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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便宜大嫂就是想让大爷知道,她不会争,却只会做自己该做的。如此大爷得享齐人之福有什么不好呢。
不对,我头都大了,这到底是谁在不愿意。难道,便宜大嫂已经同意了与那姑娘共侍一夫。想当初,便宜大嫂为了表达自己坚定的不同意之情,还费了好些力气将自己挂在房梁上。这才多大的功夫,时局已经扭转成了这样吗,便宜大嫂想同意都同意不上溜了。
一切皆因为,大爷不觉得,这事情里面该有便宜大嫂的份了。
大爷呢,对她一径疏远,也只是因为,怕她只能坚持得了一时,而坚持不了一世。
而我的困惑就在于,大家为什么不能共存,分别独立的共存,又为什么有人要这样的苦苦坚持呢。其实我还是弄不清楚,这个一直苦苦坚持着从中作梗的人,他是谁。
困惑过后又觉得,有一个道理,也是不太通的。那就是,这姑娘她到底是受了我那便宜大嫂的惊吓,还是受了我的惊吓。这件事情在大爷心里,应该是自有明断的,可是,他就是不肯说出来,于是,不明所以的大家,就只能胡猜乱猜。
猜得劳累时,我想到了一个最最简洁的办法,那就是泼一盆凉水上去。直接将那姑娘激醒了事。
“哗”,姑娘睁开湿嗒嗒的大眼睛。
但,不是被我泼醒的。人家姑娘那是睡到自然醒的。
得,大家都没白等,一个个地奉上笑脸去。
她们在考验姑娘的记忆力。
姑娘茫然转眼投入大爷的怀抱,姿态是柔若无骨的。
大家于是识相,纷纷退了出去。只有我,偏偏不肯识相,只因我放不下。我那已成了旧人的便宜大嫂。如此,我身旁那个没事扇两扇子的贵公子,也就没有急着走。虽然这样的闺房情境他其实也是不适合逗留的。但。他不是从来不懂什么是不适合嘛。
即使我知道他不走也不是出于好意。但是,这会儿上。我哪有功夫管他。一切随他的便。
人家搂搂抱抱我与我便宜大嫂,只是坐山观虎斗。
脸皮厚的人,在这世上不在个少数,不过,大爷家里高门大户的哪儿瞧过这个,偶然间让大爷瞧到两个,也是他沾了我们的福气。
我今天说话果然有点酸。
若是我们以为大爷对我们的厚脸皮不好说什么。才不说什么的话,那我们真是犯了天大的错误。人家其实是没有瞧见,那眼睛里满当当的蓄的全都是心肝、心肝。只在一个抖手之间,就已经将那心肝捂得密密实实的。完全不透进去一点点的风雨。
一开始,我承认,我有凑热闹的心理,我那偏向着便宜大嫂的心也是歪歪扭扭的,可是随状态的转移。我怎么将对大爷的痛恨,以及对便宜大嫂的同情,都有点当真了呢。一颗心,就着这些事,都显得有点一蹦一蹦的。
回头瞧一眼晖琢。发现他怎么也有了懂事的迹像,也像是当真的样子。但,我不信他也是惯了的。所以他什么样子,和我最无关了。
我有些坐不住了,因为大嫂只是那么如常地坐着,我最最难受的不过就是她的如常,她这是打落牙齿和血吞,长此以往是会生病的。这样老是不上手,大爷越发会当她不存在。便宜大嫂这招曲线救国高深是高深了一点儿,可就是放得线太长了,太太长了,所以一时就收获不到。这是什么事,我们怎么等得了,那么漫长的时间,到时候人家生出了李家的长房长孙,根苗坚挺。一切也再是休谈。
事已至此,我怎么还能不着急。
不过是才上了心思便转上了眉头,我凑近便宜大嫂,拉了拉她的衣襟,她回过身来,又拉过我的手,在我手心抚了两抚。她的手怎么这么凉,她就是装得面色上正常,其实心里肯定是在滴血。
我的同情心迅速膨胀,以至于我忽然瞧向那女子,其实没有找到那女子,人家是在大爷的怀里。
我平日里不大做坏事,一时找不到门路,正所谓熟能生巧,这会却做得来,是因为我一直和一个坏人混在一起,早得真传,冲上去一把将那姑娘拉了出来。
出师告捷是我没想到的。
连大爷也愣在原地瞧我。
身后有人建议我,“快放下,怪沉的。”
根据他的建议我赶紧放手,其实早已经拉不动了,一双手过来接了一下,于是姑娘没有被摔到,只是被吓了一跳,用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我。
我做坏事的经验还是不足,只会一个开头,接下来我就不会了,所以,接下来是要做什么,我瞧向晖琢。刚才,他提建议的时候不是很镇定的吗,这会儿怎么也是一脸茫然。我很自然地,也就跟着一道茫然了。
