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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欺上门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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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九章欺上门了(二)

    酉初赵蔓箐回到相府,刚进了蕉晴院,郑云芸就嘟着嘴一脸气愤的进了院子,赵蔓箐正在洗漱,听到怜夏的禀告,赶紧就着金盏手上的帕子擦了脸,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就奔了出来。

    郑云芸已经自顾自的径直进了西厢房,见赵蔓箐奔进来,嘴巴一扁,眼泪就扑簌扑簌滚豆儿般掉了下来。

    赵蔓箐眨了眨眼,莫名其妙的扭头看向怜夏,怜夏一脸说高兴又犯着愁的古怪表情,凑近赵蔓箐,低低的解释了郑云芸与沈岩定亲的事儿。

    “噗。”赵蔓箐听着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你怎么能笑?你还笑的出来?”郑云芸指着赵蔓箐抱怨了一句,再也忍不住,哇的大哭了起来。

    赵蔓箐微笑着挥手打发了屋里的小丫头,怜夏并着紫墨一起出了屋子,并关好了房门。

    赵蔓箐从旁边的红泥小炉上拿了盛着开水的小铜壶,给她和自己冲了一杯普茶,一杯递给坐在榻上的郑云芸,一杯则自己拿在手里,侧身坐到了榻的另一边,笑着道:“先别哭了,跟我说说,这桩婚事,你是哪一点不满意?”

    郑云芸抽泣着拿帕子自己胡乱擦了一下眼泪,瞅着赵蔓箐道:“你还笑?我都要气死了!”

    “有的是时间生气,你得先让我知道你哪不满意才行啊。”赵蔓箐笑眯眯的瞄着郑云芸,悠闲的喝着茶。

    郑云芸轻哼了一声,才道:“原本母亲没一口应下的,只客气地说考虑考虑,董夫人也没说什么,可谁知道那个孙子,竟然说我收了他的护身符!护身符!他奶奶……呃……哼!当初他给我护身符是说大家都有,这会儿他来说这话,你说说他什么意思?他这是陷害我!陷我于不义!说难听点,这就是私相授受!我怎么能担这个名声?”

    赵蔓箐心里好笑着,这个沈岩,也太促狭了点,那当初送郑云芸护身符的事“威胁”她,肯定比什么说辞都管用,而且,郑云芸对于名声,虽说骨子里没有那么在意,可到底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女子,哪里能视“名声”为无物?

    “好了我的芸芸姐姐,这姻缘注定是你的,施因必有果!你看,沈家哥哥高大挺拔,长得也英俊,学问又好,脾气和善头脑聪明,家庭情况又简单,到时候你嫁过去,肯定是随着他到任上的,上不用伺候公婆,下不用照顾姑舅,你是当家主母,什么都是你说了算,这日子多舒心,多少好?还有沈家哥哥对你也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不耐烦纳妾收通房的,到现在身边也是只有几个小厮伺候着,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要是他长得丑,那咱们就是拼上名声不要了,也不能嫁给他,可人家长得不丑啊。”赵蔓箐摊着手,带着满脸的笑意,一条一条的细细数给郑云芸听。

    郑云芸哭的两只眼睛像两颗小灯笼,听着赵蔓箐声音软软糯糯的细数给她听沈岩的好处,也不哭了,待听到她说沈岩不丑,心里一阵好笑,只面上眨着眼睛嘟着嘴,一句也反驳不了,可她心里就是觉得别扭,说不上来的别扭。

    半响,才红着脸别扭的道:“哼!你们都是一个鼻孔出气!不理你了!”

    赵蔓箐笑嘻嘻的跟着她,看着郑云芸甩着帕子红着脸带着笑嘻嘻的怜夏出了自己的院子,才转回自己的屋子换衣服去了。

    郑云芸的议亲很是顺利,从下草贴到下小定,再到走三礼诸事妥当,只是赵蔓箐却不如她那般喜悦了,从郑云芸议定亲事开始,林夫人就把管家的差事悉数交给了她,林夫人是个懒人,之前郑芸菲在家时,就是郑芸菲和郑云芸联合管着,她只在旁边看着指导着,后来郑芸菲嫁了管家就落到了郑云芸头上,赵蔓箐也帮着郑云芸一点,只是没有这么累,现在家里所有大大小小的事儿,全部落到了赵蔓箐一个人的头上,林夫人只笑嘻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你两个姐姐都嫁了,你过了年也要十四岁了,正经要开始学管家理事了,如今你芸芸姐姐待嫁,管不得这些琐事了,你就辛苦辛苦,开始学着管起来吧。”

