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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数日的攻拔战不能撼动宛城分毫,刘邦这几日变得焦虑不安,正如邓齮所想,宛城的死伤惨重,远远要比楚军这几日攻城损失要少的多,况且,楚军一路南下,抛去路上掉队,病死的士兵外,可用之兵有十余万,而这几日,强势攻打宛城,楚军每天的死伤多达五千人。
“若如此伤亡下去,楚军危矣!”刘邦想到项羽已兵进关中,自己却耗在此地进退维谷,他心中更加忧愁。
短暂的沉默,刘邦似乎下定很大决心一般,他猛拍桌案,大恨道:“若再不能夺取宛城,我将舍弃宛城,直接兵进武关,无论付出再大损失,我也要踏破秦关,夺取咸阳!”
刘邦话音刚落,郦食其拱手道:“主公不可!”
郦食其目光扫了一眼众人,又道:“宛城乃南阳郡要冲,四通八达,又有守军数万,若我军舍弃宛城而直抵武关,是掩耳盗铃也,一旦武关有备,我军短时间内不能攻克,而南阳又兵袭击我军后队,断我退路,试问主公,那时我军是该进呢?还是退呢?”
郦食其的话说的很有道理,所有人愕然的看着刘邦,这一战打到这个地步,真是进退两难,若半月内不能拿下宛城,恐怕另一个问题将会出现,那就是粮草问题,楚军这次南下,轻兵急进,没有携带太多物资,很多东西都是沿路缴获,可一旦大军耗在宛城,冬天将至,楚军必须考虑何去何从,否则粮草耗尽,军心思变,问题就大了!
刘邦也从郦食其话中想到了这点,他静静的在帐中徘徊,对眼前局势的忧虑,让刘邦不能心平气和的考虑问题,他心中越来越烦躁,往来的脚步开始加快,忽然,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张良的时候,他的心忽然平静了。
刘邦来到张良身前,抚其手笑道:“子房可有妙策助我?”
“郦先生所言极是,若不解决宛城秦军,我军一旦西进,被人断了后路,后果不堪设想,我建议刘将军不妨假意西进,趁夜回军,天亮前攻城,杀秦军一个措手不及,宛城可破!”
“奇兵杀回?”刘邦默念了一句,随机看向张良,郎然笑道:“我有子房,何愁秦国不灭?”
清晨,楚军大张旗鼓,向西进,沿途将士们都在讨论,刘邦放弃宛城,直取武关,是不明智之举,一旦秦军杀来,楚军会极为被动,很多人叹气摇头,统治者的命令,众人不敢违抗。
在一处不起眼的草垛里,几名秦军斥候听得清楚,他们等楚军前队驶过后,匆匆遁入树林,消失在山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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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城城头,邓齮右手握剑,伫立城头,远处,伴随着滚滚尘土,楚军正在拔寨西进,这是在诱敌吗?邓齮朗笑过后,看着陈恢,大笑道:“看来,楚军这是挺不住了,他们太急于求成,宛城未下而急于进兵武关,岂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我担心,这是楚军诱敌之计,大人切莫追击,以免误中奸计!”陈恢略显担忧,但邓齮铁定心思,准备伺机西进,他见自己与陈恢话不投机,乃拂袖而去,走了几步,邓齮又冷哼道:“楚军避重就轻,急于入关,必败无疑,我会等刘邦攻打武关时,奇袭其后,大战可定。”
下午,当邓齮还在忧虑刘邦是故意西进,诱骗自己的时候,一名亲随走入,来到邓齮身旁,拱手道:“大人,斥候回来了。”
听说斥候回来了,邓齮兴奋不已,他立刻令道:“快带上来!”
亲随唱诺出去了,半晌,一名斥候百长大步走入,来到邓齮身前单膝跪下,拱手道:“给郡守大人请安。”
邓齮向上扬了扬手,百长唱诺起身,这时,邓齮焦急问道:“楚军可是真的向武关进兵了吗?”
“回大人,我们沿途跟随楚军,他们军中都在抱怨刘邦舍弃宛城,仓促西进,并且我们也曾一路尾随他们,他们的确已经离开宛城,沿着丹河河岸,向西行进了。”
听到刘邦西进,邓齮不由大笑数声,这是上天赐给自己的大功劳,就像当年章邯击溃宋留一样,等他们疲于攻打武关之时,自己出奇兵,断其后路,楚军可破!
