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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四处又转了很久,还是一无所获,都有些泄气。
樊青山烦躁地点了一支烟, 靠着农家低矮的围墙抽了起来。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空落落的只剩下惶恐不安, 夹着烟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递到嘴边咂了一口, 将堵在肺里的气吐出去后, 心里才感到一分安定。
四周静得吓人, 让人忍不住连呼吸都放缓了。
简天元蹲在樊青山脚下, 突然也想抽一根, 随即摸了摸口袋, 没找着烟盒,就一个打火机。
瞧着他这样子,樊青山摸出一根烟随手扔在了他怀里, 简天元夹着手指接过,就着火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才说:“看来这村子里是真的一个活物都没了, 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连一丁点痕迹都找不着, 真他妈邪乎。”他想了很久,见着樊青山情绪缓和了才搭话。
樊青山掸了掸烟灰,顺着墙根往下溜,也蹲了下来,胳膊肘挨着简天元的手臂,语气有些颓丧说:“这他妈的是撞邪了?活生生的人,怎么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呢?”
简天元也正为这事儿发愁,冥思苦想也不得其解,虽然也为这些消失的人忧心,但他没樊青山感触那么深,人也更冷静一些,突然他灵光一现,心道不好,这坑爹的不会跟简云深有什么关系吧?愁云顿生,只觉得心里憋了一口恶气,但同时又心虚得不行,只得含糊地说:“谁知道怎么回事儿,说不准这不过是咱们做了一个梦,要不,你掐我一下,哎呦。”
他话还没说完,樊青山就胳膊一横,狠狠地顶了他的胸口。
简天元向后仰倒,俩胳膊在空中划拉几下,好不容易扶着墙,稳住了身形,这才憋着气说:“疼,肯定不是做梦。”
樊青山没心情和他瞎扯淡,简天元的话给了他一点启发,从天壳出来的以后就一直很诡异,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但思路到这里也就没法子接着往深里走了,最怕的就是这种,不声不响吊着的,就是遇着厉鬼都没这么让人难受,爽爽快快地干一架,大不了就是一个身死形灭,而现在却是静悄悄地,一切都在暗处发生,他们连敌人在哪儿是什么都没一点头绪,只能这样惶恐不安地等待,钝刀子割肉更是令人恐惧。
这时,石特从远处走来,一只手上拎着塑料袋,袋子里头装了几包方便面,另一手提着暖壶,也不知是从谁家拿的,暖壶外头绿色的塑料壳子掉了一角,露出里头的胆来,上头还糊着一层水锈。“找了些吃的,大家伙儿填填肚子先。”石特找了个平坦处,放下水壶,敞开塑料袋的口子,拿出方便面来递给简天元,再给樊青山分的时候,他正在出神,没有接过,石特不再勉强,撕开外包装,取出里头的调味包说:“我都走出村了,也没见着一个人,回来的时候见村口小卖部门没关就拿了点吃的。”
简天元蹲下、身正要拆包装泡面,觉得腿有些酸,随即四下张望,看到一截废木头,高低正好,于是便放下面碗,将木头挪了过来,自己坐了半截,指着另半截对1樊青山说:“坐着歇会儿,吃饱了咱们先回城里一趟,找点帮手来,你看这样行么?”
樊青山心中微暖,一点不矫情,收起了负面情绪,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弯腰坐了下来,这时,石特把热水倒好,递了过来,樊青山双手接来,说:“谢了。”
石特嘿嘿一笑,摸了摸后脑勺,拿起自己那份,也不吹凉,便用叉子盛了往嘴里塞,好在暖壶里的水温度不高,吃起来不过是略热,倒不至于烫嘴,就是那泡面没泡开,有一股生油味,面还有些硬,算不得好吃,但是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些,能喝上一口热汤都算是享受了。
樊青山可有可无地吃了两口,抹了一嘴的油花,突然抬起头往右前方看去,那是一个路灯,细长的水泥柱子上还帖子广告,用赤红色的油漆写着农村致富标语,地上是被拉得修长,似乎看不到尽头的影子。他突然低头往自己裆下看,顿时心中一凌,扭头去看身后,左左右右都检查了一遍,急忙放下手中的碗面,扒着简天元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仔细查看,等照例把石特瞧了一遍,弄得俩人都以为他疯了,目瞪口呆连面都忘了吃,樊青山这才一拍大腿激动说道:“卧槽,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两人,石特嘴里噙着面条,和简天元对视一眼,两人一脸懵逼地摇了摇头。
“影子啊!你们看看,没有影子!”说着樊青山跳了起来,跑到路灯下,着魔了一样左右蹦蹦,指着身后给他们看:“瞧,是不是没有?天元,你瞅瞅自己,你也没有。”
简天元不自觉地往自己身后看了看,他靠着墙坐,身后空隙小,看不出什么,但墙上却是真的没有影子,按说他这个遮光的位置,墙上不可能什么都没有,于是他咽下嘴里的面条,喝了一大口汤,将垃圾扔进了身边的塑料袋里,也站了起来,走到路灯下,观察自己脚下,果然没有影子。
“这……中邪了?”简天元问樊青山,“怎么回事儿?影子什么时候消失了?”
