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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队伍又走动起来,方准忍不住凑到小雨跟前小心斟酌着问道:“早些年,我教你的呼吸之法,你似乎练的很好。”
小雨一时窘然,涨红了脸说:“没怎么练习啊。”
方准不由一愣:“我听你刚才长啸,气息绵长,声音辽阔,以为呃.......”
“哦,这个呀,我虽然没有特意练习,平时在外面想起了,就,哦,都是按你教的.......”小雨这会儿晓得他的心意,便有些不好意思,一面讪笑一面在心中暗想:“方大哥特意教给我的,想必是什么高明的功法,结果我偷懒也没有好好练习。”
小雨心虚地扫了方准一眼,见他不似生气的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两边人马结成一队,诸人少不得互相通报一下姓名,原来那黑胖子姓陆名瑞峰字子琪,那个瘦竹竿姓陈名柘渝字鹤鸣,总是笑眯眯的白净书生姓唐名成浩字峦逸。
小雨跟陈鹏两个还是走在前头,五哥和八哥都将弓箭搭在马上,跟在他们后面。二哥和孙浩然带了几个兄弟分左右护着小夏婆子的车紧随其后,夏秀才也索性骑了马,让二嫂带着孩子跟小夏婆子和卢夫人她们挤在一个车里。
方准则领了几个人跟在队伍的后面。那几个书生和张项城主仆二人见了这阵势倒是心安了不少,此时也都不敢在后面缀着了,便走在前面紧跟在五哥和八哥身边。
二哥还不放心,又打出一面大旗来,灰黄色的旗上绣着一只乌黑的燕子,鲜红的脖颈,半掩着雪白的肚皮,正微微收拢翅膀似乎昂首像天空冲去。二十来个兄弟走上一段路,就会大声呼喝:“燕子回头!”一时倒也声势十足。
小雨遛着马问陈鹏:“陈大哥,那些劫道的听说咱们是燕子围的人就不敢来打劫了吗?”
陈鹏摇晃着着肥胖的脑袋:“那是自然。听到纳月山燕子围,最厉害的劫匪都会回头。”
“那要是不厉害的呢?”
“不厉害的呀,那就不光要回头了,还得给咱留下买路钱。”
小雨一下子就被买路钱吸引了:“对呀,咱们比他们厉害,以后遇上打劫的,让他们给咱们留下买路钱。”
唐峦逸见装货的车上还放了几根木棒,想来是给大家预备防身的,便抽了一根比划了几下,觉得顺手就也收在马上。
他们身后,那个叫陆子琪的黑胖子便跟五哥聊天:“夏兄真是文武全才,不似我等竟是百无一用的书生。”
夏五哥听了摇头道:“在下不过跟着哥哥略学了几日,哪里算得上文武全才,倒是三位可惜了,若是不打仗,只怕早就是朝廷重臣了。”
那个叫峦逸的就摇头叹道:“唉,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从前,我们几个想得不过是:‘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如今!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呀。”
一行人这般边聊边走,天色将有些晚的时候,就看到前面隐约可见城墙的轮廓。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小雨同陈鹏两个少不得又要打马进城安排客栈。小雨更是得意不已,吃晚饭的时候将二哥,陈鹏和方准夸的不世的英雄一般。饶是陈鹏、方准二人为人老成持重,又跑了这么多年的江湖,也被小雨奉承得飘飘欲仙起来。
只是二哥打听回来,前面的路竟是越发的不好走了,附近再没有一座城池,最近的也要三天才能赶到。这三天就只能宿在驿站了,一时子琪、鹤鸣,峦逸三个书生也不敢托大,同张项城主仆二人都跟二哥商量着要同行。
小雨见他们商量完了才跟着二哥进了五哥的房间。一掩上门,小雨就鬼鬼祟祟捏着嗓子说道:“这三个书生有问题,鬼鬼祟祟的。刚才我故意使劲地夸你们,那个张项城倒也罢了。你们看到没有,子琪好几次流露出不屑的目光。”
五哥见她自己就跟一只正在偷吃的黄鼠狼似的,还比手划脚地说别人鬼祟,不由莞尔。连二哥也忍不住笑道:“半路认识的,肯定要有所隐瞒,不过你这般夸人法,不要说他们,连我都坐不住了。”
五哥听了也大笑起来,又学着小雨的样子捏着嗓子小小声音说道:“听说逸王打下不少城池,缺少能吏,正张了榜四处拉拢人才呢。”
小雨抚着下巴点头,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五哥,五哥挑着眉毛笑嘻嘻地看回去。
这般过了一晚,夏家的队伍又出发了,一路上倒也顺利,晚上就宿在了驿站里。夏家兄弟几个连着子琪,峦逸和鹤鸣听说明日要进调剑山,忙拿了地图出来商议,都觉得这一带山势险峻,颇适合山匪安营扎寨。几个人计议了半晌,多少也有了些主意。
