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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呢,”符柔喜笑颜开,桃面如花,指着文图,“是你的养父,公子爹呢,是,是……”无奈之下,她只好放弃,再次指着文图,“还是你说吧。”
“我不做皇后!”卓姬终于冒出一句话,露出乞求的眼神看着文图。
符柔忍俊不禁,窥破了嫂夫人的内心,挑逗道:“皇嫂,你若是弃了这皇后不做,皇兄与母后定会怪罪下来,说不定,说不定涅公子和嫂夫人会……”
“死也心甘!”卓姬气愤言道,“我不晓得什么是皇后,只是知道自己是涅君的夫人!”两人同甘共苦,相濡以沫,早已心息相连。
“好啊!太好……”符柔刚要鼓掌,发现文图面色铁青,瞬间又本分起来,“还望皇嫂三思……”
文图艰难地抬起手,放在毕子的肩头,轻声说道:“太子殿下,自今日起,你不得再喊我爹爹,我只是个小小的府督,你要称我官衔,我要喊你殿下,你的公主姑姑会禀告太后娘娘,就是你的皇祖母,娘亲就暂时留在聂府,你的母后暂时不便,以后再做打算,至于殿下你必须进宫,因为你身系皇朝,事关整个天下安危……”
“爹?”毕子惊恐呼道。
文图蹭一下立起来,脸上难看之极,狠狠瞪着毕子。
“是,府……文府督……”毕子不敢出声,眼泪哗哗而下,“可是,可是毕儿不愿离开娘亲和你们!”
卓姬一听更是舍不得,难过地冲着文图点头。
文图这时才缓缓解释道:“太子不但是皇上的儿子,也是天下之子,是大皇朝的储君,未来的皇上,就是你口中常说的天下的家主!太后娘娘为太子进宫,不幸令一位仙家道师逝去性命,还有,无数人为此命丧中途,娘娘日日为此踌躇,整个天下的百姓也都盼着皇宫内出现太子……”文图不断劝说着。
“文……”卓姬一时不知如何称呼,忽然想起原委,急迫问道,“那么说,当日卓家庄的夫君是,是皇上?他,他也逃出了火难?”
文图一眼看到庭院中的皇上,又瞥一眼符柔,难过地点点头。符柔以为文图会告诉皇嫂一切事情,可见他有意隐瞒,虽不知道根由,也只好作罢。
卓姬一把抓住符柔的手,近乎哀求说道:“公主,卓姬求你,一定要帮卓姬说句话,就说,就说卓姬对不住皇上,求求你的皇兄放过我与公子,如有来生,定当报答……”
一句话说得符柔再也高兴不起来,不断地点着头,情不自禁瞧向文图,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文图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好在卓姬与皇上恩重如山,便信誓旦旦对符柔说道:“公主,恐怕宫内已经开始筹备太子入宫仪式,皇宫大礼就劳烦你来教诲……”他最后一次以父子神色瞧一眼毕子,心里暗道:对不起了太子,本想万事俱备后再令你入宫,可是眼下已经来不及了,你放心,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绝不会令你出现差池……
宾王府内一片混乱,宾王气急败坏一掌拍在茶桌上,瞬间一道裂纹绽开去。
“你们这群废物,两个大活人都找不到,到底在哪里寻到的皇后与太子?”他咬着牙问道。
贴身侍卫谨慎答道:“是敬梓在京街上偶然遇见,听说择日要举行大典迎候太子入宫。”
“那是自然了,”宾王冷冷言道,“母后哪能放过这等好机会,太子殿筹备的可停当?”
“王爷放心,殿内有一密孔直通本府内,任何人也不会发现,只要届时放出亡灵,太子就会神不知鬼不觉殒命……”
宾王摇摇头,阴森森说道:“宫内观星师甚多,能够洞察瘴气者大有人在,一定会守护太子殿,眼下还不是时候,待本王逐个将其清离出去后再做打算……罢了,移驾广慈殿!”
他在广慈殿外停顿一下,正正神色踱步入内,发现闵丞相等几位重臣均在,互相示意道喜,凝目向太后瞧去。
太后明显面露喜色,虽然不晓得文图与皇后、太子的渊源,但知道文图绝不会失言,一定会保护太子明日入宫。
腊月至尾,广慈殿内炭炉红烧,袅袅燃着透红的火苗,太后双手下意识地伸过去烘烤,可是半途又退回来,似是已经温热,不禁连连搓几下。她目不转睛盯着扶摇直上的火星,镇静了片刻,方开口说道:“外头已是严冬了吧,虽然京师不比北方天寒地冻,可毕竟是暗冷下来,俗话说冻散仨月,每逢这个时候,人们便不自觉缩手缩脚,就连这脑袋也跟着不活泛起来,老丞相说是不是?”太后虽是在问,可没有瞧闵丞相,自己提起银钩拨弄几下炭火,忽地又起热焰,老太后脸上浮现着微笑,但没有令众人瞧见。
“太后娘娘说的是啊,”丞相立即俯身迎合着,“天冻不只只冷了头脑,也会累及内心,年轻人还好些,像老朽这般年纪,有时候真的感到浑身僵硬呢,这心里头也是憋的慌;不过,今年大有不同啊,明日太子入宫,这可比夏日的烈阳还火热,这普天黎民、满朝文武全是热血沸腾,哪还会感到寒冷啊……”说着,丞相的脸竟红润起来,想起自己手牵太子步入皇宫,那是何等气派!
