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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芃还没在灯下仔细的看过暗七暗八的脸,以后就是温凉的随身侍卫了,她认真的认了认两人,以防出了门都不认识。
杨芃听温凉说过暗七暗八从他小时候就一直守卫着他,那两人的岁数少说也得三十多了,可看着却比二十多岁的江虎城更年轻些,瘦劲高佻,穿着护卫的衣服也是一身侠侣气。
“喂。”温凉拉了拉她袖子,“看好久了,再看我要生气了。”
杨芃闻言把视线收回来落到温凉身上,“他们娶亲了么?”
暗八涨红了脸,暗七却是噗嗤笑出声,“咱们都一直藏在暗处,上哪里和姑娘对上眼,真娶了亲要别在腰上带着飞么?”
温凉与他们边往外走,边懊恼道,“都怪我,耽误你们娶亲了,今后你们只做侍卫,回京以后帮你们寻个住处,你们也像常人那样娶亲生子。”
“宅子不用您操心,哥俩有钱呢。”暗七忽然觉得好笑,“您没下山之前也没想着娶亲的事不是,怎么现在还想着给我们娶了?”
暗八则是有些伤感的样子,“再说我们过得是刀口舔血的活计,仇家太多,娶了亲只会害了人家姑娘。”
话题忽然变得沉重,杨芃先看见了扛着糖葫芦走街串巷的小贩,跑过去买了几串,一人一根的分了,“我在燕栖巷住的那会儿,每次看见卖糖葫芦的走过家门口,都想着要是我有钱了就天天买顿顿吃,结果现在真有钱了我反倒不稀罕了,谁能预料到以后的事呢。”
觅县是个小县城,到了晚上东西市都关了,就没什么可玩的了,几个人往茶楼走,那里有说书的。
路上杨芃嫌糖葫芦酸,把外面的糖脆都吃了,留着里头的山楂又觉得丢了浪费,就给温凉消灭,温凉把自己的那串也给她吃糖脆,等她吃完了再把山楂自己吃掉。两串酸酸的山楂下肚,温凉只觉得牙都酸倒了。
杨芃趁着天黑没人,和温凉落后暗七他们两步,扯着他领子亲了亲他嘴。
温凉只尝了个香,羡慕的说,“你好甜啊。”
进了茶楼,发现人并不太多,几个人坐在大堂的正中央,老板看温凉和杨芃的衣着贵气,亲自来接待,“少爷,夫人,来壶什么茶?可要听书?这会儿客少,您可以单点书目的。”
暗七很懂行的没看茶单,“府里什么好茶没喝过,你也别拿这些次货充好了,就你们店最新鲜好喝的上了就行。把说书人请出来,让我家主子相相。”
老板知道这些人赏钱缺不了,只让小二上了觅县炒制的米茶,又把说书先生给叫出来。
那说书的是个鹤鬓白髯的老先生,坐在台子上抚着胡子问,“少爷、夫人想听什么?”
“你会说哪些书?有没有新故事?”杨芃在红袖馆听过不少书,那些经典的都听腻了,想听听新的。
“新的?有啊,仙灵情许红袖娘,夫人听过么?”
“呃……”温凉一听仙灵两个字就觉得头大,这名号跟了他好些年,哪怕还了俗成了亲,圣上还要求他每月十五在圣坛为百姓祈福。
“这个听着有趣,你说说。”杨芃饶有兴趣的看看温凉,朝说书先生点头。
“话说佑臻二年八月初一这天,百姓宰牲烧香供奉江龙王祈求风调雨顺,忽见宫墙之内紫云升腾,巨大的白云笼罩在长欣宫上方宛若飞升的长龙……”
故事从温凉出生就被当作江龙王转世的仙灵讲起,说他被供奉在兴隆寺里,保佑着国泰民安,直到十六岁下山游历,误打误撞的进了燕栖巷红袖馆,燕栖巷是世间闻名的温柔乡,温柔乡里有个叫花娘的女子是红袖馆的头牌,人长得美若天仙,歌声曼妙舞艺超群,却是只卖艺不卖身。花娘一眼就相中了仙灵,拿所有身家赎身从了良,跟着仙灵一起普济苍生,救助地动里的难民,还曾经替仙灵挡过山上滚下来的巨石,自己身负重伤。仙灵感念花娘的深情厚谊,又得知了花娘可怜的身世,她竟是忠良之后。两人互诉衷肠,最后由当今圣上成人之美赐了婚,有情人终成眷属。
“说起这仙灵本是一心向佛,奈何花娘人美心善,如那观世音转世,小龙女再生,这佛和佛是一家,龙王和龙女也是一家,命里定的姻缘如何能拆散?”
