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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梦,自从半个月前就开始缠上了他:他走在一条陌生的大路上,陌生的让他根本就记不起自己曾经在哪里走过;大路很宽,也很长,不论宽长,似乎都看不到边际;天色阴沉,雾气弥漫,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周围更是没有任何人,寂静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心跳声与脚步声。他并不觉得害怕,只是感觉到好奇,因为那路面上有许多许多犹如天上繁星般的脚印,他轻轻地用手一揭,那脚印竟然揭到了手中,说不清说主动还是有别人在驱使,他就这样揭着,直到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宽大蓝色寿衣面目不清的老太婆时,他停了下来,他想努力看清那老太婆的面孔,却总时看不清,但却听到了老太婆的苍老的声音:“你这是去哪啊!”
“我在找回家的路啊!”德修说。
“回家的路?你不是刚从家中出来吗?你背后不就是你的家吗?”老太婆很奇怪。
他回头一看,果然如此,自己家就在背后不远处。他急忙向后转,却惊奇地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迈步回去,纵然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用。
那婆婆张开没牙的嘴笑着:“你的脚印不都在你的手里吗?你把你的身后的脚印都捡了,你当然不能回去了,继续赶路吧,把你生前所有的脚印都拾完,然后就早喝我给你准备的孟婆汤了!”
德修啊的一声从床上弹起,满身大汗,这时却有人来禀道:“德哥,小姐那边不妥。”
顾不上一身冷汗,也顾不上惊魂未定,德修连忙下了床拿起外衫穿了出了舱门,跟着来禀的丫鬟一起去了秦利的舱房。
昨夜秦利又要和从堂子里带出来的小哥滚混,无法,他只能退避。按道理那么一夜的胡闹,如今过了午时未起身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早负责守门的小厮说,那门从里面忽然开了,一股一股的腥臭味从里面传出来。
那小厮见惯主子的狼藉场面,故也没当回事,谁知过了午时,那门里忽然传出一阵香气,小厮不知为何便越来越困,不由得睡了过去,一睡也没睡多久,不出一刻钟便被来寻友的女人拍醒了。
那女人拍了拍小厮,那小厮揉了揉眼睛,却不想那女子皱了皱眉,问道:“为啥一股血腥味?”
小厮听了连滚带爬前去找管事,管事便找了德修前来。
……
这响动引来了其他人,人们从大敞的舱门望进去,并未见到什么人影,只有进去的丫鬟们尖叫了起来,原来秦利竟然□□裸的死在了屏风后的木质浴桶旁。德修并未像一般男子似的大哭和尖叫,反而转过身去寻标箱,本来需要繁琐步骤打开的箱子如今竟是一抬就开,里面果然空如也!
德修面色铁青,转过身,走出船舱,对众人朗声说道:“我要见船长。”
白娉婷从人群中退出来,反身走回汤葵的厢房,只见汤葵仍在呼呼大睡,不免火上心头,拿起一壶水便当头浇下。
谁知那水只洒在了床铺上和枕头上,汤葵上一刻还睡得不知东南西北,下一刻却笑嘻嘻地蹲在床脚处。
白娉婷相当郁闷。磨牙道:“出人命了。”
在汤葵的一脸问号下,又耐心道:“秦利。”
汤葵一摸下巴,笑道:“该!”
这时汤弱婷跌跌撞撞地进了客舱,一脸惊魂未定,揪着胸前的衣襟:“妻主……”
汤葵“啪”地拍了拍他的头,相当不满道:“嗯?”
“汤……汤葵,出人命了!”
“嗯。”汤葵一边穿了罩衫,一边蹬着鞋子,笑道:“坏人有坏报!”
门外又是一阵骚动,刘韵娇忽的窜进来,笑道:“你们猜,外头怎么了?”
白娉婷道:“怎么,还能找出凶手了?”
“她们将德修绑起来要沉海。”
“什……什么?”汤弱婷忽的支起身子就要往外跑。
汤葵连忙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拖回来,皱眉道:“少惹麻烦。”
汤弱婷眼泪忽的淌下来,呜呜咽咽道:“德修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见死不救!”
说罢便要挣脱汤葵的手。
“冯子曰:‘人有智犹地有水,地无水为焦土,人无智为行尸。智用于人,犹水行于地,地势坳则水满之,人事坳则智满之。’也罢,”刘韵娇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我们且去看看。”
拍了拍汤弱婷,示意他擦干眼泪,便带头走了出去。
来到事发地点,德修远远看见了汤弱婷,冷酷的眼里不禁闪过一丝暖意,但却也转瞬不见。好似自知大难将死,挺直了腰杆,傲然于人前,将那些不分是非毫无判断力只想杀人泄愤和推卸责任的无耻之徒唾弃。
“且慢!”人群中有人无法忍受如此草菅人命,出声阻止。
“贵国乃礼仪之邦,讲究依法治国,何以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处死一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
“你们这些外国人如何懂?”那粗壮的丫鬟只听从管事的吩咐,挥退那企图阻止她们的人,就要将绑着大箱子的德修推入茫茫大海中。
“且慢!”汤弱婷鼓足了勇气卿叫一声。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汤弱婷退到了汤葵身后,露出一个脑袋,声若蚊吟:“你……你们草菅人命,是不对的!”
“你尚且不敢见人,说的都是混话,也敢管我们的事。”青衣的管事上前一步,咄咄逼人道。
“你!”汤弱婷从汤葵身后走出来,气得脸红脖子粗,仍然唯唯诺诺道:“谁……谁不敢见人!谁说的都是昏话!”
那管事见汤弱婷的言辞无意间煽动了群众,阻碍她们办事,便想上前给他点教训尝尝,让他再也不敢多管闲事。
白娉婷轻轻松松化解了她的手法,汤葵更是一脚踢到了她的胸口,一副狗仗人势的嘴脸横道:“我家小姐说你们不对,你们就是不对!怎么着?做贼心虚了?”
那管事被那一脚踢得不如何,掸了掸胸前的灰迹,哂笑道:“小哥如何才能不管我们这桩闲事?”
“那男子我们要了,你们交人。”刘韵娇淡淡说道。
“我们惩戒的是家里的罪人,如何能交给你们?”管事险些被气得一口水呛岔气,不怒反笑道:“如果不给呢?”
“那就看我们谁的拳头硬吧!”汤葵相当横!
瞬间,汤葵几个便被几个彪形女汉围住了,然而不到一秒,那几个女汉又倒下了。众人莫不脸色大变,惊奇不已。
白娉婷摆摆手,示意汤葵这不是她的手笔,刘韵娇笑嘻嘻道:“你们是交人呢,还是想被扔下海去?”
“这位大叔,”那青衣女子不得不服软,赔笑道:“您也不能恁的不讲理不是?”
“老子就是不讲理了,怎么着吧?”
“好,我们交人。”那青衣管事权衡之后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