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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听了重华所说的法子,秦轶深深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反对。
旋即,他也造出了三个泥人,各逼出一滴精血没入它们身体之中,使得它们成为了三个活生生的人,分别是两男一女。
秦轶将他们命名为秦彻、秦徵、秦徲。
而后,他又各自赋予了他们一段完整的记忆,将他们送出了秦王宫。
这三人,乃是他留的后手,可以帮助他在适当的时候重新苏醒。
重华看着他动作,未发一言。
行动开始之前,秦轶吻了吻姜容的眉心,心里默念道:“等我。”
直起身,他单手陡然向虚空一撕,破开一道口子,将她送了出去。
当萧珏坐着雪朵儿赶到时,就看见姜容身体漂浮于半空,正缓缓往下坠落。
雪朵儿飞过去,他一把将人抱到怀中,将她全身上下仔细检查了个遍,发觉并无不妥之处,这才松了口气。
“阿容……”萧珏轻拍着她的脸,唤着她。
姜容陡然睁开眼睛,初时眼中一片混沌,眨了眨眼,这才恢复清明。
她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萧珏,感觉脑海中一瞬间掠过许多画面,但要仔细去想,却又模糊成团,完全记不清了。
她那段记忆是从哪儿来的?她怎么会突然晕过去?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她越要努力去想的时候,那段记忆反而流失的越快,到最后,就成了镜花水月,好似只是她做的一场无来由的梦了。
萧珏慢慢抚平她皱紧的眉头,“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姜容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唤他,却发现蹦到嘴边的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只是具体是什么,她却又记不起来了。
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她纠结懊恼的模样,萧珏很是担心,摸着她的脸问:“阿容,可是哪里不舒服?”
感觉到他掌心的温热,姜容心定了定,冲他一笑,撒娇道:“我想喝水,肚子也好饿。”
萧珏这才放心了,捏捏她的脸,将她半抱起来靠着自己,给她喂水喂吃的。
姜容就着他的手正吃着一块点心,底下忽然传来一阵“轰隆”巨响,似地龙翻身,四面八方也震荡不休,不断有山石滚落而下。
姜容忙道:“雪朵儿,快上去!”
雪朵儿才飞到高空,底下的大鼎竟然从山腹中脱离,旋转着朝他们快速飞过来。
姜容正要叫雪朵儿躲开,却看见那只大鼎愈靠近就变得愈小,最后只有碗口大,滴溜溜地停驻在她面前。
她不由一喜,这鼎不正是她正在寻找的九龙鼎吗?原先她还想着如何将它弄出来,没想到此刻它自己送上了门,得来全不费工夫。
将鼎拿到手里的一瞬间,她忽然对它产生了一种玄妙的感应,清楚地看到了鼎腹内漂浮着的两样东西。
一口石棺,以及一只幽幽放光的玉匣。
三日后,两人乘坐着雪朵儿赶到了并州,而这时候,“太子”一行也才刚刚抵达并州的上党郡弋阳县。
萧珏将替身娃娃唤出来,在无人处收了起来,自己则回归到队伍之中。身边还堂而皇之地跟随着易形变貌的姜容,身份是投靠太子而来的客卿。
原先只是上党郡一带发生了旱灾,不过几天过去,现在已经波及到了全州,赤地千里,缺水缺食,灾民遍地,盗贼横行,这就是如今并州的真实写照。
萧珏和姜容在弋阳县内外走了一圈,不时发现有卖女的情况,野外更是横躺着不少尸体。
这场旱灾太过奇怪,仿佛一夜之间就将所有的水源都给抽空了,江湖干涸,土地龟裂,就连井中也不再有水冒出。
水乃万物之源,可以说比粮食还要重要。饥荒时人还可以挖草根树皮吃,然而当所有的水源都干涸时,老百姓是一点法子也没有,大批大批的人直接渴死。
而在这样炎烈的夏天,天上大-日-头晒着,那些暴露荒野的尸体,更是引来了无数虫疽苍蝇,腐烂恶臭的味道四处传播,各种疾病开始滋生。
当老百姓将家里水缸中储存的那一点水用完时,迫于死亡的威胁,不少人开始铤而走险,潜进那些大户人家偷水,暴乱就此发生。
萧珏和姜容两人回城时,正遇上了一场暴动,大堆的暴民从一座大宅子里冲出来,少数人手里拿着盛水的器具,拼命往外跑。
只是还没跑出多远,抢到了水的人就被更多因缺水而发疯的人们一拥而上,最后不仅没保住好不容易抢到的水,更被人打得吐血倒地,起不来身。
这真实而残忍的一幕就发生在两人的眼前。
之前看到的一切,已经让他们了解到情况有多么恶劣,然而没想到,还有更恶劣的。他们心情沉重地回了郡守府。
萧珏与郡守等人商讨对策去了,姜容一个人回到了院子里。
要怎么解决旱灾呢?
