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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倾出了枫芜殿,直接回了碎玉阁。
夜已经深了,安倾坐在车辇上,车子轻微的摇晃着,她一时困倦,撑着下巴睡了过去。
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馨儿!”安倾抬手挡住有些刺激的阳光,唤道。
轻微的开门声响起,馨儿闪身进来,问道:“主子,起来么?”
“什么时辰了?”安倾半卧着,慵懒的问道。
她发丝散乱,红唇微微张合,又长又密的睫毛颤动着,眼里流露出一丝迷茫。白皙的藕臂暴露在空气中,构成一幅唯美的画面。
就连身为女儿家的馨儿也不禁愣了一愣,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回主子,已经是巳时了。”
“嗯,起来吧。”安倾揉了揉眼:“都这么晚了啊。”
馨儿突然笑了:“主子还说呢?昨儿居然在车辇上就睡着了。”
“那我怎么回来的?”安倾抬起手,让馨儿伺候她更衣。
馨儿一边给她系上衣带,一边道:“昨儿回来的时候,看见三殿下坐在大堂里等您,看见您坐在车辇里睡着了,三殿下就把您抱回来了。”
“什,什么?”安倾大吃一惊,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是关银城把她抱回来的?天啊~~这要是下人嚼口舌,只怕这流言蜚语又要闹一阵了。
“是啊。”馨儿嘴角溢出一丝掩饰不住的笑容,呵呵,主子是在害羞么?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呢?之前她就觉得主子和三殿下是绝配。
安倾看见馨儿眼里流露出的暧昧,有些尴尬,却又百口莫辩。
哎,这叫什么事啊!
“皇妹!皇妹!”碎玉阁外传来一声声焦急的呼喊。
“殿下!主子还没起来,请殿下再稍等片刻吧!”外面的公公极力阻拦。
来人似乎有些烦躁:“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本殿的路!给本殿滚!”
安倾听出声音是安礼,看向馨儿,馨儿会意地推门出去。
“参见二殿下,四殿下,主子还在更衣,请二位殿下稍等片刻。”
安倾听见馨儿如是说,只是心中浮起一丝疑问:既然安真在,怎么会让安礼胡闹呢?
“馨儿姑娘,请再催一下皇妹,本殿和四弟有急事。”安真也失了常态,急匆匆地道。
安倾整理好衣服,头发散乱着,不悦地推开门:“若二哥所说的事情不是十万火急,我一定不会放过四哥!”
安礼噎了一下,有些委屈地嘀咕道:“干嘛扯到我身上?”
“这不是你的事情吗!”安真黑着一张脸道。
安礼:“......”
安倾用手耗了耗散乱的头发,不耐烦地道:“再不说是什么是本殿就回去睡了!”说着拔腿就走。
“哎呀,我说我说。”安礼怕她真的回去睡,连忙拉住她,道:“我们去偏厅说吧!”
安倾很无奈地被他半拖半拉地‘请’到偏厅。
“皇妹,你可知道我要娶月宇的小公主的事?”安礼刚坐下,就急忙忙地说道。
安倾抿了一口茶,点点头。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安礼不去娶那女人?”安真抢在他前面说道。
安倾古怪地看着他:“又不是你要娶,急什么?”
安真同安礼都是愣了愣,过了一会安礼才跳了起来道:“对啊!我要娶美娇娘,关你什么事啊!”
“你个蠢货!你若是成亲了,我和三弟还逃得了么?”安真扶额,这个安礼!怎么就不懂他的心呢!他可不想那么早就娶女人!
安礼又是一怔,魔怔一样地坐下:“对哦!奇怪,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
安倾嘴角抽了一抽,无奈地道:“你们不用担心,这件事我昨天晚上就解决了。”
安礼安真都是一愣。
她这才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全说了出来。说完,她抿了口茶润润嗓子,抬眼间却见面前两座冰冻的雕塑。
“你是说,你替我拒绝了这门亲事?还很不客气地讽刺了父王?!”安礼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就连安真也傻愣在那里。
也许就如安程所说,从来没有人违抗他。
这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敢不敢。
人们不敢违抗安程,是因为他们脑子里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这种观念存在于每一个人的脑海中,不论地位高低。人们的潜意识告诉他们,自己应该服从,可是他们没有想过这样的服从是否合理,或许有人想过,但是却被大多数人的顽固给抹杀了。
安倾心里一阵悲叹,却也知道,这种观念虽然有弊端,但是它能够帮助位高者统治管理下面的人。没有这种观念,社会就无法安定。这种观念是统治者根植在百姓的脑中的,过了上百上千年,没有消减反而加重,这就说明在这种社会下,这种观念是能够长存的。
所以尽管安倾不满于这种观念,但是也没有反抗。
“倾儿?发什么呆呢?”安真的呼唤把她从沉思之中解放出来。
安倾浅浅一笑:“没事。”
尽管安倾这么一折腾,但是安礼还是隐约不安:“万一父王不同意呢?万一父王还是要把那女子嫁于我呢?”
安倾拍了拍他的肩膀,自信地道:“如果父王真要那么做,我一定会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
安礼看着她眼里露出的流光溢彩,不禁失了神,恍惚间有种错觉,仿佛她只要下定决心,就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她。
经过安倾的那一番“恐吓”之后,安程果然没有再提这件事。但是安倾却有预感,他不提,不是因为他让步了,而是他要在合适的时间内,给她致命的一击。没有一个男人愿意让女人打压自己,尤其那个人是皇上。
只是安倾不是软柿子,对于这件事,她也有自己的坚持。只是她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去做,为什么要去与父王对抗。或许她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只是一直不愿去面对。
与此同时,裴默已经带着一群暗卫出发了。由于交通工具种类非常少,他们还带着公主,两位尊贵的主子都是要侍从服侍的,而且路也不好走,裴默不得不提前启程。
经过两个星期的奔波,他们终于到达了皇城的驿站。
只是长时间奔波的小公主裴小玉似乎心情不怎么好。
“皇兄真的要把我嫁给那连面都未曾见过的四皇子吗?皇兄难道不疼我了吗?”裴小玉不知道第几遍逼问裴默。
裴默表示真的很无奈:“小玉,你别闹了。朕如果不疼你,直接让别人去操办你的婚事了,怎么会陪你一同来莫安国呢?”
裴小玉一时语塞。
裴默趁机道:“再说了,你还没有见过那人,就吵着说不喜欢。万一拒绝了婚事,却又喜欢上那人,那可就难办了。”
裴小玉只觉得裴默是一门心思地把她往外推,一时失控,不管不顾地吼了起来:“皇兄什么意思?我与你的江山比起来真的这么不重要吗?你已经牺牲了离姐姐,你还想要牺牲我吗!”
“放肆!”裴默脸色铁青,身子轻轻颤抖着,指关节被捏的泛白。
裴小玉被他的狰狞表情吓着了,突然发现自己提了裴默的禁忌。
自此严离死之后,很少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提严离,就连私下里也听不到奴才们说严离,只有南宫远获此殊荣,连她也不敢。今天气疯了,居然口不择言。
“皇、皇兄,小玉错、错了。”裴小玉颤颤地道歉,背后已是薄薄的一层冷汗。
裴默闭上眼,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脸上已经少了些许的阴霾。
“严离!”裴小玉听见裴默如是说道:“她最识趣但也是最愚笨的地方,就是从来不问她与我的江山,哪个更重要。”
裴小玉的眼泪刷的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