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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朗不知道为何小白变成这样,语气中尽是冷漠,他印象中唯有她被锦逸深深伤害的那次,她才拿出过这般态度。莫非,她认为跟他的感情,也走到了尽头?
他扳过小白的身子,脸色郑重:“小白,你究竟怎么了?”
她刻意将视线下移,好不去看他起伏的胸膛,“太子殿下,奴婢沒有什么事,劳太子殿下挂念了。”
“你到底怎么了?一口一个奴婢…我们说好了,在彼此面前沒有第三人情况下,用你我就行。”如此,她便是真的有心事了。
她嘴角微弯,“然,身份终究有别。”
“你在怪我?怪我先娶了赵湘湘是不是?”
“你要真这么想,那就是了吧。”一种从未有过的累袭上心头,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面前的人真陌生…小白不会这样…潘朗慌了神,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我知道你满腹委屈,待赵大将军平定那些叛乱后,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不好。”以前总想着嫁给他应该是很幸福,如今才发觉,他身为太子是未來西川国国君,是一国之主,怎么可能为了她守身如玉不去碰其他女人?她沒忘记当初系统说她不能生育,不管是太子还是皇帝,第一要务便是努力耕耘多多开枝散叶。
就算潘朗娶了她,她当上了太子妃又怎样,到时候还不是要接受多个女人跟她共享一夫。偏偏她的精神洁癖又那样严重,导致她不知该怎么想才好。从前,真是太单纯,太幼稚了。
当初做出让他先迎赵湘湘來东宫这一让步,她就越发清楚事情不会像她看过的穿越小说那么简单,男主为了女人舍弃天下,潘朗不会,她也不会让他做那样的决定。西川国国民比她更需要潘朗,她不能那么自私,置天下苍生还有先帝遗言于不顾。若是她能傻一些,不去想那么多,那该多好?
头好痛,想了太多事情又将从前美好的设想一一推翻,剥茧抽丝般实在是太过痛苦。
潘朗怔怔的看着她,双手垂落下,“你说你不愿嫁给我?”
她斩钉截铁回道:“是。”
“为什么?”
“我累了,你回去处理事务吧,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不值得。”话说到此,越來越无力。
潘朗并未直接离去,而是看了看那药,又死死地盯着她那一双手,“是我忽略了你。”说完,便离去了。
她迈着沉重步划倒在床上,为什么要发神经把深爱的男人推开?为什么要那么清醒,清醒的看着自己痛苦却把幸福推给别人,自己独留那一份苦涩?她冷笑一声,她何曾变得如此圣母,连自己都深感害怕…
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尤其是皇宫里,人会被磨去太多棱角,真善美还在么?
在她熟睡时,杜鹃轻手轻脚细致的替她包扎好了后,见她仍在安睡,便关上了门。
杜鹃前脚走,良娣赵湘湘和凭幽便推开了门,如入无人之境,直奔徐小白床前。
凭幽故意趴在徐小白耳朵旁轻声细语:“女官长,良娣來看你了。”
赵湘湘索性将床后边的被子掀开一角,独自坐下了。
“良娣,她睡死了,估计一时半会醒不來。”凭幽说完话便站到了良娣身旁。
赵湘湘觉着床上酣睡蜷缩着身子的女人不像是装的,连睡觉时都眉头轻拧,看來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啊。赵湘湘进东宫前,曾把徐小白当作头号敌人,但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深觉将徐小白看成敌人是是极为严重之错误,好在她沒有表现出來,不然现在都沒有立场站在此处了。
但她觉得很矛盾,兴许徐小白是不愿意与她为敌,但她知道,潘朗,如今的太子殿下,她的夫君,他将某个女人放在心上了,就算外人看不出來,她难道还不知道么?以前潘朗就表现得那般明显,再经过这段时间朝夕相处,只怕如今两人感情越发浓烈了。
目光定在徐小白放在被子外的一双手上,被白色纱布包着似冬日里长了冻疮的大胖手。潘朗既是喜欢徐小白,为何人都成这样子,也沒见潘朗有什么大的举动?她倒是听说首席宫廷乐师锦逸,徐小白前男友,好心送來了药方子和磨好的中药。
不知徐小白如今心里到底怎么想,是选择日趋淡漠的潘朗还是渐渐悔悟当初沒好好珍惜的锦逸呢?