温凉笑着听说书人讲完了故事,好几次都差点笑出声,等人说完了,直跟暗七说,“赏,赏,说的真好。”
杨芃忍着别扭的情绪听完了这跟自己完全不搭边的故事,除了想笑也不知道还能有什么表情了,喝了茶时候也不早了,几人往客栈回走。
杨芃一直摸着胳膊说“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又去质问温凉,“你笑什么!”
“哈哈哈,还头牌,还能歌善舞,他们从哪里听来的,真能编啊。”温凉压制不住的笑出声,“原来你是小龙女啊,还替我挡过巨石,伤好了么,还流血么?不是染红了一丈的雪么?”
杨芃捶他,“怎么不流血,前天还流呢!”
温凉耳朵一红,伸手挡她嘴,“嘘”了一声,“还有人呢,不许瞎说。”
“你先瞎说的,怎么就不许我说了!”杨芃的声音含含糊糊的透过温凉的手传出来,见他一直不松手,朝他手心舔了一口。
温凉被蛰了一样立马松开,转而揽住她的肩,“回去再说,别闹啊,乖。”
等回了房,杨芃便跑去翻她那个盛了衣裳的箱子,翻腾了半天才满意的拿了两件出来,朝着刚洗好澡的温凉淡淡的笑,跑去后头洗澡了。
温凉靠着床头看翔安侯写的书,看了没一会儿,听见像是铃铛一样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他放下手朝着屏风后头看,看见杨芃穿了件半身只到胸口的红色抹胸,身下是短短的纱裙,裙子上缝着一串串金色的小链子,链子上串着小小的铜铃,走路摇曳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头发散开披落,擦得半干的发梢偶尔还有水珠低落,一步一步的走到床边,赤着脚跳上了床,跪爬到温凉手侧,“谁说我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了?”
她还是侯府嫡女的时候自然有教导歌舞的先生,只是她现在这装扮和她接下来要唱的曲儿却不是先生教得阳春白雪,而是在红袖馆的时候学会的那些靡靡之音。说书的不是说她头牌么,头牌哪里会唱大气的曲儿,不就是些情爱缠绵么。
她拉着温凉的手在自己头发上轻抚,红唇一张就流泻出婉转诱人的歌声。
“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也唱歌,听我唱过十八摸~
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伸手摸姐脑前边,天庭饱满兮瘾人……”
她一壁唱着曲儿,一壁拉着温凉的手顺着自己的脸往下摸,唱到哪里就抚到哪里,温凉全程都傻愣愣的由着她拉手,看她扭着细腰晃动铜铃还有身上的曼妙,除了咽口水让发干的嗓子舒服些,话都说不出来。
“睡到半冥看心动,五枝指儿搓上搓……”一直唱到最后,杨芃身上也已经出了一层细汗,身上的每处都被她牵引着的温凉轻轻的拂过,连最隐秘的地方也曾落下。
她趴在他手边,对还处于靠坐状态的温凉问,“我唱的好不好?会不会跳舞?”
“好。”温凉挪动着身子躺下,手上还有些黏滑的感觉,解了自己的衣裳又开始懊悔,下午给她涂药的时候说好了今天不再碰她的。
“你还疼么?”他迟疑着问。
“疼着呢,你不是看了么,腿那里还破皮了。”杨芃知道他不会动自己,便得寸进尺的张狂,腿贴着他腿在他身下磨蹭,“唱首歌你就又动念头了?你心不静啊。”
这种时候,搁谁谁能静下来啊?!