樊青山新发现的激动心情还没完却退却,被这么一问,也是一愣,于是说:“我哪知道,我发现的时候就没有,谁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石特慢悠悠地吃饱了,把汤也喝了个干净,这才舔着嘴,打了个饱嗝,扶着墙站直了说:“在山顶上的时候就没有。”
“你早知道怎么不说?”简天元心里着急,声音不自觉大了些。
樊青山这次也站在简天元这边。
石特眨了眨眼问:“我以为没什么,所以就没说……”
“没什么?你做妖怪的有没有点常识?”这次轮到樊青山气急了,指着石特说。
石特被他唬了一跳,愣愣地说:“常识又不能帮助修炼……”
樊青山闻言气得一个仰倒,撸起袖子就要上去和石特干一架,还是被一旁的简天元拦住了。
“得了,得了,都歇歇吧,留着点力气,指不定后头遇着什么事儿呢。”简天元放开樊青山胳膊,看了眼石特,长叹一声,无奈说:“现在最要紧的是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
樊青山冷静下来,回头瞪了石特一眼,吓得石特狗尾巴都冒了出来,对着他晃了晃,以示讨好,这才对简天元说:“历来只有鬼魂没有影子,难不成咱们已经死了?”说到这里,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简天元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于是摇头说:“不会,我很肯定我还活着,但你就不好说了。”
樊青山惊叫:“不会吧?”他摸了摸自己的动脉,又抚着心脏探了探,心跳体温都是正常的,就连呼吸都喷出的是热乎乎的二氧化碳,这才把心放下说:“我应该也是活体。”
“我也活着,没死!”还不等有人问起,石特就抢先回答,被樊青山一瞪,又默默地缩回了墙角。
简天元没注意他们的小动作,而是仔细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自言自语说:“那就怪了,都还活着,影子去哪儿了?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怪事。”
他突然想到什么似得,赶紧掏出乾坤镜,两指捏着一张符,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咒文,将符纸往镜面上一贴,那镜子竟像是漩涡一样将符纸吸了进去,画面上出现了图门青的身影,他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不知是生是死。简天元不免有些心慌意乱,对着镜子叫道:“图门?图门?说句话啊。小青???”
然而回答他的只是静默。
樊青山见他这样,便好奇凑头去看,但却什么都看不见,不过是模糊的铜镜镜面罢了,心里暗骂这厮藏私,但还是安慰道:“别嚎了,你进去瞅瞅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简天元一听,觉得也是这么个理,便掐了一个法诀,正要再一步动作,那头石特突然钻了出来,拉住他的胳膊说:“你现在进去,不怕图门给你一刀?是觉得命长吗?”
简天元顿时清醒,火急火燎地没有一点办法,试了几次也没把石特甩开,反倒让他拽得更紧了,着急说道:“不然怎么办?总得先确认他有没有事,说不准他已经消气了,一时心软不会把我怎么样。”
这后半句的说服力,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更何况是作为一个从头到尾的围观群众——石特。
只见石特撇了撇嘴,胆儿突然肥了,从简天元手里抢过乾坤镜,躲过简天元扑过来的身体,背对着他,自己抱着乾坤镜说:“别急别急,我闻闻看,实在不行,你把我收进去看看情况,反正不能你去,还指望着你能带着我们安全回去,你这要是栽了,就剩下我和……”他瞥了一眼樊青山,顿时气得樊青山面色铁青,他却破罐子破摔似得说:“反正我就信你!”
“唉,你这是瞧不上我?”樊青山立刻反驳说。
石特却没有回答,撇开头,一副谁说也不听的样子。
简天元这时冷静了许多,石特跟了自己年头不短了,当年捡到他的时候,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犬妖,这些年不但法力没有增强,反倒长了脾气,但是他说的也没错,将他带到这里的自己,也要把他囫囵地带回去,这事儿确实是自己的责任,想到这里,简天元往天上看了看,阴云挡住了星月,暗蒙蒙一片。
“行,这事儿交给你,其他的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