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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她?谈何容易。
他是高高在上,军功卓越,战功赫赫的睿亲王;而她,不过是个商人之女。在这个年代里,她的身份终究是上不去台面的。
不过此时却不是细说这话的时候,他至少还敢说“娶她”不是吗?
秦黛心笑脸如花,不着痕迹的挣脱出来,问道:“王爷可还记得民女的那点要求?”
慕容景微怒:“你又叫我王爷,嗯?”他当然既得,宁为平民妻,不为王侯妾,还有不喜欢与别人分享,尤其是男人。她的这些事儿,他都记在心里呢,从没忘记。
等在府门口中的一干侍卫,侍女们都低着头,假装没看到自家主子跟这位小姐腻歪。
“王爷不是说下次见面的时候不许叫嘛。”这算不算是玩文字游戏?
秦黛心看看一旁不时望向她的玲子,知道自己该走了,奇怪的是为什么自己的胸口处会涌现出了一股淡淡的不舍,这种情绪以前从未出现过。
“王爷,我该走了,你保重。”秦黛心笑得依旧灿烂,她转身坐上马车,人虽然在车厢里稳稳的坐着,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车厢外一道不舍的视线始终追随着自己的身影。
秦黛心不敢掀起车帘向外看,她怕失望,更怕不舍的情绪会无限扩大。
“玲子,走吧!”她的声音很完美,没有一丝波动。
玲子点了点头,吩咐车队前行。
在十几骑轻装护卫的保护下,马车缓缓前行,秦黛心坐在马车里,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她心里是有惆怅的。
车队行至正街之上,一辆朝城门驶去。另一辆则是朝着相反的方向驶去,去接苏仲达一家。
秦黛心早就交待了玲子,让她一接到人就去城门处,汇合会再前往台州。
秦黛心等人在城门外等了不过两刻钟左右,便远远的看见了玲子坐着另一辆马车出了城。
玲子跳下马车,来到秦黛心的马车旁道:“小姐,人带来了。”
秦黛心点点头,“你上来。”
“唉。”玲子清脆的答应一声,连忙打开车厢门上了马车,此去台州路途遥远。因此秦黛心特意选了比往常宽敞的马车,别说主仆两人坐在里面一点都不挤,就是苏仲达那个三口之家坐也很宽敞。
玲子坐稳后。不用秦黛心吩咐,便直接挑了车帘冲外面道:“启程。”
车夫的鞭子哗啦啦挥动起来,马车平稳的驶离了京城,朝着台州的方向奔跑起来,三辆马车的周围是十二个骑着高头大马。装备精良的护卫,他们很像骑兵,一个个身姿矫健,气宇轩昂,腰间都别着兵器,眼神里闪着的都是警觉的光芒。看起来个顶个都是功夫不俗的。这十二个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说,毕竟他们都是练家子。保护三辆马车还是有把握的,更何况马车后面还跟着十个跑步的青衣小厮呢!
秦黛心暗暗摇头,都说了要低调,可慕容景倒好,派给她好几十号人。这么一大群人目标太大,能不招来惦记?
对面坐着的玲子似乎知晓她的心事一样。玲子露出一安抚的笑容,出声道:“小姐别担心,王爷派来的人身手没得说,都是以一抵十的好汉,再说咱们走的是官路,身上又有王爷信物在,无论是谁都不会为难咱们的。”
信物?
“什么信物?”她怎么不知道。
玲子一拍脑门,“瞧奴婢这记性。”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来,巴掌大的小盒子她一直揣在怀里,紧张得什么似的。
“这是王爷让奴婢交给您的,我给忘了。”说完还吐了吐舌头,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秦黛心狐疑接过盒子,见它不过是个模样普通的盒子,全无特别之处,便自顾的打开来看,盒子里躺着一只黑如墨的小牌子,牌子不过三寸大小,厚度大概有五毫米左右,四四方方的形状,触之冰凉,像是岩石,矿石一类的东西制作的,牌子上写着两个繁体字“炎后”,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在这块牌子下面,静静的躺着一块玉,秦黛心一看就知道这是上好的羊脂白玉,玉佩上雕着一只鸾鸟,神态自若,栩栩如生,好似那鸟儿就要飞出来一般,可见雕这玉件的人雕功不俗,许是位大师呢!
青鸾不独去,更有携手人。
她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秦黛心把两件东西都放进盒子里,交给玲子道:“替我收着吧!”