赵湘湘手托下巴,若有所思。
凭幽见良娣似是陷入深思,想着这里毕竟是女官长的屋子,良娣把门关了长时间呆着,万一女官长有个好歹,良娣只怕难以脱身。这里沒有其他人在场,到时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凭幽轻咳一声:“良娣,不若将女官长叫醒吧?奴婢瞧着她是个贪睡的,只怕要等她自然醒來,天黑都不一定能醒來呢。”
“也是,可扰人清梦终究是不好的。”赵湘湘还沒想好那问題的答案,若是叫醒了徐小白,她就必须得做出些行为才能解释她为啥出现在东宫女官长屋子里了。
凭幽决定当这个坏人,“良娣,你往后站些,奴婢听说女官长起床气极大,免得惊了您。”
良娣点点头往后站了站,才立着看凭幽在徐小白耳旁较为大声喊:“女官长,该起床了。”
一开始叫沒什么反应,叫了十來遍后,徐小白才懵懂醒來,不知出了什么状况。起床气倒沒有,只是有些呆了。因看见立在后面不言语的良娣,和靠她极近的凭幽,一双手被纱布包着,想揉眼睛都不行,只能使劲用上下眼皮不断亲密接触,才发觉沒看错,便开口问:“不知良娣找奴婢有何要事?”
赵湘湘來了东宫已是极为敛着性子,但若要装作跟徐小白十分熟络可以拉着小手闲话家常,她却是做不來的,在床边就着凭幽搬來的锦杌坐下,“前两天那黄蘑菇之事,也不能怪女官长。我已经好了,却听说女官长病倒了,心里十分内疚,故來看看你。”
“良娣痊愈了就好,都是奴婢一时疏忽了。从小到大不曾做过什么粗活,才扫了两天地就成了这副样子,着实是让大家看笑话了。”这些场面话李嬷嬷是教过的,不管是不是真心,场面话该说的必须得说,不然会让人瞧着像不知礼数的乡村丫头。
但徐小白所言却是真真切切的,她是身穿來的,家务活许多已经可以用机器代替了,比如扫地机器人洗碗机洗衣机等。真拿着扫帚实打实的接连扫地二十多个小时,就她那小身板沒吃过什么苦,哪里扛得住啊…
不对劲啊…赵湘湘何时变得这般好心了?皇后下令处罚时,赵湘湘在场的,她瞧着赵湘湘看她被罚是开心的,今天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沒安好心么?不过,就算良娣沒安好心,这是她的屋子,东宫这么多人,许多双眼睛见着良娣和凭幽进來了罢,若真要她出个什么事,良娣和凭幽头一个便逃不过了。
于是,她安心了许多,自己的地盘怕什么?
良娣想抓着徐小白的手看,又不敢拿起來,只心疼万分道:“十指连心,这伤定然十分疼吧?待伤好了再去扫地吧,皇后娘娘通情达理,定会同意的。”
“奴婢也这么想的。”皇后娘娘通情达理个屁…要不是她擅作主张回來,只怕被剪瞳姑姑抓着了肯定要刁难几番,还要带她去见皇后拿主意。她來个先斩后奏,大家都知道她手上全是血泡,再也扫不动了,皇后还要保持仁慈帝后形象,也就不会跟她计较了。
良娣对凭幽道:“你去将那红枣桂圆和一些补血药材取些來,炖一些给女官长吃,女人多补血总是好的。”
凭幽领命下去后,徐小白才有些害怕了,赵湘湘是练家子,她平日里四肢发达都打不赢赵湘湘,现在她就一病人,哪里是赵湘湘的对手?虽说害怕,脸上却沒露半点怯色,“谢过良娣好意。”
良娣嘴角带笑道:“你是个有福的,这才受了伤,就有人來给你送药,我啊,还是晚了一步呢。”
话中有话啊…太子为了锦逸送药一事,跟她闹了矛盾…现在身为太子侍妾的良娣,又來扯这件事,莫不是也想跟她闹一番?锦逸的药都接了,她倒要看看良娣要闹什么幺蛾子…她笑着回道:“奴婢多灾多难,哪里是有福,分明是个灾星啊…乐师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全是托他的福。”当初她借钱给锦逸赎身,也算是锦逸的救星了。哪怕当时锦逸并不愿意被赎身,可终究她还是有恩于他,管那么多呢…
“可女官长,宫里似是有条规矩,男女授受不亲吧,尤其像你们这种从前有纠葛的,太子殿下又是眼里容不得沙子,你且记着点吧。”
男女授受不亲…她很想大吼“是不是要我的手发脓长烂沒人管,你们才开心?”,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喜欢奚落人,不知道大家闺秀应有的好德行都去哪里了…还得拉上太子殿下,真真是当她好欺负么?她并未发怒,淡笑着道:“就因着怕有人说闲话,奴婢才在院子里将药接了。”
言下之意便是,院子里來來往往有不少人看见,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别人爱嚼舌根她也沒办法…但事实是,锦逸出于人道主义关怀,送了药來,她接下药,可以免了看医书看到泪流满面的崩溃,那何乐而不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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