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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谂去探望文锦,她已经出院搬回公寓,池森请来一个保姆照顾她。
文锦有意无意提起:“我见到裴绍元了。”
“嗯。”
文锦瞪她:“嗯是什么意思?”
“我也见到了啊。”
“我知道,所以他来找我要你的联系方式,他后来有联系过你吗。”
“嗯。”秦谂有些心不在焉,昨天撒谎后,她颇为不安。其实昨天她和裴绍元也没聊什么,秦谂说她报了雅思班。裴绍元说他有时候一天几台手术,忙得人仰马翻。
文锦小心观察她的反应,当年分手,她就惋惜,也骂过裴绍元是负心汉。他去找她讨要秦谂的手机号码,她也不想给的,一想秦谂的处境咬咬牙交了出去。
她问:“你们聊什么。”
“聊聊近况。”
“他有女朋友了吗。”
“不知道。”
“干嘛不问?”
秦谂想自己干嘛要问,他有没有也和她没关系。她说:“没这个必要。”
文锦想问她和蓝时的事,又怕勾起她伤心事只好忍着没提。
秦谂也想问她和池森的事,同样怕她难受于是保持沉默。
秦谂在文锦公寓用过晚餐,还图谋留宿。
文锦撵人:“走走,赶紧走。”
秦谂讨价还价,文锦不答应。笑话,蓝时是谁,脾气上来天皇老子都压不住,她才没嫌日子太舒坦。听说池森那个未婚妻和蓝家还沾亲带故,她不会头脑发热去和蓝时为敌。她太清楚自己的能耐。就像池森所说的,哪怕她和秦谂是好姐妹,也不能替她决定什么。
最近几天,天气转暖。
街头的夜空,偶尔几颗星星闪烁。
池森问:“听文锦说你和裴医生是朋友?”
秦谂忽然有了倾述的冲动。她说:“他是我前男友,我们三年前分开了。”
“原来如此。”他若有所思,“阿时他知不知道?”
“应该不知道。”
池森沉吟,片刻后才说:“你知不知道阿时和他太太的事?”
秦谂很吃惊,不明白池森为什么对她一个外人提起。
池森说:“说起来他们也算青梅竹马,以前蓝时有一个要好的女朋友,没有意外的话,他们会和大多数恋爱男女一样结婚生子。后来发生了意外,他女朋友开车撞伤他太太,送到医院孩子没保住。”
“孩子是他的?”
“不知道,反正医生给的结论是再也不能做母亲。那个时候,如果阿时那位和他同进退也就不会有后来的婚姻。阿时在两家长辈的施压下周旋。怀着孕的女朋友没知会他,一个人去医院把孩子做了。他们的分手几乎是撕破脸的,他那个女朋友也强,拿了支票转头就找一个男的飞国外去了。”
秦谂心砰砰乱跳。她问:“他太太爱他吗。”
“谁知道,说不爱吧,当初傻子都看得出她喜欢,说爱吧,结婚了又不好好过。女人心海底针。”
“他……”
“我说这些你也就当故事听听。阿时这个人若想对谁好,那是真好,可以把你宠上天。若翻脸,绝对冷血无情。”
秦谂品过来,池森这是提醒她。想以那个女孩血淋漓的教训告诉她,不要对蓝时报以不切实际的幻想。她对蓝时抱有幻想吗?有吗,没有吗。
她心虚答话:“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你是好女孩。”
秦谂想说她不是好女孩,她有贪欲,她会嫉妒。恶毒的诅咒也曾在她脑子盘旋,她曾诅咒过裴绍元一辈子都得不到爱情。池森说她是好女孩让她无地自容,如果是好女孩,她会选择这条捷径?
不,不会,所以她不是。
池森又说:“即使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秦谂黯然,她清楚这个事实。
“你也别难过,他不会亏待你。”
财物,他确实大方,她早就领教了。一开始她就明白,也没忘记他们的提醒。
池森看她蒙上雾气的眼,有一丝不忍。如果她没遇到那些事,她也是和所有女孩子那样,忙着毕业设计,忙着找工作,然后忙着相亲。
秦谂没太多自怜自爱,已经走到这一步,总不能让心也残废掉吧。她还是比较乐观的,她说:“我有计划以后,离开他,有可能的话,我会出国。”
池森深深看着她。
“我很喜欢澳洲,如果有可能,我会去那里,上学也好,工作也好。”
“你放得下?”他这个放得下泛指家人,或许还有感情。
秦谂晃神,也问自己放得下或放不下?