温凉深吸了口气,放下床帏后就紧贴着她亲吻,把之前抚摸过的地方全都亲了一遍,只是这次把那略等于无的小衫和裙子也给脱了,更为亲密的和她相贴。
到最后是没真干什么,可两个人却也都冒了一身的汗,杨芃声音都哑了,为他刚才那不害臊的举动,还真是哪里都亲啊……她拉起被子缩在被窝里背对着温凉,听他抱着自己平复着冲动,最后还是守着开始的保证没动她,迷糊着睡过去了。
除了觅县,车马也就在沿途近便的三四个县城歇过,大多数时候还是在赶路,来时几个月的路途,被他们压到了不过一个月。出了大晋的边界就是角国境内,越往北越冷,他们把春装又换了冬装,还时常觉得手冻脚凉的。
这日,车马在路途中停靠。
杨芃下车透气的时候看见李树欣正扶着暖阳在路边,走近了才发现暖阳在吐,也没吐什么,似乎就是干呕。
“你这是着了凉?”杨芃替过李树欣,扶着暖阳替她拍背。
“有点儿,还有些晕马车,咱们这都走了将近一个月了,每天这么坐着谁受得了啊。”
“我倒还好,就是之前走荒漠那会儿,那是真晕,一眼望不到边,全是风沙,就觉得自己要埋在那里了。”杨芃想想之前在沙漠里的两天还心慌。
暖阳笑她没出息,自己又干呕了会儿,问杨芃,“我那里的梅子吃完了,你那边还有甘梅子没有?我吃点酸的压压。”
“有,我也就是吃不下饭的时候吃两口,还有不少呢,我叫红绮拿给你。”杨芃转身前又想到什么,“要不叫温凉给你把把脉吧,他懂一些,你可别拖出什么大病。”
“行了行了知道你家相公什么都会,咱们还有随行的大夫呢,不舒服了我会叫人看的,你别瞎操心了,快去给我找点梅子。”暖阳挥手笑道。
那随行大夫里有一个就是公主府带来的,每天都会帮她诊脉,说是胎坐的稳着呢,就是这孩子有些调皮,这两天开始折腾暖阳了。
杨芃回车边叫红绮去拿梅子给暖阳,坐回车里跟温凉说,“公主不舒服,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怎么的?”
“头晕吐呢。”
温凉应了一声,“你之前过沙漠那里不是也这样么,在车上坐久了是不舒服,多出去透透气就好了。”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似的。”杨芃说不上心里的怪异感是怎么回事,只能催促温凉,“你去看看吧。”
“行。”温凉顺从的下了车,四处没看见暖阳,李邝给他指了指车里,“上去了。”
温凉于是就走到车边询问,“姨母,我上去看看公主,方便么?”
“姨母不在,你上来吧。”暖阳打开帘子朝他探头,“小花叫你来的吧?真心酸,我看着长大的弟弟现在不是媳妇说都不带看看他亲姐姐的。”
温凉在她佯装心酸的表情中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了,扯过她胳膊搭上手去,“这是怎么了?听说吐了?”
“没怎么,怀孕了。”暖阳另一只手托着腮,任温凉把脉。
“……”温凉本以为自己医术不精把错了呢。
“你要当舅舅了,高兴么?”暖阳还是托着腮,说话的语气像是谈论前面还有多少里能碰上村庄。
“挺高兴的。”温凉松开她手,“我这个姐夫是谁?”
“你管他呢。哎,其实我还没想好你外甥出来怎么办,放你府上养着吧,你和小花先给他当着爹娘。”
“……”温凉有些生气,“怎么回事到底?”
“到底也没怎么回事啊,就是你要当舅舅了。”暖阳打着马虎,“你先别告诉小花,我可不想她后头天天跑我马车上烦我,你也不想她不陪你玩了对吧,嗯,达成共识,等孩子要生了再跟她说,哎,总算要到王宫了,再坐车这孩子还得闹我。”
温凉都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心情听完了暖阳的东拉西扯,又是怎么回去敷衍过了杨芃。只是还没想太明白暖阳的事,就听见暗七在车窗外喊了声,“不好!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