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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抚上了她细腻的颈子,这里真的很脆弱,只要他稍一用力,她便再也醒不过来。
对她的恨集聚在这双手上,越集越多,他的双手上青筋暴突,缓缓收紧……
“当当当……”
一阵敲门声响起,阿兴的手一顿,立刻收了回来。
他亲自去打开门,门口是一个端着一盆冷水的黑袍人,恭敬地道:“兴头儿,您要的冷水。”
阿兴把盆接了过来,再关上马车时,不知不觉间已是一身冷汗。
这才意识到,林铃儿杀不得。
如果刚才来的人是阿莫礼,正巧撞见他要谋杀林铃儿,恐怕阿莫礼会当场要了他的命吧?
这便是自己与她的差别,阿莫礼会为了她不顾一切。
所以不行,他不能冲动,端着那盆冷水,他的眸光不断变幻着,最终将整盆水都泼到了她的脸上。
冰冷的水成功将林铃儿激醒,她浑身一个激灵,猛然睁开了眼睛。
好像刚刚从噩梦中走出来一般,她撑大双眼直直地盯着天花板,长时间地怔愣着。
直到耳边传来阿兴的一声冷笑,她才恢复了神志,朝他看去。
他脸上的笑带着狰狞的味道,一看便让人胆战心惊,她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尽管这是个贬义词,但是不管别人怎么说,她仍然不会否认。
世界这么大、这么美好,她还没有到处去看看,她为什么不能贪生?
本来身体就已经虚弱得不堪一击,她本能地对阿兴产生畏惧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阿兴冷笑着蹲了下来,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恶狠狠地道:“这你个死女人,我告诉你,从来没有谁能让我们世子爷这么受委屈,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说罢,他用力甩开她的下巴,凑近了她的脸庞,盯着她的眼睛小声说,“林铃儿,听好我说的话,从现在这一刻起,无论世子爷如何唤你,都要给我装死,只有这样,我才能帮你离开他,听懂了吗?”
林铃儿一惊,不管他如何骂她,死女人也好,坏女人也罢,只要能帮她离开,让她装死又有何难?
她用力吸着空气,艰难地开口:“你……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只不过……”
他突然停顿了下来,眸中现出一抹阴险。
“只不过……什么?”
她忍不住问,“只要、能让我离开,怎样都行!”
急切地支撑起上半身,她努力挺直了脖颈,表达她的决心。
他居然笑了:“这可是你说的!想要让我帮你离开,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待你离开后,不许去找拓跋九霄,不能跟他团聚,我要为小公主与世子爷报仇,是你和拓跋九霄害了他们,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这辈子都特么别想好过!”
林铃儿愣住了,半天不知该做何反应,刚刚还说只要能让她离开,怎样都行,可是现在……她不知所措。
她的身子一下瘫软了下去,刚刚燃起的生机被阿兴的一番话浇灭了。
见她半天不作声,阿兴有些着急:“是死在世子爷身边,还是活着与拓跋九霄生死不见,你自己掂量掂量。”
他嘲弄地笑了起来,“像你这么贪生怕死的人,绝食难道是真的想死?你不过是想利用这个来折磨我们世子爷,让他心软放过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如今我给你指了一条明路,你若不走这阳关道,我便只好让你踏入鬼门关了。”
林铃儿恨得咬牙,知道阿兴不喜欢她,却没想到他会这么恨她。
“若是、我不肯呢?”
她吃力地反问,“我活着离开这里,去找拓跋九霄团聚,你又如何知道?”
“哈哈……”
他仰面大笑起来,怕外面人听到似的,他压抑着笑声,却掩不住狂妄,“我又如何知道?你以为你看到的那些黑袍暗军都是吃素的?我会派人盯着你,日日夜夜,我阿兴没有别的本事,就是有狼一样的凶狠,如果让我发现你敢去找拓跋九霄,我会让你死在半路上,包括你的孩子、你身边所有的人,都会因你而死!别以为你有了穆耳就万事大吉,我的黑袍暗军个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我就不信十个黑袍暗军拧不下穆耳一个人的脑袋!”
“阿兴,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这么狠毒……”
“对,我就是狠毒,因为我是狼崽子!”
生怕她不相信一样,他居然做出了一个狼的攻击动作,如果给他装上两颗獠牙,他就是一头不折不扣的狼!
他伏在她的耳边,得意道:“忘了告诉你,我还有一批黑袍暗军就潜伏在拓跋九霄周围,听说前几天他又受伤了,你说如果我的人在夜半时分闯入他的营帐,趁他受伤杀他个措手不及怎么样?或者,我在世子爷耳边吹吹风,让斯南的军队倒戈,帮助大邱对付瓦倪又怎么样呢?女人,你在世子爷面前兴风作浪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不允许有人这样对待世子爷,绝不允许!”
