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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处紧闭的月亮门,天娇不知哪来的力气,一头撞去,年深日久锈蚀的门栓咔哒断了,掉在地上。
“不好了,王妃进郁园了。”樱桃顿时脸就吓白了。
“怎么办?”青桃停了脚步,眼里全是恐惧。
“去禀大王吧!”樱桃迟疑了一下,拉着青桃拧身就跑。
郁园是大幽宫里的禁地,擅入者死。樱桃不敢逾越,更不敢去禀王太后。郁园被封了将近二十年,宫里已经很少有人知道郁园被封的原因,除了王太后。郁园二字是她坏心情的导火索,哪个敢不长心似的去她面前提!
樱桃和青桃终于跟着慕容冲到了郁园门口。半掩的月亮门二个朱红的禁地二字已经斑驳。
“天娇王妃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慕容冲皱起眉头。
他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无意中跑到这里玩,被他母后知道了,急匆匆地跑来找他,告诉他永远不要到这来,当时他还只是在月亮门外。
“天娇王妃被王太后说了几句,可能心里不痛快,跑出琼云宫一时迷了路。是奴婢服侍不周,请大王降罪。”樱桃和青桃双双跪地,额上的汗都下来了。
慕容冲挥挥手让她们起来,推门要进郁园。柳勇跟着要进去,被他阻止了。先王定的禁地,不可轻举妄动。
柳勇焦急地在门前徘徊,樱桃喊了一句簌玉姑姑。
“奴婢刚才去锦云宫听说天娇公主在这边,就是进了这个园子?”簌玉望向柳勇故意不提禁地二字。
柳勇点点头,簌玉闪身进了郁园,速度快得柳勇想拦都没来得及,怔在原地。
簌玉哪里是在锦云宫听说的,她是在附近转悠,眼看着慕容冲进了园子,她才出现。连着三日见不到她的公主,她为她的公主高兴。也有心情熟悉大幽宫的格局,专找人少的地方去瞧。
尽管是睛天白日,太阳正烈,郁园里却是阴森森的。踩在厚厚的积叶上,惊起躲在树丛里的乌鸦,扑棱着翅膀嘎嘎地飞到半空,盘旋一圈,重又栖回树丛里。
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捂住口鼻。
簌玉轻点脚尖,几个纵跃已到了园子尽头。
眼前一座断壁残垣的二层阁楼,画梁雕壁的粉彩还依稀可辨,可以想像当年的风光。
园子里乱藤缠绕的树丛里根本进不了人,显然慕容冲和天娇就在阁楼里。
“公主!”
声音才落,轰地一声响,眼前的阁楼瞬间塌了。簌玉吓得飞身后退,惊望着尘灰中跃起的一个人。
慕容冲?!簌玉看清了站稳脚跟的人,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公主怎么了?”
慕容冲的身上头上蒙了一层灰,星眸掩在沾尘的睫毛下,让人看不出悲喜。他抱着天娇定定地站着。而他怀里的人仪妆鲜亮,显然在被他护在怀里没染多少尘埃。
簌玉害怕了,伸手探在天娇的鼻息上,哪还有半点呼吸。
“啊,公主,怎么会?!”她不敢相信天娇公主死了。
慕容冲蓦然地转身,抱着天娇朝门口走去。
“冲儿,你怎么进了郁园?”王太后戚着眉站在门口,望了一眼慕容冲怀抱里的人,“她怎么了?”见慕容冲不说话,她朝柳勇道:“还不快送去太医院,难道让大王就这么一直抱着吗?”
慕容冲抬起星眸,睫毛上不知何时染了水迹。看了他母后一眼,那目光似染了霜。王太后被那霜冷到了,倒吸了一口凉气。
“入禁地者死,这也怪不得人。只怨她不听话,冲儿……”
“你们回去准备花瓣水,我要给王妃沐浴更衣。”慕容冲根本没听他母后说话,染霜的眼神从她面上扫过,快步往锦云宫去。
王太后的嘴唇轻颤了几下,终于紧紧呡起来,望着慕容冲的背影喃喃道,“母后全都是为了你啊!”声音低是只有她自己能听到。她回身又看了眼郁园,眼神又起了冰冷。
若是重来一次,我还会选择这么样做!贱人,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你就安息吧,死了这么久,还要祸害我新儿媳妇。当初我还是太心慈手软了……
“来人,把郁园的门用土石封起来,从此没有郁园。”
王太后站在树荫里,看着工匠们将郁园的门一点点封起来,直到和周围的高墙齐平,才转身回宫。
新月如眉,锦云宫中宫殿里一片寂寂。原本红彤彤的新婚装饰,全换成了白,白得纯净,白得耀眼。
慕容冲俯在铺满鲜花的龙凤榻前,望着天娇的脸出神。
已经大半天了,他不吃不喝,就那样静静地望着榻上的人。宫人们都不敢打搅他,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却知道他的心里一定蓄满了泪。
空气仿佛凝固了,簌玉望了一眼柳勇,希望他能劝劝他的大王。人死不能复生,就这样一直守着也不是办法。
柳勇轻轻摇头,他对他的大王也无能为力。
两人的目光落在花丛中的人脸上,簌玉心下一凛。天娇原本粉嫩的俏脸,慢慢变成青黑色。“公主中毒了?!”她忍不住说出来。
柳勇看了看他的大王,欲言又止。
“你们都出去吧!”
“大王……”
“不要说了,让我再陪陪她。”
柳勇只好和宫人们一起退出去。他站在殿外,不放心地望着殿内的动静。
“柳将军不觉得奇怪吗?天娇公主怎会中毒身亡了呢?”
“簌玉姑娘请放心,若是天娇公主是中毒枉死的,我们大王肯定会找出原因还她公道的。”
簌玉噢了一声,和柳勇告辞。回到住所换上夜行衣,揣上火石又往郁园去,她要弄清楚天娇公主的死因……
三更过了,柳勇又望向中宫殿忽明忽暗的灯火里那个俊逸的身影,他还是保持那种俯身的姿势。
柳勇叹了一声,默默地靠在廊柱上,望着天边最亮的一颗星。
星光终于隐在黎明的天际里,柳勇掸了掸身上的风尘,走进中宫殿。那熟悉的身影半卧在龙凤榻前,想来是睡着了。
“大王,大王!”
慕容冲恍惚地睁开眼眸,撞上柳勇惊恐的眼神。
“王妃,王妃不见了!”
慕容冲挺起身子望向龙凤榻,花丛里的天娇不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