她说:“再难也总得挨过去。”
回到西山,池森临走前又深深看着她。
“还有事吗。”
“你有时间多陪陪文锦,她心思很重,脾气也越来越大。”
秦谂再一次问起:“你和邬小姐要结婚了?”
“我会想办法。”
秦谂说:“池森,我这样叫你可以吧。如果你不能许文锦以后,就让你们的爱情死在当下吧。”
池森神色暗淡,想说点什么,还是开车走了。
培训学校打来电话,和她聊这学期的课程安排。秦谂大吃一惊,她还没报名,怎么就已经安排课程了?
对方解释说学费交了,连老师都定下来了,他们会配合她的时间。
秦谂心想,她不会做梦吧。
事后想了一想,想必是管叔帮她敲定的。她寻思着找个时间致谢,当秦谂对管家提起这事,管家一脸茫然:“不是我啊。”
秦谂:……
管家又问老胡:“老胡,谂谂要去培训班是你办的手续?”
老胡说:“怎么可能是我,我只会开车,这些事做不来。”
管家说:“应该是蓝时了。”
秦谂惊悚了,她想,蓝时会好心帮她做这些?她心情复杂极了。
又过了两天,学校打电话来问她这星期能否抽空去他们学校看看。
秦谂答应今天就过去。
午饭后,老胡送她过去。
这次接待她的是负责人。秦谂不想搞特殊,对方说他们都是征求学员的意见安排的。秦谂也就无异议了。关于挑指导老师,负责人非常抱歉地:“给你安排的夏老师,他母亲出了车祸请假回家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只能临时调配一个,放心,年纪和你差不多,刚回国,能力您完全不用担心。”
秦谂表示没关系。
负责人松了口气,表示请假的老师回来立马帮她挑换。
从学校出来,竟然在门口碰上裴绍元。他穿着大衣,从车里出来。看到秦谂,他也很意外,向她走来:“你在这工作?”
秦谂想,怎么可能,大学英语就过了四级。
“你来这里?”
“报班。你呢?”
裴绍元笑了一下。
“等人啊,我就不打扰了。”
“谂谂……”
“还有事吗。”
“你真有男朋友了?”
秦谂故作惊讶:“文锦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那天你说没遇到合适的。”
秦谂有些愤怒,她深吸气,压抑着脾气:“不告诉你是因为没必要。”
“我以为……”
“裴绍元,你想太多了。再见。”
秦谂大步迈出,裴绍元挣扎望着她,看着她坐上路边停着的车,更加吃惊,几乎可以用满目震惊来形容也不为过。
车上的秦谂,忽然就泪流满面,连她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会哭。老胡奇怪地看着她,不是多话的人,没有多言。
秦谂有些怨恨裴绍元,如果他不出现,她也就不去在意自己的处境。这里面,或许有面子在作祟。
他们的车子在回去的路上和周至的车发生刮擦,于秦谂来讲,谈周至色变。
周至见是她,没先前的轻佻,还带着怒意。
秦谂躲在老胡身后,避开正面冲突。
周至有心为难,不肯和解。
秦谂很无语,又不能明着抗议,对他所有行为只能默默忍着。
等待过程中,又一次遇上裴绍元,还有一个看起来时髦女人,大波浪卷,衣着打扮摩登。他们从车上下来,裴绍元看着她。她避开他视线,暗暗打量摩登女郎。
女郎走过来,对周至道:“周至好久不见,还好吗。”
秦谂看看周至,又看看裴绍元,有些诧异。
周至的表情让秦谂费解,带着恨和怨,活生生小媳妇嘴脸。
至于裴绍元,他很冷静立在一旁。
摩登女郎微笑着和周至交谈,又询问了情况,然后说:“就擦了一下,有什么大不了,想当初你飙车,车毁人不亡已经万幸。怎么,几年不见你也抠门起来了?”
周至脸色很难看,言语间不耐:“废话真多。这是你现任?”
摩登女郎笑说:“别这样讲,人家还不答应呢。”
周至忽然转性,放秦谂一马。秦谂哪敢逗留,赶忙招呼老胡离去。
秦谂走了。
女郎问:“你说今天没遇到我,那姑娘会不会被周至逼疯?”
裴绍元不说话,支着下巴不说话。
女郎也不在意他的冷淡,歪着头想了想,轻轻笑道:“她就是你那个初恋女孩对不对?”
裴绍元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蛮漂亮的。”她坏笑:“看起来像个高中生啊?”
“你想说什么。”
“你还喜欢她对不对?”
裴绍元痛苦一闪而逝,揉着眉问:“你想听实话?”