    林夫人只一心在金桂院看着郑云芸绣嫁妆,赵蔓箐却忙得脚不连地儿,沈岩是威远将军的嫡子,如今他父亲威远将军被点回京城做了兵部尚书,自己又被皇上钦点为北路巡察使,郑云芸的嫁妆就得仔细了再仔细,当年郑芸菲嫁给五皇子的时候的嫁妆是有定例的,不是庶女的定例而是宫里的定例,可郑云芸的嫁妆,却是无论如何不能超过郑芸菲的,但郑云芸又是嫡女,赵蔓箐对比着各家的嫁妆单子只看的头疼无比。

    陈大娘子却没有郑云芸如此三媒六聘的好运气,只由着钦天监择了吉日,就一顶轿子抬进了煦王府的后院。

    陈大娘子虽说性子耿直,天真不谙世事,之前又一心想嫁给蒋光淮,现在阴差阳错的嫁给了煦王,也不知是陈家给她选了个好丫头还是她真的开窍懂得隐忍了,嫁进煦王府之后,规矩的都不像是她了,赵蔓箐一直让人留意着陈大娘子的消息,那天蒋光淮让陈大娘子给她见礼的话,一直萦绕耳边,她不得不提着心小心谨慎的尽量不让自己碰到长安侯府的人。

    如今人家已经是煦王侧妃了,还有宫里的皇后娘娘撑腰,若是真心计较起来,当初自己那样坐在车上不下车,就是失德失礼的大事了,蒋光淮那厮还让她给自己见礼,这不是明摆着说她不把陈大娘子放在眼里嘛?可当时的情况,她怎么下车啊?外面还有两个外男呢!

    好不容易整理出郑云芸的嫁妆单子,并且得到了林夫人的首肯,赵蔓箐这才松了口气,着手准备起真郑云芸的嫁妆。

    忙碌的日子过的飞快,袁天师早先进了宫就一直陪着皇上没有出来,赵蔓箐看到吏部的调任,也知道蒋光臻必是联系了袁天师,故而,这事到现在就不归她来操心了,她只要把相府例常的事物管好,再帮郑云芸把嫁妆挑好清点好,也就算完成任务了。

    很快郑云芸出嫁的日子就到了,沈岩入北地赴任,日子不能久拖,所以原本半年多的婚礼准备,愣是缩短到只用了三个月,春天过去夏天到来,六月虽说还不到酷暑,可到底已经入了夏,天气也一天天的热了起来。

    聚绣宫内,陈大娘子站在皇后娘娘的身后,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殷勤的侍奉着茶水。

    陈皇后笑着拉着她坐了下来,笑看着她,问道:“琰哥儿对你可好?”

    陈大娘子脸上爬满了红晕,垂着头羞涩的回道:“很好,王爷对我很好。”

    陈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抓紧早点怀上儿子,你这日子也就稳妥了,不过也别急,儿女是缘分,咱们不急。”

    陈大娘子点了点头,抬起头来怯怯的看了陈皇后一眼。

    陈皇后微微皱了皱眉,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谁让你受气了?谁敢给你委屈?跟姑母说说,放心,姑母给你做主!”

    “姑母。”陈大娘子满含孺慕之情的喊了一声,心里迅速的转了几个弯,试探的道:“前天爷回来,说起了相府家那位表小姐,说……”陈大娘子抬头仔细的看着陈皇后的脸色,顿了顿,继续道:“说前几个月袁天师去扬溪地竟然是为了她去的,皇上之所以放了袁天师出了京城,也是因为她,爷还说,皇上平日里饮用的茶竟是她在扬溪地的茶山进上的,皇上似是对她很不一般呢。”

    陈皇后眉头彻底皱了起来,眼神凌厉的扫了眼四周,连尚宫则赶紧垂了头,挥手斥退了殿内伺候的侍女们,自己则退到了帘子后的倒座间听候传唤,这个位置不远不近,能听到传唤可却听不清殿内的人说些什么。

    见人都退了个干净,陈皇后语气凌厉的问道:“你这话是听琰哥儿说的?他听谁说的?”

