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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杨毓也没有制止。
:“乐宣君,别打了!”老叟跪在杨毓面前不住的叩头:“要打就打我吧!别打我家儿郎啊!”
一下下的鞭子不停,杨毓道:“他做了错事,便要承担。”
:“打完了。”初一终于停了下来。
杨毓微微点点头:“我给你五日时间整顿。五日之后,若是矿上不能正常运转,我会派人来接手。你懂么?”她略微挑着眉道。
杨毓不知道他会从中贪墨?
水至清则无鱼,她知道,除了他还有许多官员会借着这个矿贪墨,只是数目还未够她整顿一番的时候,若是一点小钱能让这些人安心做事,她也不会插手去管。
吴里正面上惊慌,却不住的点着头:“谢乐宣君,谢乐宣君大恩!”
杨毓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阿伊随着邱永来到了沅水边,望着江上大浪滚滚,邱永蹙眉道:“人生滚滚一如江水泛滥,随波逐流固然容易,去向却早定。若乘逆流而上,拼一番事业,岂非更加滋味满溢?”
阿伊笑着道:“邱公何必左右试探我,我又做了何事?”
邱永微微蹙眉道:“我为乐宣君心折,甘愿为她文士,若郎君欲行不轨,邱某,绝不手软!”
如此严厉的话,邱永是第一次说。
阿伊笑的逾发和善了:“我什么也未做,只是在她身侧,你便这般威胁,若她知晓,会如何处置?你又何必怕呢?是否你心中有鬼呢?”他的语调带着毫不掩饰的自信与调笑,与往日温柔的模样无一分相似,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如同鬼魅一般难以捉摸。
邱永嗤笑着看着他:“乐宣君之聪慧,你不能了解,才会如此自信。”
他接着喟然长叹一声:“她心中的确对那位七郎有愧,才让你钻了空子。不闻不问,只将你的伤悉数照顾好,那皆是将你当做那位。她今日对你投入越大的情分,来日便会越加恨你。一旦有一日,你路出马脚,她猛然醒悟,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阿伊扬唇而笑道:“王派我来那日,我便做好了准备。”
:“君伊,你宁愿毁容,又毁了一眼,就单单是为了完成王的任务?”邱永凝眸问道,又自己答道:“我不信。”
初见她那日,她穿着青蓝色的杂琚裙,衣袖翻飞之日,她扬起地上的白雪,雪花飘零落在她肩上,她笑的开怀。
阿伊道:“我为王而生,也宁愿为王而死。此信义,从不曾变。”
是回答了,又没有回答。
阿伊转眸看向邱永道:“你知道她的性情,却也隐瞒了自己,就不怕她有一日知晓,也恨你入骨?”
邱永朗然而笑,疏放自如:“我叛出族内多年,屈居九江王那酒色之徒身边数年,将九江建的如同铁桶,难道还不能表达我的诚心?我会告诉她一切,你不必忧心我。”
阿伊再一次陷入沉默。
他微微蹙蹙眉道:“当年是我大兄不对。”
邱永笑了笑道:“时过境迁,八王子不必代兄受过。”
渔船上的渔夫扬起手道:“邱公!今日恰有肥美的鲮鱼,要一条吗?”
:“渔公来!”
邱永笑的开怀,仿佛方才的一番话都没有说过一般。
二人提上肥鱼返回琴仙亭公主府之时,杨毓与樊明也刚到府中。
阿伊默默的接过鱼,来到厨房。
手脚利落的将鱼洗净,用油与面粉调和,将鱼腹内与外侧都覆上,又用清水仔细的清洗干净,为了将腥味彻底去除,取来了米酒,冲洗鱼腔。
不知何时,杨毓悄然来到门外,她静静的看着阿伊的动作,笑的那么开怀。
阿伊一转眸,恰见她端丽的站在那。
:“阿毓。”
:“阿伊。”
她没有走进去,他也没有动。
二人互相注视着。
半晌,阿伊缓缓低下头。
鲮鱼切成块状,放进瓦瓮。
新鲜的粉芋切块,再撒上一把赤小豆,撒上一小撮的盐,文火炖上一个时辰。
随着热气冲上来,鱼香也就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
他端着瓦瓮出了厨房,杨毓就不疾不徐的跟在他身后。
:“等了许久,终于来了!如此文火慢炖,必定鲜美啊!”樊明笑着道。
一碗清的如茶似的白亮的鱼汤放在众人面前,阿伊才坐了下来。
杨毓缓缓的蹙起眉来,鱼汤入口,鲜美的鱼味糅合着粉芋的清香与赤小豆的豆香都在那一碗汤中。
:“北方人不常喝汤,若是这道汤在我家中,众人定会挑着鱼肉来食,反倒弃这汤如无物。”杨毓笑着道。
神情却一点点的,凝滞着。
阿伊仿佛未见一般道:“是啊,南方人爱喝汤,每餐都务必喝上这么一碗才能用饭。”
:“是啊。”
她低低的应了一句。
她抬眸看着阿伊那半张俊美的脸,凝视着那只翠色的柔情眼眸道:“你的汤做的真好。”
阿伊笑着道:“我很愿意。”
:“是吗?真好。七郎愿意为我做汤羹,我不是该高兴吗?”
她笑了,眸光中却带着一丝失望,腰背挺直的如松竹一般俊秀。
阿伊有一瞬间仿佛被看透了一般,眸光略微闪烁。接着,只见杨毓自顾自的品尝汤羹,笑的开怀无比。
邱永下意识的看着阿伊,眉心凝了凝。
入夜,秋意渐浓,微风凉丝丝的,带着些许樟树香与蜀菊糅合一起的奇异淡香。
天边朗月高悬,香樟树下,蜀菊开的愈发浓艳,一个身着宽袖素衣的女郎安坐在软榻上,莹白而略带丰腴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撩拨着古朴的七弦琴,两个小童规正的跪坐在琴案对面,侧耳倾听,清越的琴声随风飘在耳畔,落在人心。
:“你们可知,为何嵇公会将此琴取名玄牝?”
谢元渊看着杨毓略微失神的模样,有些奇怪:“师父怎么问起这个?”
葛奉侧目看看谢元渊,低低的笑了笑道:“老子曰: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言简意赅,算是回答了杨毓的问题。
杨毓微微一笑道:“老子先贤将道称作天下母,又比之为玄牝,玄牝即*******葛奉眸光晶亮的看着杨毓,笑着道:“老子慕天地席自然,师父之意...”
杨毓抿抿唇,笑着道:“正是。老子贵柔守雌,常从弱者道之用出发,强调“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以柔弱胜刚强。”
谢元渊微微沉思一瞬道:“无为而治之道,便是顺其自然,即为柔顺!”
杨毓微微点点头,笑着道:“孔子推崇周礼,谁知道,是为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