她笑,笑起来脸上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当然,我总得知道我未婚夫喜欢什么类型的对吧,我也好努力看看能不能让他也喜欢上我。”
裴绍元叹:“喜不喜欢我也不知道,我总以为她介怀多一些,但看到她坦荡荡的我又不确定了,反而是我介怀。很混账是不是?当年提出分手的是我,现在耿耿于怀的也是我。”
“对不起,勾你伤心事不是我本意。”女郎娇矫地笑起来,“但眼下不是怀旧的时候,今晚你得先把我爸爸安抚好了。”
“如是,谢谢你。”
“谢我什么?该说谢的是我,如果没有你,也就没有今天的我。”名为如是的女郎脸部也蒙上淡淡的感伤,“说起来,我挺羡慕她的。”
“谁?”
“你的初恋啊,三年了,她还活在你心底。”
“连我自己都不确定我对她是什么样一种感情,或许像你说的,没忘记是因为没有真正拥有过,所以不甘心。”裴绍元自嘲笑了下:“别说我,你有什么打算?”
“你知道我这个人没计划性,走一步算一步,想那么多干嘛。”
裴绍元微微出神,多数时候他很羡慕秦如是的生活姿态。
“她还单着吗。”
“不。”
如是歪着头打量裴绍元,不怀好意笑起来:“如果有了的话,你不会再有机会。”
裴绍元眸光渐暗,带着一点不甘:“你也太笃定了,她是个专情的好女孩,认准了,就一条路走到黑。”
如是也不怕打击他:“你也说了,她是个专情的好女孩。所以她既开始了新恋情,那就是彻底放下过去那一段。所以裴绍元你就收起你那点不甘心吧。”
“秦如是,我是你未婚夫。”
秦如是掏耳朵,笑意盈盈:“你也还知道我们的关系啊?还以为回国后魂不守舍早就把我给忘了。”
回国后,忙于工作,忽略她。尽管知道他们的关系只是暂时的,也担了她未婚夫的名。裴绍元内疚:“对不起。”
“行了,我对你那点往事没兴趣。”话锋一转,关心起他工作上的事。
裴绍元简单介绍他的情况,也问起她:“你当真要去索艺?”
“答应朋友总不能出尔反尔,一周也就几节课,不耽误正事。”
晚上,裴绍元去秦如是父母家用餐。
过程很顺利,秦家父母对他十二分满意。
他们还极力挽留两人过夜,秦如是借口说和朋友约了才得以脱身。
裴绍元送她回去的路上,秦如是感叹:“真看不出来,冷静智睿的裴大医生居然也会被情所困。”
被她取笑了半天,裴绍元没好脾气:“笑得嘴巴都歪了。”
看他恼气,秦如是笑得越开心:“真没想到啊,裴绍元,你挺适合装情圣的。”
“我们也不过百步笑五十步。”
秦如是笑容僵住:“谁说不是。”
送她回去后,裴绍元犹豫着要不要和秦谂联系,担心对方不接他电话,只好退求其次找唐文锦。她们是好姐妹,秦谂的底细不会不知道。
接到裴绍元的电话,唐文锦火气很大:“裴绍元你有病是不是?”
裴绍元也不去想他是不是有病,他只想知道秦谂现在的情况。
唐文锦气得呆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把人抛弃了,回头还装模作样的关心,装得多深情似的。她骂道:“你别恶心我了。”
“他对谂谂好吗。”
“啊呸,谂谂也是你能叫的?拜托你别来恶心我好不好,你不要脸我还不好意思提呢。当年是谁喜新厌旧,现在来关心不觉得很虚伪吗。”
裴绍元了解唐文锦,她就是一个外强内柔的女孩。他动之以情:“你也说我虚伪,所以你不担心她再一次遇到像我或比我更虚伪的人?”
唐文锦迟疑了,又想起裴绍元所作所为,内心一阵激愤。她骂:“就算遇到了,那也是她遇人不淑。裴绍元,她找谁选谁,早和你没关系,你关心你家那个小白莲去,别再来烦我。”
“你是她朋友,不能袖手旁观。”
唐文锦激动,不自觉拔高音量:“不关你的事。裴绍元,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你若真关心她在意她,当年也不会劈腿。”
唐文锦气呼呼砸了手机,听到动静,池森从书房冲出来:“宝贝儿,怎么了?”
唐文锦扑进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池森心疼,心肝儿宝贝儿的叫,柔声安慰她。
哭够了,唐文锦抽噎着说:“太坏了,太可恨了。”
“谁太坏了。”他小心翼翼,深怕这天赐的宁静被他搞砸。自邬莉住院后,他们处于冷战状态,哪怕她肯搬回来住也仍不给他好脸色。
“谂谂的前男友。”
池森小心翼翼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