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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痛的眼泪簌簌落下,只咬紧牙关不说话。婷儿见了心中就有几分害怕,颇有些色厉内荏地垂头说道:“哼,少装模作样了。”
原本靠着大树坐着的夏二哥长身而立,皱着眉头向这边望了过来。婷儿见了也不敢再说怪话,只低着头嘟囔了两句就讪讪地走到一边去了。
小雨、燕儿和琴儿急忙过去伸手去拉宛如。没想到宛如只是咬着唇流泪,一双眼睛带着祈求之色左右轻轻转动着。小雨见她神情痛苦,嘴唇都被咬破了,心中大骇,暗道:这下恐怕伤得不轻。
夏二哥看小雨神色紧张,也连忙走过来俯身问道:“孙姑娘,可是受了伤了。”
小雨蹲下去,握住宛如的手。宛如吸了两次气,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疼!腰!”
夏二哥皱着眉看了看她,迟疑了一下说道:“得罪了。”也不待她反驳,就将手伸进孙宛如的腰下。
孙宛如疼的直吸气,夏二哥这才将手从腰下抽了出来说道:“不碍的,可能是闪到腰了。”说着不碍事,却从孙宛如的腰下摸出一块碗大的石头来,想必这块石头正好撞在了腰间。
夏二哥转头叫了正在不远处打兔子的如山和八哥过来,先交待如山回村子拿个门板回来。如山听了瞄了地上的宛如一眼,也不敢多问,急忙向村子里跑去,才跑了几步。夏二哥又高声将他叫了回来,却是叮嘱他再拿个薄薄的毯子过来,如山答应着如飞朝村子跑去。
二哥这才吩咐八哥立刻回家骑了马去城里请跌打大夫,再三叮嘱一定要能正骨的才行。
小雨侧着头使劲地盯着二哥的脸色,见二哥转过来才垂下头躲过二哥的目光。宛如的一只手在小雨的手里轻轻地颤抖着,另一只手却死死地揪着一旁地上的野草。小雨心疼地握紧了她的手轻轻地说:“没事的,就是闪了腰了。待会抬回去,医生正了骨,养几天就好了。”
宛如带着浓重的鼻音轻轻地嗯了一声。
婷儿这时才有些怕了,紧抿着唇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不一会儿,如山拿了个门板回来。
又等了一会儿,才见八哥带了个老医生快马奔了过来。
小雨打量了一下医生,看上去五十开外的样子,须发花白,想是一路颠簸,此时颇有些晕头晕脑的样子。
二哥连忙迎上钱去,低声跟医生说了几句。
两个人这才走过来,问了宛如几句话,无奈她疼的厉害,完全没有办法说话。那老医生又同二哥商量了一番,二哥略带歉意地看了看宛如,道了声得罪。说罢,一手托着她的腰一手护着她的肩,老医生则在下头抬着她的双腿。小雨前头扶着她的头。三个人都尽量轻手轻脚地将宛如抱起来放在门板上。
饶是如此,宛如还是痛的将地上的野草揪下了一大撮。
小雨见了不由用力握着她的手说:“没事的,你抓着我就好了。”
宛如转过头,勉强睁开眼飞快地看了她一眼,便又侧着头痛苦地将眼睛闭上。泪水顺着她紧闭的眼角流进发丝里,转瞬就不见了。
到了家中,也不急着把她从门板上放下来,几个人按照二哥的吩咐直接抬进了宛如的房间。
二哥眯着眼看着小雨,轻声问道:“怕不怕?”
小雨看着宛如,心中很是心疼,眼中不免也含了泪水,见二哥这般担忧地看着她,忙摇了摇头。
二哥就让小雨留下来帮忙,又将其他的人都到撵了出去。婷儿在外面伸长了脖子看了半天,心里就有些害怕,偷偷叫了如驹去庄子那边请三嫂过来。
房间里,老医生对婉如说道:“姑娘,待会老朽检查的时候,可能会有些疼。”说着就伸手按了按宛如的腰间,宛如疼得死死地抓着小雨的手不放,口中:“哎呀,哎呀”叫个不停。
那医生一路从腰间向上按了按,又往下按了按,这才皱着眉叹了口气说道:“我先治治看,可不能保证好。”
小雨听了,不由得看向二哥。
二哥沉吟着点点头说:“行,我们出去准备一下东西。”那老医生会意,两个人走了出去。
两个人到了院子,二哥就不客气地问道:“不知道老先生有几分把握?”
