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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漏三响,天娇终于打发走了宫人,新房里顿时安静下来。
“总算可以休息一下啦,一直端着好累!”她撩起喜帕,确定屋里再没外人,往床上倒去。
簌玉一把拽住她,“公主不可,你头上插着双凤滚珠钗,得卸了妆才能躺下。”
“真是麻烦,不知谁想出这些幺蛾子,新娘就得插得满头钗环,不但重得要命,还不方便活动,我的脖子都快断了。”天娇嘟了嘟嘴,侧身靠在床柱上。
簌玉松开手,去桌前挑了挑龙凤喜烛的烛芯。火焰柔和地聚成一团,新房里像蒙上了一层桔红的纱。
这会终于看清了洞房里的装饰摆设,“这新房真是太漂亮了!”她以前只觉得东吕国萧王太后的屋子是最好看的,今儿终于让她有了新的欣赏高度。
“还行吧!过得去。”天娇知道新房都是苏锦云帮着装饰的,刚才还问她是不是满意。天娇心想我的头上蒙着喜帕,哪里看得见,这话问得实在奇怪。只好嗯了一声,并不想和她叙话。
苏锦云似乎也意识到了,有些歉然地样子,让天娇明儿若是觉得哪里还需要添置些什么,尽管和她说,慕容冲和王太后全权交给她安排。
天娇心里更添堵了,却不好说什么,沉默着表示自己的态度。
苏锦云将桌上盛酒的玉壶和银杯摆了摆,又伸手抻了抻靠椅上的龙凤垫,在屋里转了一圈,才满意地嘱咐天娇好好歇着,她表哥估计就快来了。
“我不急,让他慢慢喝。客人总要陪好才是!你们都先出去忙吧”
苏锦云迟疑了一下,便领着宫人们出去了……
没有看到苏锦云的表情天娇总觉得有些遗憾。慕容冲的婚事苏锦云怎么比王太后还费心张罗。
天娇随意地四下看了看,就知道这屋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仔细挑选过的。
虽然她不知道慕容冲的喜好,但可以肯定苏锦云是知道的。这屋里每样散着银光、样式别致的物件,应该都是慕容冲喜欢的。
她顺手拿起床头荷花墩上的银镂香薰炉,四角垂着的银铃在她手里发出细微的叮铃声。
“公主要熏香吗?”
“不熏。”刚才樱桃极力劝她洗个百花浴她都拒绝了,还弄什么香薰。暖风香薰不得让人昏昏欲睡呀,她才不想一个不小心和慕容冲越界。说好的洞房不喝交杯酒,不同床。
“簌玉,你也回去歇着吧。若是没有安排好地方,就和樱桃、青桃她们暂时先歇一处。明儿再安排你的住处,或者你想和我母后回去北吕,或者你想回东吕……”
“公主千万这么说,奴婢哪也不去,奴婢就陪公主。”
“噗!你要陪我洞房?”
簌玉羞红了脸,“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她虽年纪比天娇大许多,却还没经过男女之事,听到洞房难免面红耳赤。
天娇顽皮地望着她笑。
“那你有什么打算?”
“奴婢想跟在公主左右侍候。奴婢看那个北燕王的眼神不善,他好像并不死心。他心里肯定还想着得天娇得长生的传言。”
天娇不以为意,打个哈欠,这一天太折腾了。她真是累得不想思考任何问题。
“真能胡扯!要说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还有点神力的话,那就是南凤山的碧水石了,也许得碧水石得天下还有可能,扯什么得天娇得天下,不知是谁和我有仇,或者和我父王母后有愁乱造谣,摆明了想坑我。”
“南凤山?碧水石?公主见过?”簌玉记得天娇几次提到南凤山,莫不是她想去寻碧水石?
“碧水石长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据说在碧水潭的虚空里,有缘的人才能见到。”天娇觉得眼皮沉得快睁不开了。
“公主既然嫁给大幽王做王妃,又何必想着什么碧水石呢!”簌玉见天娇实在是累了,过去帮她除了脑后碍事的钗环,让她能躺得舒服些。
天娇顺着她的手臂滑向床里,簌玉只好帮她脱鞋躺平。
公主又是何苦呢!北吕虽是你的母国,却不值得你帮忙去争什么天下。不如就让姜篱把北吕收了,让吕国再现当年的繁盛,百姓的日子才有盼头呀!
簌玉站在床边心里有一万句话,即不能开口说出来。她又看了看床上的人,长睫忽闪,樱唇微合,似乎也藏着心事。
她叹了一声,“奴婢总算尽力为公主谋了一份幸福,希望你过得越来越好。”
簌玉眼神起了波澜,多少次有机会将天娇弄到姜篱跟前,她都不忍下手。她不想为了两国归一要牺牲一个女子的终身幸福。她知道阴晴不定的姜篱并不适合她的公主,也知道南燕的燕楚珩也保护不了她的公主……
门轻响一声,慕容冲有些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
“大王……”
慕容冲已看到了床上的人,嘘了一声。簌玉闭嘴,回身想把喜帕给天娇蒙上。慕容冲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簌玉躬身退出门外。
慕容冲走到床边,欣赏着床上佳人的睡姿。那娇俏又纯真的模样,就和初见时一样。他伸手去摸她的脸,温润柔滑的触觉唤起那夜美好的记忆。
酒意涌上来,心里如万马奔腾不能自抑。他觉得浑身快烧着了,滚烫的手指在佳人的嘴边滑过似乎炙出了火花,都能听到嗞嗞的声音。
他俯身想去熄灭那火花,眼前突然闪出无数的星星,便一头栽倒在床上,压在了天娇的身上。
天娇正梦着她的几个哥哥在夺龙珠宴上意气风发的模样,突然感到天仿佛塌了一般,身上一沉,差点喘不过气来。她猛地睁开眼睛,看见身上伏着一个男人,惊得啊地叫了一声。
“王妃有什么需要吗?”宫里新设的内务令紧张地在窗下问道。大幽后宫空设多年,今夜终于可以填写大王的房事记录,他可一点不敢马虎。
“没,没什么。”天娇不知该不该和外面的人讲,一听是个男声,本能地忍住了。她母后和她说的夫妻之事她都记得,也瞬间明白了窗外的人是做什么的了。这种时候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她把慕容冲翻了个身放倒在床上,又帮他除去鞋袜和繁复的吉服,已是累得满头大汗了。
窗外的内务令尽管强忍呼吸,还是被屋里翻腾的各种声音惊得不时掩嘴。
天娇当然知道窗下的人一直都在,既然不能趋赶,就随他去吧。
她胡乱地褪去身上的衣裳,头上的钗环摸一个下一个,也懒得去妆台前照镜子。虽然刚才被慕容冲压得醒了几分睡意,这会又觉困了。
龙凤烛跳跃了几下,滋啦一声灭了。屋里蕴着一种淡淡的幽香,天娇打个哈欠,也顾不了许多,摸着玉枕躺下,不一刻也睡着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