玲子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把盒子放好。正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吹得一首送别之曲,曲子倾诉着浓浓的离别哀愁,让人凭空生出几分惆怅来。
秦黛心突然想起那天夜里的笛子声,下意识的掀开车帘向外看去,此时她们已经驶离了京城,正行驶在郊外的官道上,山坳里农家稀少,路上行人也不多,倒是远处连绵起伏的青山一座挨着一座,似乎没有尽头……
秦黛心顺着笛声向远处望去,只见一座半高的山坡上,一人白衣飘飘,手执笛子目视着自己这边,他身边立着一匹高头大马,似乎也沉浸在他笛声的哀伤之中,一人一马独处在山岗上,绘成了一幅别样的画卷。
玲子凑过来一看,顿时呆住了,“小姐,是王爷。”
她知道啊!
他的身影她已经很熟悉了。
秦黛心放下车帘坐好,闭上眼睛静静的听着笛声,直到笛子声越来越远,最后再也听不见时,秦黛心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她的心,一点也不平静。
他明明很忙,却策马而来,只为了看一眼她吗?离开王府时,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不舍,却没想过自己在他心中已经这般重要了……
“王爷待小姐真好。”玲子放下车帘,对秦黛心道:“外人都说王爷冷血无情,奴婢看是他们眼睛瞎才对。”
“是吗?”秦黛心来了兴致,想听听慕容景在玲子心中是怎么样的,“你说说,为什么?”
玲子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道:“王爷自幼丧母,连连遭人暗算,要不是他命大,又有贤德太妃在天之灵的庇护,只怕也活不到现在。杨妈说,王爷自小就活在深宫的算计和阴谋中,小小年纪见了太多的血雨腥风,他若不把自己伪装起来,装成一副不在乎,装成一副冷漠的样子,他会受到更多的伤害的,只有让人看不透,才能看透别人。”
杨妈说的?
秦黛心微讶,她现在越来越相信,杨妈不是一般下人了。
“这都是杨妈说的?”
玲子老实的点点头,她现在是小姐的人,小姐又是王爷心里的人,说一点应该没有关系吧?
“那你呢,觉得杨妈说得对不对?”
玲子没有丝毫的犹豫,狠狠的点了点头。
“这么肯定。”秦黛心笑,玲子才多大年纪啊,能懂什么。
玲子大急,“小姐,您别不信啊,奴婢说的都是真的,王爷才不像大家说得那么冷血呢,要不然,他怎么会救我这个下贱的奴婢一命呢!”
慕容景救过玲子的命?
秦黛心又惊讶了一回。
玲子道:“当年奴婢的父母带着奴婢生活在掳家披,掳家坡紧挨着瓦那,是个不被朝廷重视的小村子。”
掳家坡就在边关口子上,隶属落雁关内的卧蛟镇,卧蛟镇因为一个传说而被命名,镇外十余里便是落雁关,落雁关地势险要,山峦迭起,本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早些年也正是靠着落雁关的山体地貌,卧蛟镇这个边塞重镇才得以数次安然渡过瓦那的偷袭。
掳家坡不在卧蛟镇的城门内,而是落雁关数座大山的山坳里,每次瓦那人偷袭卧蛟镇不成,就会到落雁关附近的村子里去烧杀抢掠,那些的百姓们都苦不堪言,镇守卧蛟镇的守将不肯为了几个小村子出兵,导致瓦那贼兵越来越猖狂,到最后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几乎都成了死气沉沉的无人村。
“那你们为什么也不走呢?干嘛非得等人家杀上门来?”秦黛心最看不惯别人那番所谓故土难离的理论,树挪死,人挪活,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就想不明白吗?
玲子抹了一把眼睛才道:“原来是相安无事的,瓦那与咱们大雍有很长时间没打仗了……”
秦黛心沉默了,物极必反,长久的安宁也许正是暴发的前兆。
“那次瓦那贼兵又来了,他们到处杀人,放火,抢走一切能吃的东西,如果不是王爷来了,我恐怕……”玲子哽咽着低下头,往事不堪回首,她说不下去了。
秦黛心犹豫着伸出手来想要安慰她一下,伸至半空到底还是缩了回来,这个年代有这个年代的悲哀,生在这个年代的人,也要随波逐流,她为主,玲子是奴,安慰归安慰,肢体接触还是免了。
“好了,都过去了,别伤心了。”
玲子擦了擦眼泪,又吸了吸鼻子,还不忘道:“所以说啊,我们王爷跟本就不是冷血的人,他连奴婢这个小小的草民都救,心善着呢!”
秦黛心沉默着,慕容景救的不是草民,而是大雍的子民,只是她跟玲子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在她眼里也许这一切根本就没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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