太子位高权重,位及储君,依照皇朝律例,久居宫外者初次入宫自然是皇上出迎,可如今皇上不在,自然是最高殿丞恭迎,自然也会载入史册,功垂千秋。
太后没有表现出什么,又是喃喃说道:“是啊,哀家这皇孙漂泊八九载,终于回到宫内,想想那情形就令人心里热乎乎的,只可惜先帝已经仙逝,若能目睹这般场景,了却长久的焦虑,是何等的高兴!哀家这身子骨也老了,可是心里头哇,总是不想服输,倒是期望着再活个几十年,看着大皇朝蒸蒸日上啊……”
“母后此言差矣,”宾王接过话音,脸上有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母后身体康健,天佑地泽,岂止是几十年,百年也不再话下啊。”
“是啊,是啊,太后娘娘定能康寿百年啊……”众臣纷纷附和着。
太后此时转过脸,瞧着满殿臣子,缓慢点着头,最后将目光放在闵丞相身上道:“老丞相,哀家琢磨着,迎接太子入宫,对于江山社稷是国之大事,可是对于后宫是千载难逢的家中喜事,哀家身单影孤,老觉得缺点什么,不如这样,你就代皇朝的先祖与哀家一起迎候太子,也好让哀家心里头有个谱。”
闵丞相灰白胡须急促抖动,苍黄老脸上惊喜得不断抖动,连忙跳出座椅跪在地上,丝毫没有推却之意,高声呼着:“谢太后娘娘,多谢太后娘娘,微臣自当以皇朝为身肝,丝毫不敢怠慢……”
宾王脸上也是骤然变色,偷看一眼跪地的丞相暗骂,这无形之中丞相之位又多出一层,依靠皇老,谁人还敢欺?
“宾儿啊,”太后没有急着令丞相起身,呼着宾王,脸又转向炭炉,“眼下你是监国之位,虽是虚职,可你的皇兄有恙,也是太子的皇叔,明日入宫大殿就由你来代皇上主持吧……”
伴着殿内几位副相的惊诧和失落,宾王也是忽地起身跪下:“是,母后,儿臣一定将皇侄,不,太子气气派派地迎进宫来,固我大皇朝江山,扬我大皇朝士气!”
“说的好,”太后眼角不住跳动着,再次拾过银钩拨动火炭掩饰着,“皇上有恙,皇叔接太子,也算是一大幸事,天下的百姓自会津津乐道,哀家瞧着也高兴,不过,这迎进来是件易事,如何教导,如何令太子健健康康,不偏不倚做好储君的位置,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是皇叔,是家人,即使太子德行满满,恐怕也不会有人赞扬他的亲皇叔,可万一太子将来不出息,有了什么差池,罪过会全落到你的头上,哀家也是难为你了!”
宾王一怔,赶紧俯下头道:“母后放心,儿臣岂能贪图自家的虚荣,只要太子好好的,孩儿就心满意足了,孩儿也一定尽心竭力,保太子茁壮成长……”他的喉头忍不住吞下一口唾沫,落入肚肠内却堵得难受,太子生死瞬间与自己的荣辱连到一起,只能等到太后殡天再做打算,也无妨,情急之下可以先对太后下手!好在如此一来,丞相不以官职相接,自己第一次代皇上行家事,此后的路也就宽敞起来……
“哎……”太后幽幽叹口气,“只可惜皇后还是心有余悸,不肯即刻入宫,只好日后再做筹谋,你们退下吧,好好筹备着,不可出现一丝瑕疵,满天下的眼睛都瞧着呢!”太后吩咐道。
“遵旨,太后娘娘……”
“是,母后!”
太后见众人散去,喝退宫人,厉眼盯向敬梓问道:“文图与皇后、太子究竟有何渊源?”
敬梓头一低,谨慎答道:“回娘娘,这个属下不知,三人确实相识,不过看起来互相敬若上宾……”
“如此说,文图早已掌握皇后与太子的动向了?”
敬梓大吃一惊,忙说道:“卑职想文大人一定有难言之隐,因为,因为当初皇上在别院中密会的夫人便是,便是皇后……”他为了保住文图,只好从实招出。
“什么?!”太后顿时失措,猛地站起身子微微颤抖,许久方把持住心神,喃喃说着,“都是哀家的错,都是哀家的错,恐怕皇上早已寻到皇后,怕哀家不准,这,这……皇后可知道皇上的去向?”
“卑职看得出,皇上并未在火灾中落难,可是看皇后的样子,不像是与皇上在一起!”敬梓艰难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太后长吁一口气,不再言语。
皇宫内出现千百年不遇的喜庆场面,无数人奔走忙碌,演练彩排,唯恐怠慢了堂堂太子,未来的皇上。
太后不惜施舍高祖荫泽,皇上之为,一提再提,一制再制,因势利导,权责相加,维持着杂乱丛生的皇朝。
史册记载,涅帝九年十二月十九,太后娘娘懿旨赐丞相皇族恩泽,代施皇族礼仪,成为最高掌国,史上无人逾越;三王爷监国代皇,亦是历史上唯一毗近皇位的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