    陈大娘子仿佛有些畏缩,声音小了不少,可还说字句清晰的回答道:“是爷说的,爷说咱们府上姓杨的一个清客门人,是长乐候府杨姨娘的娘家亲戚,为人谨慎学识好,爷很器重他,那个姓杨的门人,也是听六爷的小厮提了一句,这才回来告诉我们爷的。”

    陈皇后心里涌起一股极其古怪的感觉来,相府那个表小姐,当初是王家想要给王宁峰纳进门的,可谁知道后来王宁峰被皇上责罚了,听说被打的几乎下不了床,想起王宁峰,陈皇后就气的牙根痒痒,为了这么个二五不分的货,琰哥儿都被连累了,差点被他连累出京城……当初她就琢磨过,王宁峰既然要纳了那位表小姐,怎么却突然跟自己儿媳妇身边的丫头搞在一处去了?还有皇上,皇上怎么突然要让琰哥儿去北地?还好万幸,琰哥儿媳妇和戴氏一起有孕,不然琰哥儿若是去了北地那个穷苦的地方,得吃多少苦头去?

    陈皇后越想越远,陈大娘子仔细看着拧眉深思的陈皇后,张了张嘴,却不敢说话。

    送走了陈大娘子,陈皇后越想越不放心,叫了心腹连尚宫来,两人细细的说起这事儿。

    陈皇后拧着帕子叹息道:“都说这男人花心,可也没有他这么不要脸的!”

    连尚宫吓得脸色铁青,赶紧止住陈皇后的话,声音低低的提醒道:“娘娘,隔墙有耳。”

    陈皇后草率的点了点头,呼出一口恶气,“你说说,他多大岁数了?竟然,居然,喜欢那么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那丫头我也见过,姿容秀丽,确实是个美人胚子,可他呢?他都快五十了!”

    “娘娘!”连尚宫伸手抚了抚陈皇后的肩膀,像是要抚掉她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劝解道:“皇上还年轻着呢,娘娘别急,听奴婢说,自从喜妃进了宫,皇上这些年都没有再纳人进来,咱们后宫现如今的情况,比之前朝的三宫六院,三千佳丽,可要清静多了,娘娘是皇后,是一国之母,这大度,唉,也只能大度着不是?既然皇上喜欢,娘娘就得把这人情送足,讨了皇上的欢喜,大爷不也能跟着松快儿些?这朝堂之上,多少复杂,娘娘不为了自己,也得替大爷多想想。”

    “我就是为了他。”陈皇后叹了口气,“唉,明儿个你派人,妥帖点,亲自去趟相府,请了林夫人和那位表小姐进来陪我说说话吧。”

    连尚宫仔细看着陈皇后的脸色,轻轻松了口气,微笑着应了是。

    林夫人愕然的听了宫里两位尚宫的通传,客气的塞了两个荷包给了传话的两位尚宫,又带着笑亲自送了两人出了二门,见车子拐个弯不见了,才阴下了脸来。

    晚上郑丞相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府里,林夫人亲自伺候他沐浴洗漱了,两人坐在榻上说起白天陈皇后派人来请自己和赵蔓箐的事儿。

    林夫人皱着眉头,看着郑丞相,抱怨道:“你说说,皇后娘娘这是要做什么?芸姐儿马上就要嫁人了,这满京城谁不知道?偏偏这个空档儿要请我和箐姐儿进宫陪她说话,你说说,她什么意思?”

    郑丞相一脸沉思,还没来得及说话,林夫人皱紧眉头又道:“她肯定是又要打咱们家主意了!菲姐儿和芸姐儿都嫁了,咱们家就剩下箐姐儿一个小娘子了,你说,她要打箐姐儿什么主意?上次王家那次,我就已经忍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害了箐姐儿!”

    “你先别急。”郑丞相好脾气的宽慰了林夫人一句,笑着道:“你明天先跟箐姐儿说一声这事,让她心里有个数,你们再进宫去,若是皇后娘娘吩咐你什么,你就说芸芸出嫁,家里少不得人帮衬你,先拖延下来,咱们再回来商量就是,你不想箐箐吃苦,难道我不疼她?你现在一肚子气,不也只能这样?她是皇后,是一国之母,就是再……不堪,身份地步也在那里摆着,实在不行,找找容妃娘娘也就是了。”

    林夫人白了郑丞相一眼,轻哼一声,“找容妃?算了,她比皇后娘娘可更会算计人。”

