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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突然听到季妈妈寻短的消息,不免有些惊愕。她有那么几秒钟的悲伤,情绪随后则是被更多的幸好取而代之。幸好幸好,幸好她还记得李家的恩情,这下可算是死无对证了。
“我的好妈妈,你怎么那样糊涂啊!”李氏装模作样的抹起了眼泪,“你这是何苦的?我受些委屈又有什么的,你怎么能去害苏姐姐呢?你糊涂啊,这样既害了你自己,又害了别人,呜……”
李氏情绪激动,几乎泣不成声。
秦黛心真想替她好好鼓鼓掌,这李氏还真是个好演员,演哭戏都不用眼药水!
李氏也许是“悲伤”过度,她哭着哭着,竟然打起了冷战!
秦从文在一旁见了,也顾不得方婉茹的脸色,当下起身走过去抱住了李氏,然后怒喝道:“不长眼的东西,请姨娘过来时,也不让她穿件衣裳,这天还未大暖,夜里又凉,又冷又伤心的,生了病可怎么办?还不取件披风来?”
有下人去取了件披风来,却是苏氏的。
李氏的院子离这里不近,来来回回还要走上一会,看秦从文的样子,只怕会认为李氏会被冻死,秦黛心也不爱计较这个,便让人拿了苏氏的披风来。
一件衣裳,送给她又何如?
李氏感激的看了看秦从文,把身上的披风又拉了拉,触手所及的是滑溜溜的料子,做工精美细致,竟是她没有的。
苏氏,你这个贱人!
“也不知道三小姐为何会让人半夜把妾拉了过来,妾说过了,这事儿真的不关我的事儿,还望老爷夫人为妾作主。”
李氏把事情想简单了。以为秦黛心没有了季妈妈这个活口,便不能把她怎样!
秦黛心笑笑,“父亲稍安勿躁,我自然会给大家一个交待,还请父亲上座,听女儿把话讲完。”
方婉茹也道:“老爷,你切勿心急,三丫头向来是懂事的,她既是敢半夜把咱们都请过来,想必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总会给大家一个交待的。”话说得很委婉,但秦从文也听出了方婉茹并不太高兴。
有哪个女人会喜欢看到自己的丈夫当着自己的面去维护另外一个女人呢?
秦从文悄悄的拍了拍李氏的肩,是安抚。还是一种相信的态度就不得而知了。他三步两步的坐回临窗大炕上,对方婉茹赞道:“夫人说得有理,是为夫的着相了。”
这也算是给她圆了脸面,就暂且不计较了吧!
方婉茹目不斜视的看着地中央的李氏和秦黛心二人,轻声道:“继续吧!”
秦黛心点点头。又对方俏吩咐道:“把人带上来。”
芳俏屈了屈膝下去带人了,不过几息的工夫,便带回了两名粗壮的婆子,她们二人分别押着两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人来。
这被捆的二人一男一女,两人都被东西捂住了嘴巴,口不能言。这两个人在场的人都认识。那女子年约十七八岁,长着一双细长的丹凤眼,正是李氏的大丫头云深。而那个身材不高,年约四十的中年男人,正是为苏氏诊脉的杜大夫!
李凤惊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他们怎么会在这儿?随后她又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秦黛心,心里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好好好,好一个装疯卖傻的秦家三小姐!人人都道她是失心疯的傻子。分不清好坏远近,敢情现在竟然不声不响的给自己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
秦黛心看着李氏恨不能吃的她的表情。心想这么明显的不打自招,她那个渣爹恐怕依旧看不出来吧!
“来人,给我拿掉云深嘴上的布条。”
有婆子上前一步,把塞在去深嘴里的布条拿了出来。
云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的朝座上的秦从文和方婉茹磕头。
“求老爷夫人开恩,看在奴婢受人指使的份上,饶了奴婢这一回。”可怜云深还被绑着,一个头又一个头的磕在地上,额头都青紫了。她在门外听得清楚,这李氏是要卸磨杀驴啊!自己做得这些事情还不都是受她指使?怎么就能了偷了主子银钱逃跑的奴婢了?逃跑的奴婢被捉回来,是要乱棍打死的。
“奴婢真的没有害苏姨娘,奴婢只是负责通风报信,送银子给杜大夫,其它的奴婢真的什么也没做。”即使是被卖了,也比被打死强,总能留下一条命来。
一旁的杜大夫自然听到了这话,只是他嘴里也塞着布条呢,虽然他能听见,但是却说不了,只能在一旁“唔唔”的干着急。
秦黛心给那个押着他的婆子使了个眼色,那婆子长是虽然粗壮,心思倒是挺细的,当下掐了杜大夫几下,低沉着声音喝道:“老实点,有你说话的时候,你再不安分些,当心我把你废了。”
杜大夫立即噤若寒蝉,一声不发起来。
李氏心里其实已经打起鼓来,她没把握自己说的话被这二人听到多少,自己方才还冤枉云深偷了她的嫁妆呢!
