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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前胡朝末年,宫闱之争尤其激烈,大皇子乃是侧妃所生,但天资聪颖,文武皆备,二皇子天生神力,有万夫不当之勇且是胡后所诞,这二人以及围绕二人的两股势力不顾朝外天灾兵祸,斗争的死去活来,而三皇子黑罕帖木儿一是为了自污,二也真是对烹调之道有些喜爱,故意假装沉溺此道中,他的两位皇兄也是乐于见到自家弟弟‘不顾正业’,便把关于厨道的各种珍本秘籍都搜罗起来,留给自家弟弟当个耍子,谁料黑罕帖木儿一来二去,也真就沉溺于其中不能自拔了。
黑罕帖木儿有如此便利之条件,加上不俗的天赋,很快就学的一生好本领,四处挑战厨道名师,战无不胜,正当三皇子踌躇满志,自以为此道无敌时,谁料到扬州出了个少年天才厨师,名叫易膳,以其精湛的厨艺和宽广的胸襟名扬八方;三皇子自是不服气,向其发出挑战,约定谁输了便为胜者弟子,二人在十六城斗了十八道菜,最终易膳以少许优势胜出。二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结交成了好友,这玩笑之言也就罢了,可又有一件事使得二人几近反目。
原来在二人结伴游历天下时,川中也出了位仙女名厨,唤作寇静香,与其妹共创了川菜一系,在成都甚是有名,二人顿时被这厨美人吸引住了,各自展开了疯狂的追求,最终碍于黑罕帖木儿胡人的身份,还有易膳的杰出的才情,寇静香选择了易膳为夫,二人合力开了一家酒楼,唤作静香楼,专供穷人吃喝,三皇子怏怏不乐的回到了皇宫,此事暂罢。
当朝胡皇即贪色又好名,听闻易膳善庖丁之技,便想趁其六十大寿之际,让易膳与自家三儿子共做胡汉全席,以昭显自家天威浩荡,胡汉同流;可是这天下早已被其祸害的千疮百孔,汉人地位不如猪狗,易膳怎能为此人做宴,当即拒绝,胡皇大怒,派遣兵将捉拿易膳夫妻二人,首领即是三皇子,本来黑罕帖木儿想放二人一码,谁料阴差阳错之下,寇静香被士兵误杀,二人痛不欲生。
又过几年,天下大乱,汉人中豪杰纷纷举事,驱逐胡虏,恢复中华,胡人王朝分崩离析,三皇子流落民间,被人喊打喊杀,就在要丧命关头,被一义军小头领所救,那位义军小头领正是多年不见的易膳。
二人相见各自唏嘘不已,待汉王一统江山后,两位伤心之人就在洛都又开了一家酒楼唤作静香楼,三皇子也隐姓埋名成了易膳的大徒弟。
“这就是当年之事了,这青竹粥乃是静香家祖传之方,乃是专为自家夫婿所做,易膳睹物思人,从此后就不食用粥食了……”老黑缓缓说完,眼中复杂异常。
老黑又转过头对张福说:“我知你是一片好意,可你也不好好想想,就连易膳都做不成此物,那你又有何能耐?”
“可是师父就要死啦!”张福忽然语气带有哭腔道,“我是偶然在门外听那鲁神医说的,师父当年曾受过暗伤,如今病入膏肓,只有半年时间了——”
“怎么——可能!”老黑面色突然苍白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他最近老说些稀奇古怪的话语……”
三人同时陷入沉默,好半晌,周乾才道:“我想这青竹粥乃是易膳大师最大的心愿,我们一定要替他完成才是!”
“连师傅都做不出来的青竹粥,你就能做出?”张福死心道。
“尽人事,尔后听天命,人事不尽,天命奈若何?”周乾摇头道,只要事情有一丝的希望,自家就该尽百倍的努力,这样不敢说无憾,至少无悔,这是周乾自己的人生信条,也是自家的剑道。
“这世上也许还有一个人知道青竹粥的做法!”老黑突然道。
周乾张福二人眼睛一亮,同时问道:“何人?”
“静香的妹妹,继其之后把川菜发扬光大的厨道大家,麻婆!”
