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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你的亲舅舅啊,孩子,你受苦了!”一句话就让釉姐儿原本还有些抗拒的心瞬间酸软的不像话,李秉岳看着她的眼神让釉姐儿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那种怜爱,和无法言说的温暖,让人觉得可靠又安心,仿佛漂泊了两世的灵魂忽然间有了依靠,这就是长辈的感觉吧。
不同于和四郎在一起的甜蜜,也不同于和弟弟妹妹在一起时的温馨,那是一种踏实的,可以让人放心依靠的感觉,仿佛从此以后自己再也不是一个人顶着一切了,也会有一个人护着她,疼着她,就像她护着这个家一样。
无法压抑内心汹涌而出的情感,釉姐儿声音哽咽的喊了声舅舅,郑重异常的福了下去,眼泪啪啪的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李秉岳连道几声好,一把将自己这个外甥女拉了起来,两人虽然刚刚相认,但可能是因为这血缘的羁绊,竟都觉得十分亲切。
两人就坐在四郎跟前,李秉岳问起了自己的姐姐,还有釉姐儿家里的事情,知道自家大外甥竟然小小年纪就中了进士,连十几岁的小外甥都是秀才时,李秉岳高兴的抚掌大赞,那笑声让守在洞外石头惊叹不已。
之后李秉岳又细细的询问了釉姐儿家里其他孩子的事情,对于珊姐儿的行为皱了皱眉头,但听到她小小年纪就赚了诺大的资产后也就微微一笑,暗道不愧是我们李家的后代,有本事。
听到惠姐儿时,李秉岳捻须大叹,说此女最似汝母啊,说罢又是一番感叹,无外乎自家姐姐当年是如何如何的温柔似水,如何如何的才华四溢罢了。
对于小小年纪就拜了宋大儒为师的小宝儿,李秉岳表示了极大的兴趣,原来他年轻时因为是家里的幺儿,不爱武刀弄棒,最是喜爱文人的潇洒写意,而当时名声极大的宋大儒自是他崇拜的对象了。
两人就这样一问一答,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了下来,而这舅甥俩的感情也慢慢的熟捻起来,可不知道李秉岳有什么顾虑,对自己的事情大都一句略过,不愿详谈。
对此釉姐儿倒没有什么想法,因为她清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相信总有一天舅舅一定会告诉她那些极力掩藏的秘密。
一夜好眠,第二天醒来釉姐儿便打起精神来尽心尽力的照顾起四郎,这两天虽然四郎依旧没有苏醒,但气色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李秉岳对四郎的苏醒更加有信心了。
就这样釉姐儿在这个潮湿的深山里住了下来,每日里除了和自己舅舅联络联络感情外其余的时间就都耗在了照顾四郎身上。
每日里擦洗换衣,喂汤喂药都亲力亲为,一点也不假他人之手,这样的行为也让四郎的那一帮子手下感动异常,觉得这位京里来的小大夫,虽看着有些娘娘腔,但人这医德真是没的说。
就这样一晃时间过去了五六天,这日釉姐儿还是如往常一般早早的起来,到洞外的水桶里打了清水进来,拧了帕子细细的帮着四郎擦起脸来。
指尖细细描绘着四郎那比之以往多了几丝冷硬的面颊,釉姐儿嘴角微扬,低声喃呢道“四郎,你可真是懒,这几年肯定是累着了吧,没事,好好睡一觉吧,等醒来咱们就成亲,我等你,多久都等你。”
说完这话釉姐儿便拿着帕子起身,打算去为四郎熬药,就在这时,釉姐儿忽然觉得身后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声响。
猛然间回头,只见那双原本紧闭的双眸此刻竟微微的睁了开来,脑袋吃力的朝釉姐儿的方向转着,张着嘴巴,却因为无力而说不出话来。
这一刻釉姐儿突然觉得这世上的神佛竟真是大慈大悲的,一步并做几步的冲到四郎跟前,也不顾的什么害羞矜持,握着那双无力又苍白的双手低声呜咽,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等外面的人听到哭声赶进来时,釉姐儿已经渐渐止住了哭声,扶着四郎靠了起来,看到这幕也让石头一行人愣住了。
反应过来后也都是喜极而泣,他们一直坚信自己的将军不会就这样倒下,他总有一天会站起来,继续领着他们打仗上战场。
而此刻他们终于知道自己的将军没有让他们失望,他醒来了,他终于醒来了。
苏醒后的四郎自是知道了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对于兄弟们的拼死相救和不离不弃,四郎是感激的,而对于自己的釉儿不远千里的偷偷跑来战场上的行为,四郎是又爱又恨。