秦从文一皱眉,“你受谁指使?”
秦黛心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还真能装,也不知道原主三小姐是不是随了秦从文的脑子,里面装的都是浆糊不成?
云深抬起头,目光里恨意浓浓,她道:“奴婢受了李姨娘的指使,每隔几天便去乞儿巷给杜大夫送钱,除了这个,奴婢真的再没做过别的,求老爷夫人开恩啊!”
秦从文看向方婉茹,“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啊!”
方婉茹也道:“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三丫头你就别卖关子了。”
秦黛心点点头,“这事儿还要从姨娘有孕开始说起!”
苏氏老蚌怀珠,去给方婉茹请安时晕了过去,秦府人慌慌张张的去请了大夫,诊出了苏氏已经有孕的消息!
这个大夫当然就是杜大夫,当时他正拎着药箱往家里赶,匆忙间跟秦府的下人撞到了一处。那下人见他一身讲究的医者打扮,又挎着药箱,便把他请回了府里。
杜大夫本名杜茯苓,正是季妈妈养父母千辛万苦生下的那个孩子,他的名字是街坊给取的,那人识字,是个走街窜巷的铃医,与杜大夫家有些渊源,又识字,因此这孩子的名字便让他取了。
杜大夫长到十二岁时便去了一家药铺做了学徒。一来学些辩识药材的本事,二来也想学习一些医理。他本是聪明的,又有些悟性。药铺的老板爱才惜才,收了他做徒弟,只可惜这杜茯苓天生是个坐不住的,性子脱跳的厉害,与学医的要求相差太远。他师傅对他失望至极,还不等他出师,便把他逐了出去!
也就是说,这杜大夫根本就是个半吊子大夫,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只诊出苏氏有了身孕。却没诊出她怀着双生子的事儿了。
就是这个半吊子大夫,来过秦府几次后,就被李氏盯上了。李氏想着借着这大夫的手,除去苏氏腹中的孩子,便让季妈妈时刻注意着这杜大夫的一举一动。
季妈妈无意中发现,这杜大夫与她那个有过几年缘分的弟弟模样相像,名字居然也是一样的。略一打听才发现。这杜大夫正是她养父母的那个儿子,不过因为父母皆亡。他便卖了祖产来到了台州!
可谓无巧不成书,季妈妈与杜大夫姐弟相认,这毒害苏氏的事情也就更加顺利了!
杜茯苓爱游山玩水,可他囊中羞涩已经很久没有出去饱览河山了。他记忆中的那个大姐姐如今竟是秦家姨奶奶的管事妈妈,这有钱有地位的姐姐,他自然要巴结的,一听说李氏只是害苏氏小产,并非要人性命,他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府门里这样的事情他见多了,有钱赚又卖了自己姐姐一个天大的人情,他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李氏和季妈妈,带着大丫头云深和杜茯苓,就开始谋划起毒害苏氏的事情来!
杜茯苓懂医理,知道有些药是不能乱用的,府门里的女人们对腹中的孩子都是很看重的,且个顶个的精明,怀孕时用的饮食都要比平时仔细几百倍,一些陪着待产的婆子甚至都通医理,通过银针试药,闻气味,辩症状,都可以准确的找出病因来!如果苏氏出了事儿,那么他这个做大夫的第一就跑不了。
人是要害的,可必须要做得干净利落,不留痕迹才行。
思来想去的,杜茯苓就想到了自己从乌赞带回来的那种奇药——莹玉。乌赞位处高原,那里气温极低,常年覆盖着冰雪,高山上有一种晶莹如玉,触之冰凉的药物就是莹玉。当地人用它来治疗失眠,缓解疼痛,他当时经过那里,觉得好奇,便讨要了一些成品带了回来!这种药材在中原少见,也极其珍贵,一般人根本没见过它,更别提知道它的用处了,可在乌赞,这种东西也只是采摘时困难些,并不难得,因此当地人给了他不少,并且教会了他如何使用,当地人还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他,莹玉千万不可多用,长期大量使用会让人渐渐睡过去,那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杜大夫每次都把姨娘的药材抓好,放置在点了莹玉的香炉之上,熏过之后在晾干,等下次来的时候再亲自把药带过来,因些他的药方子上都会留有淡淡的酸味。”秦黛心亲自拿掉杜茯苓嘴里的布条,问道:“我说得可对?”
杜茯苓知道季妈妈已经死了,自己顶多也就是一个从犯,罪不至死。况且被官府抓去也没有什么不好的,那些衙役再凶,总那些抓他的人要和善些。
“事以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这位小姐所说的句句是实话,我认罪。”杜茯苓耷拉着脑袋,一副不想再辩解的样子。
“李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方婉茹先发制人,一只手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上杯碗齐响。“你残害府中子嗣,你好大的胆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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