时间隔了一会儿,在场的人就全醒了,我那便宜大嫂冲了过来,站在我和那姑娘中间,向大爷笑。晖琢也近过来一步,“接下来怎么做,我也不知道。要不我们先扯吧。”
我本还以自己听错,他居然肯站在我这一边,而不是他大哥的一边。但是,侧目时,发现他表情异常的正经,不像是得了失心疯的样子。
大嫂也拉着我的手,“可儿妹妹,哪里医得好这位妹妹,你可不要好心办了坏事。”
我知道,便宜大嫂这是在为我开脱,我哪里是在办好事,这分明是坏事好不好。
但是,在场的大家,谁都没有反驳。于是,我还被请了出去。我走在路上,回想着刚刚的一切,都觉得是叹为观止。怎么这个感觉竟然是怪怪的。我那个凶神恶煞的样子,一定很丑。
而晖琢就一直在旁边偷笑。他与他哥哥像八分,我一瞧见他,就想起了他的哥哥,于是痛恨,讨厌什么的,都开始应运而生。
继续瞪着他。
他察觉我在瞪他。反而温良地笑了过来,“排挤一个弱女子,大嫂都不用亲自动手。”
他怎么总是话里带刺。我不理他。
不多时,到了我的那个便宜院子,我站在月亮门的中心,正经八百地瞧着他。意思也明确,他可以回去了。
他一副哑然失笑的样子,“我渴了。”
“真的吗。”我假装讶异,“如此将军紧走几步回去喝杯热茶。”
他摇头,“那几步之间恐怕会被渴死。”
一个将军竟然在自己的家里几步路上被渴死了。
他这一副无赖的样子,我是经常见的,也没有多大惊小怪,主要是不想放他进去,怕他又赖着不走。今天,我累坏了,可想早些睡了解解乏。站在门前,大喊一声杏月,要她倒水出来不就得了。我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可喜的是,他也没有计较。
却抱着杯子喝个没完,我等不及了,想睡觉就先回屋了。
我觉得,他应该自觉。一定会自己回去的。我都那么不礼貌了。从前,他不是小气么,我拿中了他这个脾气,只要稍微气气他,他就会拂袖而去,这次也一定是一样的。一生当中能气成一个将军,说来也是有能力的。是以,我很骄傲。
我在床上打滚的时候,想到这些一开始还很清楚,后来犯了老大的困,就兴起了睡意。
睡意正浓时,碰到一个障碍物,也许,打了这个滚我就要睡着了,可是却怎么也滚不下去了,因为撞到了一个东西。踢了两下也不见好转,我只有起来围观一下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是一个人,大活人,早就睡着了。
可是,他睡就睡,怎么还占了我的地盘呢。
我从来愿赌服输,可,这一次还没有赌就输了,所以,我不服气。
这就是李晖琢的狡猾之处,有的时候,并不与我多费口水,还是我费了好些茶水,我一眼就瞥见他身上盖着我崭新的被子,气于是不打一处来。我心是那个一把揪起他的心,可是,一把就是三把,我也揪不起他来呀。
如今,奸人当床。我恨不能,恨不能立即就睡着,主要是因为我懒得看他。不仅,如此还要认贼做夫。
如今,我人在矮檐下,少不得要处处隐忍。像这样装模作样的时候往后还少得了吗?装就装,好在,先睡着了在说,睡觉的时候,相安无事,能解决很多的问题,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于是,我气势汹汹开始睡觉。
可是,奇怪,越是想睡的时候,反倒越是睡不着了。不仅睡不着,连那么藕断丝连的睡意都没有。
杏月这丫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连灯芯都剪得没影了。室中只能借些月色。好在,今晚的月光极是浓烈,我一睁眼,就能瞧得见这人吐息均匀的眉眼。这样的好看,和着月光看,都有星月生辉的效应。“刷刷”地直直地发散出光亮来。
如果能将他将就着想成是一个好人,那该有多好。
可是,他怎么可能是一个好人呢,他永远只能是李晖琢。
他家里就没有一个好人。我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谁让他的大哥哥就被我逮到了这样的错处。他们是一奶同胞,况且,从小长在一起,当然会耳濡目染。其实,现如今就在这眼巴前的帝都里面,身为官家的人,哪一个又不是三妻四妾、娶了又娶。社会风气就是如此,我到底在不舒服什么,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