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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萝不敢回公寓,暂时寄宿在周圆圆家,周圆圆与父母同住,周父周母太热心,反而令江以萝不好意思一直叨扰。
她无以为报,执意把自己设计的那枚碎钻戒指送给了周圆圆,谁知当晚一到家,周圆圆就给了江以萝一沓钱。
“你前两天不是刚刚发过工资?”
“我把你给的戒指卖给了同事,两千。还有几个同事也想要,可惜她们戴不进去。”
江以萝眼睛一亮:“她们想要我还可以做的,珠宝的成本很低,那枚戒指的成本还不到七百块……”
江以萝翻出手机登录微博,江家破产后,她还是第一次打开微博,刚点进去就收到无数询问为什么不更新的私信和评论,她来不及看,把之前用半宝、小粒珍珠和碎钻设计的首饰图片下到手机里,用微信传给周圆圆。
如果不是爸爸非要她考音乐学院,她一定会去做珠宝设计师。
人缘颇佳的周圆圆第二日便带回来了三枚戒指、一条手链的订金。
绝处逢生的江以萝大受鼓舞,当即编写了一条配图征订微博。她的微博以旅行珠宝音乐为主,吸引了一大票文艺少女,粉丝数虽然不能和网红相比,却也有十几万。
过去她每次发新设计的珠宝图片都会收到无数求订的留言,但即使是轻珠宝,一件也要五百到三四千,在五六百条冷嘲热讽、质疑她被盗号想骗钱、问她为什么晒完枫叶就消失了的微博中,只收到两个订单。
为了保证第一批六件的质量,江以萝硬着头皮去了姜侨安的珠宝公司。
她之前设计的图都是托姜侨安找裸石和工厂制作,两人很是熟络,眼下觉得尴尬是因为爸爸也欠了姜侨安家许多钱。
幸而姜侨安不但绝口不提自己先生的损失,更安慰道:“我爸爸破产去世的时候,我觉得天都塌了,但现在回头看看,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两周后,姜侨安差人将四枚戒指、一条项链、一条手链以及六张国检证书送给江以萝。江以萝如期交了货,并许诺首批客户在微博晒图送小粒akoya珍珠耳钉。
珠宝本就是暴利行业,姜侨安为了帮江以萝,又只收了成本价,江以萝收齐尾款,便开始找房子。
她能付的租金有限,对太简陋的房子又接受无能,折腾了一周也没租到合适的房子,正想破罐破摔住回自己的公寓,中介又打了通电话过来。
去看房的路上,江以萝对中介口中地段绝佳、小区高端、装修豪华、租金便宜的房子并不抱希望,到了地方却十分意外。
“这房子一个月只要三千五?”
“绝对超值吧?拿到房源我第一个想到江小姐你!”
江以萝环顾四周,三千五恐怕只够买脚下踩着的这三五块木地板,顿觉不可思议:“这房子按市价至少一个月三万吧,是不是凶宅?”
“什么问题都没有,只不过房主对租客的要求比较高,我想来想去只有你最符合。”
……
签合同的时候,见到房主,江以萝十分意外。
“这房子是你的?”
“不然呢?你不会以为是季泊均做好事不留名,买了套房子让我假扮房主低价租给你吧?梦还没醒呢。”未宛嘴角噙笑,一脸恨铁不成钢。
片刻前,未宛见到她时的讶异并不像是装的,所以江以萝根本没往季泊均身上想,她意外是因为之前央人查过未宛,未家人里最有出息的就是未宛,而以未宛的薪水,根本不可能买得起这套房子,更不会用足够买一套普通公寓的钱来装修。
“你为什么租的这么便宜?”
“中介大概没和你说清楚,唯一的卧室是我的,三千五是书房的价格,我有张折叠床,可以免费借你用。除了主卧外,其它地方我们共用。就算只是书房,这个价格也远低于市价,如果不是我对室友的颜值有要求,想找个养眼的美女同住,根本轮不到你……另外,只要我开口,你必须不问原因不要赔偿一日内搬走。”
“这房子是你的,还是你租的?”
“不是租的。”房子的归属未宛含糊带过,只说,“我爱看恐怖片,一个人住害怕,不然才不愿意同别人合住。成不成一句话,我赶着见客户。”
……
江以萝最终租下了未宛的书房,偶遇未宛,她最大的收获倒不是放在书房里的那张折叠床,而是礼仪公司大提琴手的工作。
虽然这间礼仪公司根本不缺乐手,简单的面试之后,刚满三十岁的女老板却分外重视江以萝,给她的报酬更是其他兼职乐手的两倍。重视的原因不是未宛面子大,也不是老板欣赏江以萝的演奏,而是她长得足够漂亮。
单是穿条最简单的白裙,江以萝也能秒杀全场女宾,所以除了怕被她抢去新娘风头的婚礼,其它活动,老板几乎场场通知她参加。
这间“高端”礼仪公司所谓的“大客户”,在江以萝看来连暴发户都算不上,所以她一直担心的遇见旧相识的情况并未出现。
不到一个月,自食其力的成就感就完全取代了江以萝所剩不多的自尊心。
接到老板电话的时候,做了一夜微博征订图的江以萝刚刚进入深度睡眠,她太困倦,本想推掉,听到薪水加倍,到了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
挂掉电话前,老板再三吩咐这次承接的晚宴是公司成立以来最高端的,公司能否在不久的将来上市全在此一举,一定不能出差池,如果没有像样的礼服可以去租,租金公司报销。
为了成全这位只有两名固定员工的年轻老板的上市梦,江以萝提前一小时出门,回了趟自己的公寓。
那些人只抢走了珠宝和包,对于这些看起来布料不多,擦地都嫌不吸水的天价高定礼服并不感兴趣。
江以萝挑了件看上去最保守最老气的咖色长裙,挽起头发,化了个简单的妆,便背上琴下楼去等公司的车子。
一夜没休息,刚上车江以萝就昏昏欲睡,待车停了才被人摇醒,看清眼前的建筑物,她顿时睡意全无。
“我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承办的晚宴就在这儿办。”公司的副总兼总助兼财务望着江以萝曾经的家惊讶道,“这儿真的是私宅吗?简直比我们镇上的小学,不,中学还大。听说这么大的房子里只住一个人!太浪费了,要是我,我就隔成几十套板间房出租!再买几百只鸡苗在草坪上散养。”
老板一脸嫌弃地看着这个身兼数职、梦想成为包租婆的小姑娘:“黎先生付给我们的佣金比我们过去一年收入的总和都多!这个晚宴是我托了一大圈人才拿下来的!今晚的宾客都是真正的名流,少说跌份的话。”
“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今天来兼职的只有六个有经验,你这种老员工要是离开,这次非得出乱子不可。”
一听到江以萝要走,老板立刻开始软硬兼施地道德绑架她——这间号称百人的公司其实有九十七名员工都是来兼职的学生,且因为老板给的兼职费远低于市价,学生们大多只做一次就不再来了,如江以萝这般跟了五个项目以上的确实称得上是这间公司的元老级资深员工。
被成功洗脑、相信公司日后一定会做大做强顺利上市的江以萝为了得到老板临场许诺的百分之二的股份,最终咬牙同意留下了。
虽然成为上市公司的股东的诱惑很大,但在曾经属于自己的别墅里为新主人的入住晚宴演奏海顿的d大调,做了无数心理建设的江以萝仍旧感到有一点点荒谬。
待看到季泊均带着女伴走入,江以萝的那一点点荒谬立刻化为了大大的尴尬,一曲结束,她给身后的钢琴伴奏使了个眼色,正要逃走,却不幸被死对头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