林铃儿恨恨地咬牙,此时此刻她不是他的对手,不管今后能不能跟拓跋九霄相聚,先离开这里才是当务之急,如果不趁现在离开,她怕会真的死在这,就算不死,难道要被阿莫礼囚禁一辈子?
所以,不管此刻阿兴说了什么,怎样威胁她,她都通通受着,不仅不会驳斥,还会全盘接收,因为她要离开这里,必须离开。
“你这样做,阿莫礼知道吗?”
她有些好奇这个问题。
“当然不知道,世子爷那么痴迷于你,他怎么舍得?”
得知这不是阿莫礼的主意,她竟有一丝安慰,最起码他还给她留下了这最后的美好。
“好,我答应你!”
她盯着他的眼睛,咬牙切齿。
他的眼睛一亮,邪恶的笑挂上了唇角,突然一把钳住了她的下巴:“女人,说话可就要算话,别以为你能背着我蒙混过关,我会盯着你的,我-发-誓!”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尤其笃定,从他邪恶的唇角流出,犹如一记警钟敲在了她的心上。
话毕,他抬手敲中了她的颈子,她连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便晕了过去。
随后,他拿起空木盆跳下了马车,将车门轻轻地合上了。
扔掉空盆,他问了马车两边的人刚才有没有人来过,两边的守卫说没有,他这才走向了阿莫礼的马车。
刚刚走到车边,车门便打开了,朱固力耷拉着脑袋从车上跳了下来。
阿兴疑惑地看着他,小声问道:“你怎么出来了?公子呢?他怎么样?”
朱固力看了他一眼,一言未发,只是摇头,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种壮士赴死的悲壮,从他眼前走开了。
阿兴心里一紧,一种不好的感觉随之而来。
世子爷就像他的兄长,他的亲哥哥,甚至是父亲,从小,若非阿莫礼从狼窝里救了他,哪有他的今天?
所以,他可以为他生,为他死,可以任他打骂,就是不能看别人欺负他,让他受一点委屈,如果阿莫礼死了,他一定会陪着他去。
见朱固力表情那么不好,他还以为阿莫礼出了什么事,什么也顾不得就蹬上了马车。
“公子……”
他叫着,还以为会看到一个病得不省人事的阿莫礼。
谁料,看到的却是阿莫礼在香雪的服侍下喝酒的场面。
见到阿兴,阿莫礼伸手招呼着:“阿兴,来得正好,来陪我喝酒。”
他笑着,除了胡子未刮看起来有些狼狈,他似乎没病也没醉,刚才这一声招呼跟从前一样,那个从前,他还没有认识林铃儿。
阿兴狐疑地看了看香雪,香雪有些羞怯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抿着唇低下了头。
想想也罢,阿兴索性坐了下来,如果喝酒能让阿莫礼忘掉一切烦恼,那就喝吧,喝得越痛快越好,等他喝醉了,有些事也好办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陪着阿莫礼,两人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原本阿莫礼的酒量不如他,可是今天也不知怎么了,他有些晕乎乎的,阿莫礼的眼睛却越喝越清亮。
他实在忍不住了,便说:“公子,听说……蓝衣快不行了……”
他喝得虽然有些多,但思路还清晰,他要赶紧趁现在把想说的话说了。
此话一出,如果换作平时的阿莫礼,一定会揪着他的衣领咒骂他,可是今天,他却没有。
他喝下一杯酒,然后笑着点头:“我知道。”
阿兴愣住了,送到嘴边的酒也忘了喝,世子爷这是怎么了?
“您、您知道?”
阿兴反问道,“那、那您打算怎么办?就这样放着她不管吗?”
阿莫礼仰头又是一杯酒下肚,接着又是一杯,他的唇角始终挂着一抹淡笑,仿佛阿兴在说的是别人的事。
见他不作任何回应,阿兴下面的话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了,想了想,已经到了这一步,不如来个痛快。
于是说道:“公子,奴才虽然没喜欢过哪个姑娘,但是奴才好像听人说过这么一句话,女人啊,都是贱货,你越是对她们好,她们就越是蹬鼻子上脸,哪一天你对她不理不睬,她就会反过来巴着你了。”
他边说边看了看香雪,“香雪,你说说,我说的对不对?”
香雪垂眉顺目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紧抿着唇,头垂得更低了。
她没有回答,谁料,阿莫礼却替她回答了一句,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