既为她对自己的深情震动,又暗恼她不顾自己的安危,这么远的路途,又是兵荒马乱的战场她一个弱女子,万一出点什么事,那他就算醒来也无法苟活了。
一想到自家釉儿娇滴滴一个小姑娘为了自己风餐露宿,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才找到了自己,这么些日子在这深山老林里,缺衣少喝的,还要照顾自己这个病患,估计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吧。
摸着釉姐儿起来薄茧的双手,四郎心下又酸又涩,同时还有些软软甜甜的,一时间五味杂陈,喉间一紧,仿佛塞了棉花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双手是用来绣花写字的,是用来调胭脂侍弄花草的,是柔弱无骨,滑似凝脂的,是需要千宠万爱,精心呵护的,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洗衣做饭,吃苦受累的。
心内万般感受无从诉说,四郎只是暗自发誓,这辈子自己定然要尽心守护自己的小丫头,再不让她吃一丝苦,受一点累。
李秉岳还是如往常一般每日早晚来给四郎施针用药,之后便和釉姐儿一起喝茶聊天,四郎自是知道谁救了自己,也知道他就是釉姐儿的舅舅,这下子不但是救命恩人,更是自己的舅舅,就算李秉岳有些神秘可疑,但四郎于情于理都不会多说什么。
军师虽然对此事多少有些微词,但好在他这人虽说脾气有点古怪,心里弯弯绕又多,但却很是信服四郎,对他的安排可以说是无有不从,所以大家倒也都相安无事。
又过了三四日,等四郎能正常的下床行走后,一队人马终于拔营往军中赶去,如今南疆自上次败仗后,就已经变乖了,很是老实的退了回去,再也不敢乱伸爪子。
当然这也算是解决了南疆大患,但四郎清楚,皇上和王爷的野心大着呢,让老虎乖乖听话不是吓吓它就可以的,你得拔了他的牙和爪子,然后用鞭子和肉驯服它,让它变得比猫咪还温顺听话,这样老虎才不会找机会反扑你。
如今四郎伤愈,釉姐儿也不好继续呆在军营里,让人发现额话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当天就带了人连夜往江南赶去,四郎虽然不舍,但也不好挽留,只是在临行前狠狠的抱了抱釉姐儿,就算李秉岳在一旁吹胡子瞪眼他也没有理会。
李秉岳这次是和釉姐儿一起回家,他想看看自己的外甥们,一个人孤魂野鬼般的在这世上游荡了这些年,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着实没意思,可半辈子过去时突然知道自己还有亲人在世,不仅仅是一个还是四五个,这种感觉就好似沙漠中的人看到绿洲,黑暗中的人发现光明一般。
如今他是记不得什么国仇家恨,一心只想回家和孩子们团聚,想看看釉姐儿口中那些个或调皮或稳重的孩子,是否和她一般惹人喜爱。
一路行到江南,釉姐儿直接去了镖局,果然,当初她带来的那些人,一直在这等着她,釉姐儿心下感激,众人寒暄一番,釉姐儿便和李秉岳去了客房洗漱一番,打算歇息一晚再继续赶路。
换了女装的釉姐儿,忽然感叹道,她实在是一个贪图享受的人,还是这般轻柔棉软的丝绸穿起来舒服,拿了一根玉簪将半湿的黑发挽了起来,轻扫黛眉,略施粉黛,看了看铜镜中那张千娇百媚的脸庞,抿嘴一笑,才提起裙摆往屋外走去。
话罢才抬头看向李秉岳,这一看,舅甥俩都愣在了原地。
釉姐儿木呆呆的睁着眼睛,实在是不能将眼前这位面白无须,俊朗非常的男子和自家那无关平平胡子拉碴的舅舅联系到一起,眼前的男子看着就是三十岁的光景,生的芝兰玉树,一身风骨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就似那皎皎明月,让人不忍靠近,唯恐自己的污浊之气将这神仙似的人物玷污了去。
而李秉岳,看到眼前这位堪称绝色的柔媚女子也是很难将其与这几天那假小子般的外甥女想到一块,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外甥女竟生的这般好,恐怕连当年自己那万人之上的大姐也难以比拟,一时间竟是怔愣了去,想到自家这般貌美的小娘子竟是要被沈锦年那呆头呆脑的笨小子摘了去,他这当舅舅的心,就一揪一揪的疼。
还是釉姐儿先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嫡仙似的人物,试探的轻唤了声舅舅,李秉岳下意识的答了声,听到熟悉的声音,釉姐儿呼了口气,低声问道“您真是我舅舅,怎的突然变成这般模样,难道您是神仙不成。”
听到自家外甥女傻里傻气的话,李秉岳忍不住笑了起来。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