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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帝王测
“青离?陛下说的可是六皇子?”柳如墨问,青帝不答反问,道:“怎么?你远在柳氏族地,也知晓京中之事?”
柳如墨避重就轻地回答道:“自是不知的,只不过前几日回了国师府,才紧急恶补了一些,如今也算知晓个一二!”
“你这丫头,还没正式接替国师之位,这官话就先说上了!”青帝笑着道,柳如墨却从中听出了门道儿,青帝说的可是她还没正式接替国师之位,这话显然有明显地表意,青帝登基多年,朝堂之上说的话,做的事自然是滴水不漏,而此刻,这句话明显是存在纰漏的,其一在于,青帝之于她,还并未言明怪罪与否,其二在于,国师之位尚且处于待定状态,虽说此位由谁继任,乃是父亲选择上报,但决定权还是在青帝手中,他这话中之意,便是将自己的身份已经钉在了继任者的位置上,这也正是,她此行的目的,没想到如此轻易地便能达成,青帝虽还是青帝,却与当年她印象中的相差颇多,如今眼前这个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比之当年的那一位,多了些人情味儿,少了一丝冷酷。
“方才行至你身前,朕嗅到一丝淡香,闻着颇为舒心,不似寻常的香粉之气,可是你自己制成的?”青帝在说完刚刚的那句话后,就在无形中给了柳如墨一些思考分析自己语意的时间,看她的反应,估摸着她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后,出言岔开了刚才的话题。
柳如墨自然也是顺着青帝的暗示选择了岔开话题,对他的问话仔细回答道:“陛下闻到的淡香并不是由寻常的花瓣等为主材料提取加工制成的香粉,而是如墨闲暇之时,用磨剩下的药材粉末加以花露调配制成,其中既有药香之功效,又有花香之馥郁气息,自然是与寻常的香粉不同!”
“哦?这倒新奇!”青帝听着很是有趣,“你的意思是说,这香粉还能根据人的病症所需调配适用的药粉,达到治病的功效?”
“是的,人身体之病症,多数在于口鼻纳入所致,药物治疗有两种,一是汤药服食,熬成汤水穿肠入腹,渐渐吸收以达到治病的功效,其二是时有的敷面,将药物用细密的布包装好,热敷或冷敷于患处,以达到缓解病症的功效,但此法多用于肿胀类外伤,如墨不才,与陛下对话几句,却觉陛下口出之语,中气略缺,时而稍有气喘不及的现象!”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其三便是如墨制作此香的工法,药物细磨成粉状,加之相宜的花露调配,既不使药物的药性损失,也可清新宜人,不至于使人恶之。”
青帝听着柳如墨的解释,眼中有赞赏之意浮上,却是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对着柳如墨招了招手,道:“如墨丫头,你且上来为朕诊上一脉,看看你能否说出来一些新奇的话,那群庸医说的话朕都听烦了!”
柳如墨轻轻弯了弯粉唇,淡淡谦虚道:“如墨只是略懂医术,哪比得上陛下宫中的御医!”话虽这般说,人却应青帝之言,提步上了阶,来到青帝身旁,委身跪于地上,手指搭在了青帝伸过来的腕间,片刻之后,柳如墨不露声色地收回手,青帝见状,笑着问她:“如墨丫头,可有诊出些什么症状?”
柳如墨并不急着站起身,而是仰头看着青帝,问道:“陛下想听什么症状?”
青帝哈哈大笑起来,“朕就知你是个有趣的丫头,果然不错!”
柳如墨会这般问,是因为她在为青帝诊脉的过程中,发现了其中的蹊跷,青帝的脉象在她方一搭上之时,平稳行脉,显然是康健之体,不过转瞬,突然剧烈地脉息跳动,如同病情凶猛突发的征兆,随即不过片刻,又如过了闸口的江河之水,复归于平缓,因此柳如墨几乎是在这时,便已明白,青帝唤她上前来为自己诊脉,并非是因为他身体出了问题,想找她看诊一番,而是出于测试她的一种手段,顷刻间她脑中出现了数种对策,经过权衡,她选择了最直白的一种。
因为······
青帝身为帝王,很多事远比她一个小辈儿看得透彻,他既然说了不喜欢听宫中御医的陈词滥调,那提醒她的意思便是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宫中的御医自出任之时起,便担负着帝王和后妃的健康问题,皇帝说自己龙体不适,他们谁又敢辩驳一句!即便是诊不出病症,也会凭空捏出个什么劳累过度,心神损耗什么的作为病症,以应皇帝的意思,也就是说,皇帝自己说,他生病了,那就是生病了,即使你诊不出来,也只能说自己才疏学浅,见识浅薄,而不能说是皇帝无病装有病。
眼下青帝这般说,那就是想听不同之言,她若是还按照那些御医的方式回复他,恐怕就会得到与那些御医一样的待遇,那就是花钱养着,该说瞎话的时候说瞎话,该干实事的时候干实事。
做御医可以这样,做国师却不可,国师是一代帝王的神职象征,是他作为天子与上天沟通的媒介,如果国师也这般昧着本心,顺从帝王之意,那便可能违背了上天之意,这才是国师为何受命于天,却受制于帝王的原因,也是她选择直言的原因。
显然青帝对她能够迅速参透自己话中暗意的结果很是满意,托了一把她的手臂将她扶起,同时自己也站了起来,拍了拍柳如墨的肩道:“你很聪明!看来国师将你藏匿起来悉心教养确实很有远见,国师府那片地方太小,养不出你这样心窍灵透的女子,现在看来,你的确比如雪那丫头更具备成为继任者的资格!”
“谢陛下夸奖!”柳如墨屈膝谢道。
青帝却在她屈膝的瞬间止住了她的动作,问出了一个问题,他说:“别急着谢恩,朕还有一个问题要你作答!”等她看过来时,才缓缓开口,道:“朕要你说,朕这些儿子中,谁更有资格成为储君?”
一个问题立时让柳如墨心头砰砰直跳,若是问及其他,她还能从容冷静地作答,因为那些都是她所知,也是所能说的话,而这个问题,显然她并不具备可以议论的身份,然青帝问起,她又怎能拒之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