只想把握住现在。
“我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她抬起头。
“就是……”她低低在他耳畔说道,只见秋寒星的脸色乍青乍白。
“你说的是真的?”
“嗯,我确定。”她不会听错。
“好、很好。”秋寒星全身紧绷,咬牙切齿地道。
现在,该他反击了!
“你要不要紧?”
“小小的剑伤,没什么。”任她包扎着,他眉头连皱一下都没有。
看着他逞强的表情,她没说什么,只是很快上完药,包扎好,用衣袖遮住,让人无从发现。
“下次小心点,好吗?”秋寒星没那么好对付的。
“就算伤了我,他也讨不了好。”他不过是普通的剑伤,而秋寒星中的却是无药可医的链毒掌。
“可是……”到目前为止,默寒居并没有传来任何秋寒星病重的消息。
“就算秋寒星没死,他也撑不了多久。”他肯定地道,“你那边的情况如何?”
“一切都在掌握中。”她顿了顿,“可是我不懂,为什么我们不直接解决秋正堂,秋悟山庄一样会是我们的。”
“如果在之前我们当然可以这么做,毕竟现在山庄内外全都是我的人。但是秋寒星偏偏选在这时候回来,如果这个时候秋正堂有任何差错,那么山庄第一个继承人必定会是秋寒星,那我们这五年来的苦心岂不白费了?!”
“可是……我总觉得时间拖的愈久,对我们愈不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放心,不会太久了。”只要秋寒星一死,他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明天如果秋寒星还是没出现,你就派人去看看他的情况。”
“嗯,我明白。”她点点头,不抗拒他开始脱她的衣服,“如果秋家父子解决了,那么那个风琤——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他随口答道。和秋寒星的对招耗了他不少真气,最快的方法,当然是由她身上补回。
“不怎么办……”她浑身发颤,**的双臂搂住他的肩,任他在自己身上挑起一波又一波的**颤栗。
“当然,你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他说道,推她躺上床。
“不要骗我……”她弓起身,迎合他的入侵。
“当然。”
秋贵一大早匆匆忙忙要赶到正意居,却在走廊撞上邵铠。
“怎么回事,为什么莽莽撞撞的?”邵铠语气不善地问。
“总……总管。”秋贵嗫嚅着。
“还不快说。”他威严一喝,秋贵连忙回答。
“是少庄主,风姑娘说少庄主得了急病,命小的赶紧去城里找大夫来。”
“什么病?”邵铠不动声色地问。
“小的不知道。”
“没事了,你快去请大夫吧。”
“是。”秋贵连忙离开。
两人错身而过,邵铠步往默寒居,在房门口敲敲门。
“谁?”是风琤的声音,似乎微带着哽意。
“是我,邵铠。”
“有事吗?”她的声音不大,似乎在内室里。
“听秋贵说,少庄主病了,所以邵铠特地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邵铠以着关心与着急的语气道。
“请……请稍等一下。”
一会儿后,风琤才来开门,然后再摸索着转回房里;她的眼眶红红的,似乎才刚哭过。
邵铠走近床铺,看见秋寒星脸色发黑的躺在床上,连露在被子外的手都呈现不寻常的暗色,双眼紧闭,一动也不动。
“少庄主?”
没有回应。
风琤走回床畔,再伸手握住寒星的,小脸苍白且哀戚。
邵铠伸手探向秋寒星的呼息,再触了触他脸上的温度,然后,脸上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容。
“邵……邵总管,寒星他……要不要紧?”风琤极度担忧地问。
“风姑娘,如果少庄主就此一病不起,那你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她黯然的低下头,握着寒星的手更紧了。
“如果少庄主死了呢?”
“不会的!”听见“死”这个字,她提高了音量,激动的反驳,“寒星不会离开我的,他答应要陪我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