第二天一大早从驿站出发,走到下午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远远就见大路上有三个人骑着高头大马,拦在了路中间。
小雨忙回头看了二哥一眼,见二哥不远不近地在后面瞧着,这才定了定神跟在陈鹏后面拐拐地朝那三个人走去。峦逸见状也掂了掂手中的木棍,抬头见二哥与方准一左一右站在队伍的前方,略一沉吟就跟在了方准身后,鹤鸣和子琪互相望望,也催马各取了一根棒子,护在队伍的后面。
小夏婆子见车子突然停住,两旁嘚嘚马蹄声来回不断,隐约间听见夏二哥低声提醒众人小心。不由得揭了一点车帘向外望去,正瞧见小雨摇摇摆摆地朝那三人走去。虽晓得二哥、五哥两个肯定小心在后头护着,还是不免心头一紧。定睛细看又觉得小雨的马走的颇为诡异,只是小夏婆子不经常骑马,一时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倒是拦在路中间的那三个人见小雨慢慢行来,吓了一跳,胯下的几匹马也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几步。要不是打头的那个稳住心神,立刻拉住马缰,还指不定闹出什么笑话呢。
卢夫人见小夏婆子的神情飘忽不定,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也好奇地揭了帘子向外看去。看了半晌才讶异道:“怎么小雨的马走起路来,那般,那般,那般......”她这么一说,连夏二嫂也凑过去瞧:“娘!这是怎么回事!”
小夏婆子凝眉摇头道:“偏她幺蛾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竟将好好的雪影训成这个鬼样子。”
原来,那马匹行走起来,无不是前腿搭配着后腿:前面左腿同后面右腿一起迈出,然后换前面右腿同后面左腿一起迈出。
偏小雨这匹马走的诡异:左面的前腿后腿一起迈出,然后右面的的前腿后腿一起迈出。看起来就像一个人不好好朝前走路,非要学那螃蟹一般横着行走。乍看之下已经觉得十分怪异,仔细一想愈发的诡谲。难怪那三个拦路人的坐骑都被逼退了两步,想来马儿看见了这样的事受到的刺激比人还要大几分。
小雨骑了马,笑眯眯地在三人面前站定,抱拳拱手朗声说道:“三位好汉辛苦了!”
这三个人本是有备而来,此时更应该气势如虹地断喝一声:“留下买路钱!”不提防被小雨那鬼魅般的骑术吓了一跳,这会脸上的惊异之色还未褪去。倒是陈鹏因为跟小雨同行,并不晓得蹊跷处,见他们三个变颜变色的还在心中纳罕。
小雨也不等他们说话,先客客气气地拱了拱手说道:“劳烦几位大哥跑了这么远的山路过来迎接。不知几位大哥贵姓高名呀?”
三人一时面面相觑,还是打头的先说道:“老子姓张。”
“原来是张大哥,小弟这厢有礼了。”小雨说着又在马背上殷勤地拱了拱手,这才回身向后面的人摆了摆手,就有人捧了银子出来。小雨面带笑容客气地说道:“些许银两,拿去给弟兄们买些茶点。”
这时三人才醒过神来,想起来这番出来是打劫的,不约而同地齐声喝道:“这么几个银子就想买路。”
小雨吓得身子向后一耸,胯下的马仿佛知道她的意思似的,也向后退了两步。小雨这才揉着耳朵歉意地说:“哎呀,还很年轻呢!都听得到的,不用喊得这么大声音的。”
说罢又抚着鼻头问道:“莫不是喊给你的兄弟们听的,怕他们信不过你?”
“胡说!我们兄弟都是歃血为盟,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小雨听了这话,立刻瞪大了眼睛说道:“这么多银两,你们活着买些好吃的,好穿的,多好。干嘛要去共死。”
那汉子一噎,顿了一下说道:“让你们家大人出来说话。”
小雨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在下说话就做数的。在下这次出来闯荡江湖就是为了扬名立万的。”
一时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倒是正中那个斜睨着眼睛喝道:“废话少说,你当我们兄弟是叫花子吗?这点银子就想过去?哼!”
小雨挠了挠额头说道:“银子嘛,当然还是有的。不过......是这样,道上的兄弟都知道,我们燕子围最是公道仗义了。”
陈鹏一面看着小雨同他们周旋,一面四处打量着。若是平常,也就打起来了。他们手上这个燕子旗可不是花钱买来的,那是一般兄弟硬生生打出来的。只是,这一回倒不比寻常,到底带着二哥的家眷,打起来总是不好看。若是能花点银子将他们解决了,那是最好不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