“可是麻婆神龙见首不见尾,谁也不知她在哪里,人海茫茫,这又如何去查?”张福喃喃道。
“我倒是可以去求得六扇门和丐帮相助,这样也许会有些线索。”周乾忽然道。
“哦?借助朝廷和江湖的力量吗?”老黑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是你真有此能力?”老黑忍不住怀疑。
“放心,三天之内定给你们二人一个准信!”周乾拍胸脯担保道。
二人虽不敢对周乾有十分期望,但毕竟有了一丝念想,刚出了静香楼大门,周乾就马不停蹄的奔向洛都府衙,见了费无极,周乾就直接道:“费大人,师傅让我请费大人帮忙查一个人!”显然周乾的牛皮道行已经有了李二哥三四成的水平了。
拜别费无极,周乾又随意晃到郊外一个破庙中,见几个乞丐惊诧的眼神,吟道:“天有九个口,地铺五张床,四面八方破,我独睡中央。”说完,右手摆了几个奇特的手势。
“切口对了,那一舵的兄弟?”一乞丐头犹豫问道。
“我大哥是净衣三代弟子,湖北分舵的舵主,叫做王虎,我想你们给我带个口信给他,要快!”周乾呼了一口气,看来王虎信中所说果真。
回到胡儿府,连忙让下人给宋慈递了个请帖,约他明天来静香楼赴宴,三事做完后,才呼了口气,暗道:‘看来我这四川是非去不可了!’
第二日,周乾洗漱完毕,便匆匆前去静香楼,见到老黑与张福,给了个安心的眼神,就自去了包厢。
不一会儿,宋慈来到,周乾拱手笑道:“宋叔可是有些迟了。”
宋慈僵尸般的脸挤出一丝笑容,“好小子,无事请我赴宴,有什么企图?”
“可不是赴宴,只是仅仅几道饭菜而已,主要是多谢宋叔上次帮我查案,这次也只是聊表心意罢了。”
正巧此事李朴园端菜上桌,有一道乃是清水煮鱼,周乾朝其笑了笑,便向宋慈道:“这道鱼宋叔可猜出什么个名堂?”
宋慈愕然,道:“我哪知道这是何物,我并非好口舌之欲之人。”
周乾一愣,道:“宋叔再猜猜,这道菜可是与你家乡有关。”
宋慈摇头,“宋某实在是不知。”
周乾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连忙劝吃劝喝,宴过半酣,周乾才不好意思道:“宋世叔,侄儿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宋慈哈哈一笑:“果真是宴无好宴!说吧!”
“可有何法测得尸骸与人的血亲关系?”
宋慈沉吟片刻,从袖中取出一本小册,道:“这是我撰写的洗冤破案注,上面有此法,你可研习一二。”
周乾愕然,推辞道:“侄儿只需一招就够了,世叔你这注解乃是你半生的心血所聚,给我这一外行又有何用?”
宋慈坚决道:“你师父曾救我父一命,这是我唯一能做的,请收下!”
周乾推辞不过,只得把这本小册收下,只是心中的疑惑更盛。
二人都不是嗜酒之辈,一顿饭短短一炷香时间就吃完,宋慈告辞后,周乾却自言自语道:“不该啊?不该啊?”
周乾想了想,便去找了李三善来商议,周乾找着李三善时李二哥正在耍酒疯,与人争风吃醋,周乾无奈,三两下打翻对方,扛起李二哥就逃出花船,连嫖钱都忘了付。
周乾对付李二哥就没什么好讲的了,直接丢在水里,李二哥瞬间醒酒——
周乾把心中疑惑告诉李三善,李三善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咧了咧嘴,奇怪道:“这清水鱼真有那么有名?为何你二哥我就没听说过?”
周乾无奈解释道:“清河镇出清水鱼,清水鱼乃清河宝,这清水煮鱼乃是清河镇的一绝,学过厨艺的人大都知道,十个清河镇之人有九个会做此菜,更是十成十的吃过此菜,我那宋慈世叔在清河镇住了十九年,竟然连清水鱼都未听过岂不怪哉?而且这宋叔只要告诉我一法子就够了,为何非要让我在这册子里自寻此法,难不成他也不会不成?”
“未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未见过猪跑也该知道猪长啥样!”李三善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眼神狡诈道:“是该找个法子试一试你那个宋叔了!”
第二日,宋慈刚出门,就见几个青年携老扶幼,敲锣打鼓的迎了过来,还未到跟前就跪了下来,嚎啕大哭道:“多谢恩公帮我孙氏一族破解冤案,还我河田村孙氏一门老少清白,近闻恩公到洛都来,我孙氏一族前来谢恩了啊~~~”
敲锣打鼓声顿时吸引了街道路人,围了里三圈外三圈,宋慈只得好言安抚了老妪几句,收了那座写了青天白日的牌匾,这才罢了——
街道一摊铺上,李二哥压了压草帽沿角,冷笑一声,道:“传说连死者一块骨头都能分辨的一清二楚的宋青天竟然连自己所救之人都分不清?”
“分不清也就罢了,依照我宋叔嫉恶如仇的性格是怎么也不会不明不白的收了那块牌匾的。”二人同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同样的意思——‘这个宋慈是个假货!’
只不过李二哥是兴高采烈的想着自家从十里花船请来的一流戏班子是多么的逼真,此事多么的好玩;而知道真相周乾却忧心忡忡,因为这很有可能是幕后黑手对南武林人士以及朝廷的一次大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