    林夫人也不耽误,叫了云清进来,让她传话给赵蔓箐,听着云清去了又回来复了命,才和郑丞相一起回了东厢休息了。

    赵蔓箐一晚上都没睡好,云清带了林夫人的话来,今天宫里来了两位尚宫传话这事儿,她知道,可具体内容她不知道,当时也没多在意,还以为是郑云芸出嫁的事,可谁知道却是让自己和林夫人进宫请安?这是要干什么?今天听说陈家大娘子进宫陪着陈皇后说了好长时间的话,赵蔓箐拧紧了眉头,悄悄起身披了件长衫,进了暖阁叫了紫墨,紫墨合衣睡在暖阁里,听到赵蔓箐的声音,赶紧起了身,点起桌上的蜡烛,担忧的问:“表小姐担心皇后娘娘?”

    赵蔓箐忧虑的点了点头,“你今晚用暗线,传信给袁天师,跟他说皇后娘娘请我和林夫人一起进宫说话,我仔细想了想,若是真有什么吩咐,林夫人也不见得能够挡得下来,还是得告诉师父才行。”

    紫墨赶紧点了点头,“表小姐放心,我这就去写信,你今晚得让自己睡个好觉,不然休息不好,头脑反应都要慢上不少呢。”

    赵蔓箐笑着应了,转身进屋睡觉去了。

    袁天师接到紫墨的信,眯着眼看了又看那几行字,才抬手把那张纸片就着灯烛点燃直到化成了灰卷。

    第二天辰初,林夫人就一身正装带着赵蔓箐在二门里上了车进宫去了。

    在宫门口递了牌子,等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内侍就一路小跑躬身微笑着迎了出来,林夫人笑着不动声色的塞了个装着两块金裸子的荷包给他,内侍笑容从眼底渗出来,更是殷勤的引着两人往聚绣宫走去。

    赵蔓箐温婉柔顺的跟在林夫人身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皇宫这个地方,就是再漂亮,她也喜欢不起来。

    到了聚绣宫殿外,内侍笑着和殿外的宫女禀告了,宫女曲膝给林夫人行了礼,又打量了赵蔓箐几眼,才施施然的进了殿内。

    林夫人悄悄后退半步,低低的嘱咐赵蔓箐道:“一会儿能不说话就不要说话,若是实在让你说什么,你就看着我眼色行事。”

    赵蔓箐点了点头,悄声道:“伯娘放心。”

    不一会儿的功夫,连尚宫满脸亲切的笑容迎了出来,曲膝和林夫人见了礼,笑着道:“娘娘可是念叨了好一会儿了,快请进吧,这是表小姐吧,这般品貌,老奴差点看了失神了呢。”

    林夫人眼底沉了沉,面上笑盈盈的打趣道:“看妈妈说的,这丫头可经不起表扬,尤其是当着她的面表扬她,那脸顿时就能红的像猴屁股似的,这性子也不知道是像谁了。”

    连妈妈瞅着低眉顺眼的赵蔓箐,笑着没有接话,引着二人进了殿内。

    陈皇后一身正红衣裙,端坐在殿内的罗汉榻上,林夫人和赵蔓箐上前几步,恭敬的跪地磕头请了安。

    陈皇后垂着眼帘见两人跪地磕了头,略顿了顿,才笑着道:“快起来吧,容妃妹妹可念叨了好几次没见着你这个幺妹,一会儿让箐姐儿陪我说说话,你去看看容妃妹妹吧。”

    林夫人心里一紧,笑容不变的起了身,“娘娘这是嫌弃我呢?”

    陈皇后带着得体的微笑,“哪儿是嫌弃你啊?一会儿看了你姐姐,再过来陪我吃个饭。”

    林夫人扫了赵蔓箐一眼,赵蔓箐垂着眼帘微微动了动眼皮,林夫人也没办法,只得又给陈皇后磕了头,领了吩咐,由着侍女带出聚绣宫去见容妃娘娘去了。

    见林夫人出了殿门,陈皇后笑容可亲的招了招手,“过来,我瞧瞧,上次也没来得及仔细看看你,如今看着倒是长高了不少。”

    赵蔓箐提着心,羞涩的微笑着往前走了几步,在陈皇后的榻前停住步子,仿佛羞涩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皇后面上笑容和蔼亲切,眼底尽是冰冷,拉着赵蔓箐的手,仔细端详了半响,才转头看着连尚宫,吩咐道:“快给表小姐搬个凳子来。”

    连尚宫应了是,很快就搬了个八分腿的小杌子进来,赵蔓箐眼底更沉了,这小杌子可是丫头们坐的,哦,还有妾侍,妾通婢,档次是一样的。

    微笑着谢了恩,侧着身子坐在了小杌子上,赵蔓箐只觉得心里如冰凌般冰冷的难受,她知虽然不完全清楚陈皇后的意思,可这般做派,却是判定了她只能做妾的资格,现在唯一的希望只有袁天师了,希望他的师父能帮她挡过这次的灾难!