想到此,邓齮感觉这些日子鏖战楚军的疲累一扫而空,他缓身走到地图前,凝视片刻,乃回身令道:“你再带人出城,尾随楚军,若有什么消息,立刻来报。”
百长唱诺离去了,邓齮又凝视地图半晌,心中暗喜,今夜,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想到此,邓齮回身看向门外,朗声令道:“传令,留一千军士守城,其余人回军营驻防,休息数日,晚上,我要设宴,为将士们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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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军离开宛城后,故意放话,让秦军斥候认为,楚军已经彻底放弃宛城了,他们将会全力向武关起进,以求尽早杀入关中,那时,宛城的邓齮军将会失去对楚军的威胁。
原本吴芮的鄱阳军走南阳,入关中,却最终演变成刘邦转走轘辕,入兵关中,可想,这世间万物,本没有什么定论。
就在楚军刚刚离开宽敞的驰道,准备转走小路的时候,一队秦军斥候出现在黑暗中,为之人正是刚刚那名百长,他大概看了看前方,又思考了片刻,认为楚军已经全线出动,转战武关,南阳可安枕无忧之后,他回身下令:“回宛城!”
数十名斥候勒转马头,准备沿路返回,却现,不远处,数百支火把忽然亮起,郦商一马当先,来到阵前,他目光深冷的注视秦军百长半晌,忽然令道:“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半个时辰后,郦商驭马来到刘邦身旁,在刘邦耳边耳语几句,刘邦朗然大笑,随即下令,全军调头,向宛城进兵,有迟慢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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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蒙蒙亮,成楼上还沉浸在楚军撤离以后庆功的喜悦中,很多人已经喝醉了,他们半依着城墙,正憨憨的睡着。
如果有一个人能仔细的听,他们会现,此时城楼下,迷蒙中隐隐有马匹的嘶鸣声和楚军士兵的脚步声,但是,此时的秦军却没有现即将靠近的危险和正在准备攻城的楚军。
大概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忽然,沉闷的鼓声打破了清晨的安静,鼓声越来越急迫,从原来的单点变成双点,这是即将进攻的鼓声。
城楼上,秦军开始着忙,仅一千守军茫然的回到自己的位置,此时天已大亮,当他们探头向下张望的时候,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惊愕与茫然。
不久,得到消息赶来的邓齮匆匆走过人群,他茫然的向下张望,近七万楚军列阵以待,鼓声越来越急迫,敲打着每一个守军将士的心,此时,楚军已四面围拢了宛城,大军蓄势待,而自己的秦军却都已撤到军营驻扎了,即使临时调集,最快也要三个时辰,而且,仓促之间,秦军根本无法组织民夫上城驻防,这一战,邓齮知道,自己败了,自己败在轻敌上了。
看着身旁。一个个茫然的秦军士兵,邓齮长叹一声,他抽//出腰间长剑,叹道:“罢了罢了,你们拿着我的人头,投降楚军吧!”
邓齮再次扭身看了看城下,那急迫而紧密的鼓声,就像催命服一般,催促着邓齮尽快自尽,带着不甘,邓齮咬牙闭眼,准备自刎,却从不远处响起长史陈恢的声音,邓齮凝神看向陈恢,此时他以快步走来,在邓齮身前拱手道:“大人这是为何?”
“我的骄蛮,害了全城的人,如今。我只有已死来换取全城百姓和将士们的性命,陈大人,我死后,你可拿我级,向楚军投降!”
邓齮说完,一行眼泪从眼眶滑落,陈恢见邓齮如此,不得不叹道:“如今秦国大势已去,我等何不投降?”
“只恐楚军不能容我!”邓齮说出心中担忧,陈恢继续劝道:“听闻,刘邦统兵以来,与民秋毫无犯,从不曾妄杀,大人既已怀着必死决心,何不先投降楚军,若他们不肯,再死不迟!”
见陈恢如此说,邓齮又思索了片刻,乃点头应允,陈恢向邓齮拱拱手,匆匆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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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军攻城的鼓声越来越急,盾兵已开始向前推进,扛着云梯的步兵和弓弩兵尾随盾兵,准备做最后的冲锋,这时,从远处城墙上顺下一根绳子,一身宽袍打扮的陈恢坐着竹篮,从绳子上滑落。
他刚刚抵达城下,便举起双手,向远处大喊:“我是南阳郡长史陈恢,有要事求见刘将军!”
陈恢缓步向楚军阵内走去,忽然,楚军阵内百余只弓箭瞄准了陈恢,陈恢心中一惊,险些坐在了地上,这时,一名校尉奔出,在阵前打量陈恢一眼,喝令道:“把他带下去!”
几名楚军飞奔而上,引着陈恢,来到樊哙马前,樊哙此时就在阵中,他已准备下令攻城了,却在这时,陈恢来了,他也能隐隐猜出,陈恢的用意,却佯装不知,喝问道:“两国即将开战,你身为长史,是想临阵脱逃吗?”
“非也,非也,我是为楚军能减少伤亡而来,请带我去见刘将军。”
陈恢的不卑不亢,到让樊哙另眼相看,他不禁笑问道:“你可是为邓齮来做说客的?”
“说客也好,降将也罢,总之,我要见刘将军之后,才肯实情相告,还请帮忙转达。”陈恢再次向樊哙拱手,樊哙在马上朗然大笑:“好,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樊哙在马上看向一旁的副将,令道:“暂停攻城,带他去见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