那老医生叹了口气:“这下撞得正是地方,就是整治好了,恐怕三、五个月都下不来地。待会儿,我给她推回去。以后每隔三、五天还要在腰上用针,另外腿上也要有人日日推拿才行。就这样,也不能保证就好了,唉,五、六成的把握吧。”
二哥吸了口凉气,抚着鼻子点点头,这才跟着医生回了房间。
老医生将宛如的身子轻轻地侧过来,右腿再上,左腿拉到里面。又将胳膊和肩膀也摆了摆,直痛的宛如大汗淋漓,再也挺不住,握着小雨的手,嘶声裂肺地喊起来。
小雨气得使劲瞪那老头,却又不敢说话,只得用力握着宛如的手,不停地柔声安慰着。
那跌打医生将她摆好了,这才一手抵着她的肩一手压着她的胯,猛地一用力。连一旁的小雨都听到腰间传来咔的一声,直吓得浑身一抖。
这般又换了方向,如法炮制另一侧。推回去之后,老医生又按了按腰间。似乎还不大满意,让小雨扶着宛如坐在椅子上,将膝盖顶在尾骨上,扳着肩头吩咐宛如深吸一口气。趁着这一口气快完的时候,双臂猛地用力扳着肩头,膝盖则狠狠地将尾骨向里推去。这般又检查了一番,才满意了。
宛如的腰间似乎也不那么痛了,只是双腿还是不能动。二哥见那医生拿了银针出来要给宛如施针,连忙退到房间外面去。没想到宛如听说要脱了衣服才能在腰上施针,抵死不从。那医生无法只得开了些药。
这时,小夏婆子、卢夫人、孙浩然和三嫂几个听了消息也坐了马车赶了过来。
卢夫人甫一进房间就扑到宛如身上大哭起来。夏家的人连忙从房间里退了出来,隐隐还能听到卢夫人哭泣着:“我的儿,你怎么这么的苦命。”
小夏婆子忙拉着二哥和小雨到一旁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听如驹的意思还跟婷儿有关系。”
小雨板着小脸,冷冷地哼了一声,就将林子里的采野菜的事细细地说了一遍。又看着母亲和二哥说道:“她还有脸让三嫂来给她撑腰。娘,这次决不能轻饶了她,平日里姐妹间爱掐尖卖快也就算了,今日却下了这样重的手。若是燕儿......”
这般想着心里越发气恼,鼓着腮帮子凑到母亲耳边嘀咕了几句,又鼓着嘴看着母亲脸上的神色,气得小胸脯一起一伏。
小夏婆子沉吟了一下,才转头看着二哥问道:“伤势到底如何?”
二哥摇头:“恐怕要养个一年半载的,要是还不行,这双腿估计就废了。”
小夏婆子听了,一颗心咯噔一下,要不是小雨在一旁伸手扶住她,几乎就要跌倒了。
小雨听了也吃了一惊,忙说道:“刚刚宛如姐姐不肯让医生下针,这,这可怎么办呀。”
夏二哥愣了一下,不免皱着眉头带着几分焦虑说道:“这会儿都什么时候了,还能顾忌这个!?”
小夏婆子定了定心神,这才快步走回到屋子里。这时,卢夫人也已经擦干了脸上的眼泪,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坐在床榻边拉着宛如的手。孙浩然则绷着脸怒气冲天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小夏婆子走过来坐在宛如的腿边问道:“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疼的厉害?”
宛如白着一张小脸,疲惫地说道:“没事了,现在已经不疼了。”顿了一下又期期艾艾带了几分祈盼地看着夏二哥说道:“就是腿上没什么感觉。”那神情似乎想从夏二哥的脸上揣测出几分自己的伤势。
夏二哥神色自若地说道:“医生说这腰跌得有些严重,恐怕要一两个月才能将养好。”
宛如听了歪着头看着卢夫人惨然一笑:“婶婶,我又拖累您了。”
卢夫人强忍着伤心嗔道:“傻孩子,尽胡说。”说道后来还是忍不住,扭头呜呜咽咽地哭泣起来。
小夏婆子见了忙劝道:“孩子也累了,不如我们出去说话。让她也歇歇,我叫小雨进来照顾她。”
卢夫人面容憔悴,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孙浩然见了忙快步走过来扶着她到了正屋。几个人坐定了,小夏婆子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事情的经过,不知道孙姑娘同你们讲过了没有。”
卢夫人看看浩然,这才点头说:“宛如说过了,不过是几个女孩互相嬉戏,她没站稳摔倒了。”
小夏婆子微微挑了挑眉转头看了看三嫂,三嫂祈盼地看着婆婆,却见婆婆目光凛冽,嘴角勾着一抹冷笑,直慌得将头低下。小夏婆子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卢夫人正色说道:“这是孙姑娘厚道,给我们家婷儿留了一丝颜面。只是这事儿,我们夏家必定是要给你们一个满意的说法的。”
小夏婆子的话音刚落,孙浩然就猛地将头抬起,恨恨地看向三嫂旁边的婷儿,婷儿瑟缩在母亲身后,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