    陈皇后零零碎碎的问了她多大了,平时都会些什么,学了些什么,话题一直转到了茶山上,“听说,袁天师是你师父?唉,你一个女娃,跟他有什么好学的?”

    赵蔓箐细声细气,怯怯的回道:“回娘娘的话,师父只是教了我分茶的手艺,说我无父无母,往后有了这门手艺,也不会让人轻视了去。”

    陈皇后眉梢下意识的挑了挑,从鼻子里“嗯”了一声,顿了顿,才笑着道:“你这般品貌,嫁了谁家,都是委屈的,再加上又有袁天师做你师父,我看啊,你还是……”

    “皇上驾到。”殿门外内侍尖细温和的嗓音高高的响起,陈皇后呼的站了起来,下意识的整了整裙摆和头饰,快步迎了出去,赵蔓箐落后陈皇后三四步的距离,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看来昨天给袁天师递信是明智的。

    皇上一身明黄色龙袍,步态闲适的进了内殿,赵蔓箐跟着陈皇后跪地磕头请了安,皇上微笑着虚扶了陈皇后一把,温和地道:“起身吧。”

    转了视线,看向缓缓起身的赵蔓箐,眼神恍惚了一瞬,就恢复了正常,笑着道:“箐姐儿也来了?你师父几个月不见你,念叨着你的手艺肯定退步了,听说你进宫来请安,在朕那儿就坐不住了。”

    赵蔓箐对着皇上曲了曲膝,只羞涩地笑着没有答话。

    陈皇后扶着皇上坐到了榻上,又接过连尚宫递过来的茶,递给皇上,皇上接过,笑着道:“坐吧,你们在聊什么,也说给朕听听。”

    陈皇后脸上笑容更盛,心里一片冰凉,皇上多久没有到她的寝宫来了?一个月还是半年?这会儿听到赵蔓箐来了,如此之快的巴巴赶过来,说他对赵蔓箐没有想法,骗鬼呢?

    脸上挂着笑,口气轻松的道:“刚说到箐姐儿和袁天师学分茶的手艺呢,箐姐儿能得袁天师的教导,又是这般品貌,可真真是难得至极,刚刚妾还想让箐姐儿孝敬孝敬我,给妾也分个茶品品呢。”

    皇上扫了眼赵蔓箐坐着的小杌子,没有接陈皇后的话,突兀的吩咐道:“去搬把八仙椅来,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坐这么小的凳子,哪里能行?”

    内殿伺候的侍女,垂着头恭敬的应了是,赶紧退下去搬椅子去了,陈皇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不让她坐小杌子,却让她坐八仙椅,这是要抬举到贵妃的位置?有几个后宫的女人,敢在皇后面前坐椅子?皇上扫了她一眼,失望的摇了摇头。

    因为皇上的到来,陈皇后的话一直憋在肚子里,直到林夫人从容妃寝宫回来,也没有机会说出来,送了两人出了聚绣宫,陈皇后气的砸了一屋子的摆设。

    林夫人也没让赵蔓箐单独坐车,拉了她来坐在一辆车上,细细问了刚刚在聚绣宫的事儿,赵蔓箐仔细的说了皇上来后说的话,以及陈皇后的反应,林夫人眉头皱了又散开,笑着宽慰道:“你放心,咱们家姑娘不是给人欺负的,皇后也不行!回来我跟你郑伯伯说,咱们最好是赶紧把亲事定下,那些想打你主意的人,也就没有可趁之机了。”

    赵蔓箐垂着眼帘,乖顺的点了点头。

    幸好自己才十三岁,就算定下亲事,也不用着急成亲,唉,仿佛一晃眼的功夫,自己就到了要定亲的年纪了,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亲,现在何处?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也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