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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萧宇凡现自身识海之中的天星子虚影竟有了几分摇晃,这不禁令他紧张起来。
三年来识海授业,萧宇凡与天星子朝夕相处,早已将其视为至亲师长,结合前后,不禁心中一悲,红着眼眶道:“师尊,您老人家能在此存留万载,肯定不会有事的,待来日徒儿修行有成,自当归返助师尊重塑肉身。”
“凡儿,邪灵之体怎能重塑肉身,为师此去,乃是脱,当为幸事。”
天星子倒是洒脱无比,不置可否的含笑摇道:“万载之前,为师对自身就已不存希望了,只是有两件事委实放心不下,这才不人不鬼苟延至今,也算没有白忙活一场,终是等到你这个徒儿。”
“万载苟且光阴,为师做了三件事,其一,引地底万丈极阴本源淬炼残躯,终于在八百年前将这具残躯炼成了不灭灵骨。”
“其二,八百年中,为师先后引导三百余魔界修士前来此地,你是唯一踏足为师面前的,也是最后一个。”
“其三,万载岁月,实在悠长无垠,为师闲着也是闲着,便搜罗了烈血荒原千里方圆内的所有战场遗迹,将勉强还能入为师法眼的一些零碎收集了起来。”
“如今不灭灵骨已与你融为一体,随着你修为渐深,不灭灵骨赋予你的好处也会逐渐加深。”
“若有朝一日你能踏足化神期,则可将不灭灵骨彻底融合为己有,尽享它为你带来的诸多好处,此后纵观三界,或许除了妖族中那仅存的十余妖皇显化原形后的身躯能较你略胜外,余者皆可无视。”
“至于为师搜集的那些零碎,都已丢进那方“磐天印”中,回头你一并带走便是。”
“为师之所以撑到如今也要收徒传承衣钵,除了不想昆仑派第三祖一脉传承在我这里断了,还有个原因,即是为师希望你代我了却三个未了心愿。”
萧宇凡用力点头道:“但凭师尊吩咐。”
“如今已是昆仑派门人,若得机缘,还是去人界修炼更合适,修仙一途,有宗可依,与无依无靠,其差别不足以道里计,此乃为师第一个心愿。”
“他日你到了昆仑派后,持‘磐天印’去那昆仑古神宫走一遭,找到第一祖,告诉他一句话。”
“第七祖所奉古神并非本派盘古大帝。”
虽然听着有些云里雾里,但萧宇凡还是十分认真的记下天星子交代的每个字,认真道:“徒儿记下了。”
“第二个心愿,替为师给一个名叫胡媚儿的女子捎句话,她住在青丘。”
言至此,天星子似被勾起内心深处的复杂情绪,轻叹一声,缓声道:“世间安得双全法,当舍仙缘不负卿,你将这句话带到就行了...”
萧宇凡与天星子三年的接触中,从未见过后者有过如此情绪化的一面,愕然之际,居然从天星子眼中隐约窥及些许泪光。
这个胡媚儿,定是师尊挚爱!
虽然心底里得出了这个结论,但萧宇凡却不好八卦的追问下去。
过了良久,天星子方才再度开口道:“凡儿,为师已将诸事交代予你,已然无憾,待为师形神皆散,你便收了‘磐天印’走吧,以后的路还要你自己去走。”
萧宇凡闻言不禁愣道:“师尊,还有第三个心愿?”
天星子淡淡笑道:“还记得收你为徒后的第一日,为师与你讲的话吗?”
萧宇凡点头道:“自然记得,当时师尊曾言,筑基斩结丹、结丹灭抱婴、抱婴屠化神,此乃三界诸宗各派道子之上的传说存在,万载难见其一。”
“师尊当年没能做到,所以最终不过修达至圣便再难有寸进,希望徒儿能做到当年您老人家没能做到的,做那道子之上的传说存在。”
天星子道:“好,记得就好,这即是为师要了却的第三个心愿。”
就在天星子话音落定,萧宇凡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后者只觉识海骤起波澜,天星子凝显而成的虚影竟如一阵云烟般消散无存。
紧接着,萧宇凡便人事不知了。
等到他恢复意识后,现自己孤零零躺倒在血池中央位置处的金色大印上,环顾四周,竟再也找不到一丝天星子曾经存在的痕迹。
萧宇凡就这么站定在大印之上,咬着牙,红着眼,一动不动。
直到三日后,他终是有了动作,“咕咚”一声倒头跪下,冲着那具金色枯骨曾经坐定的位置,重重磕了九个响头。
“师尊说的没错,接下去的路需要我自己去走。”
“玉墨,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时隔三载,获天星子倾囊相授,纵然修为境界不曾有丝毫长进,但萧宇凡却早已不是过去那个厮混在魔界最底层的淘荒小子了。
如今的他,虽说在魔界之中像似无依无靠,但他如今的资本与见识,却已达到足以令九成九同阶修士为之仰望的地步。
而且萧宇凡相信,随着自身修为境界的提升,这一点始终都将保持不变。
“筑基斩结丹、结丹灭抱婴、抱婴屠化神...”
“师尊的三个心愿,就让我从这一个开始实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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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前,须皆白的周清已是醉醺醺的伏倒在桌上,口中含糊不清的哼哼着他心情极好时才会哼的小调。
萧宇凡这番讲述,对于他这么微不足道的魔界小人物而言,的确是太过震撼,完全脱出他所能接触到的范围。
但这并不会影响到他为萧宇凡高兴,否则他也不会接连不断的痛饮五坛烈酒之多。
此时的萧宇凡,望向哼着小调醉倒的周叔,心中没来由的一暖。
如今天星子形消神灭,萧宇凡掰着指头算了算,除了身陷大自在魔宗的挚爱玉墨之外,自己在这三界之中,仅周叔一个至亲至爱之人了。
“我的路要自己去走,是时候迈出我的第一步了。”
萧宇凡干掉最后一坛烈酒,口中轻轻念叨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别离。
随后上前扶起周清,将其放到床铺上。
没想到这才躺下,周清就已睡死过去,恐怕这是他三年来最快入睡的一夜。
萧宇凡坐在床沿,从腰间摸出早已准备好的储物袋,轻轻放在周清枕边。
“周叔,我要走了,离开东篱坊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