雨霖符?那个只不过是用来小范围布雨的符篆而已,最大能够涵盖一座村子。
而并州范围这么大,雨霖符哪里施展得过来?只能作为最后的手段。
而且,她怀疑这旱灾的背后很可能与龙脉脱不开关系,若不然,怎会全境的水都像被抽空了一样?旱灾也没这么彻底的。
所以,就算要布雨,也得先将隐患祛除才行,不然问题根本就得不到解决。
不过一想到外面的那些情况,她就忧心忡忡,于心不安。
多耽搁一刻,外面就不知要死掉多少人。该如何是好?
姜容在屋子里布置了一个幻阵,进入空间里头,约莫半个时辰后,她眉开眼笑地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只瓶子,瓶内插着一支仙柳。
可不正是之前青州发生水患时她兑换出来的观音瓶么?
里头可是装着海量的水呢!观音瓶有净化功能,所以里头的水可不像刚开始装进去时那么脏,而是干净清澈,正好可以用来解了并州这场旱灾啊!
当晚萧珏一直忙着处理事情,并未回来。
第二天,姜容悄悄来到城外,坐在雪朵儿的背上,将它和自己都贴上隐身符,升到高空之中,一手拿观音瓶,一手持仙柳枝,向下布雨。
仙柳枝也是神奇,在瓶子里蘸一下,拿出来往外面一抖,便有成片成片的雨水洒落而下。
底下一个妇人正抱着女儿躲在城墙一角,这里投下了一片阴影,好歹比之别处要阴凉些许。
她怀中的小女孩闭着眼睛,嘴唇干裂,面色一片惨淡,如同一把枯草,全无七八岁女孩儿的鲜嫩活泼。
妇人面色麻木,无悲无喜,兀自靠在城墙上,耷拉着眼皮,似在等待死亡的降临。
蓦地,一道男子声音响起,“老卢,快来!这里有一对母女!”
“真的?”被称作老卢的声音很是兴奋。
妇人看去,就见两个眼冒绿光的汉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她这里走过来,她心里一沉,立刻意识到不好,就要抱着女儿起身逃走。
然而她本就虚弱不已,又抱着一个孩子,哪里跑得过两个男人?
两人三步并作两步拦在她身前,看着她贪婪地舔了舔嘴唇。
“这两个,够我们喝一阵的了。”
“不错不错,老钱,你上去按住这娘儿们。”
“这不还有个小的吗?小的血嫩,喝起来不扎口,不如先从小的开始。”
“嗯,也是。”
话落,老钱扑了上去,将妇人按住,使她挣扎不得。旁边老卢则一把抢过她怀里的女孩。
“畜生!放开我芽儿,放开我芽儿!你们不得好死——”妇人疯狂挣扎着,老钱险些按她不住。
弄烦了老钱一脚狠狠踢了过去,踢得妇人弓起身子,半晌直不起来。
边踢边恶狠狠道:“叫你不老实!哼,反正你这女娃也是要死的,死之前还不如做做好事,将血喂了我们,说不定下辈子还能投个好胎呢。”
那边老卢已经划开了女孩的手腕子,一口就凑了上去,拼命吸起血来。
“啊!”妇人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就在这时,一滴雨水落在她的嘴里,接着是两滴三滴无数滴,大雨倾盆而下。
“啊,下雨了!”老钱立马甩开她,仰头拼命张大了嘴喝着从天而降的雨水。
老卢也顾不得喝血了,一把将女孩扔到一边,和老钱一样使劲儿吞咽了一阵雨水。
和水比起来,血又算得什么?又不是真的畜生,能喜欢喝血。
若非走投无路,他们也不想干这丧尽天良的事啊。
妇人爬过去将女儿紧紧搂进怀中,用手接住雨水喂到她嘴里,眼中透出生的喜悦来。
雨水的到来,令得无数人欢呼雀跃,老百姓们忙不迭拿出家里所有能装水的容器,开始接水。
接水的同时,他们还站在雨水中,尽情地喝了个够。
萧珏正与郡守等人商议着该从何处调运来大量的水,蓦地听见外头一阵欢呼,“下雨了,哈哈,下雨了!”
几人忙走到外面,果真是下雨了!
众人都忙着高兴,却没注意到,天空上犹挂着一轮炎炎烈日,没有丝毫乌云聚拢,这雨,又是怎么下下来的?
萧珏抬头注视着天空,心下有了猜测,往他的院子里走去,果然没发现阿容的身影。
只桌上留了一张纸条:“去做雨娘娘是也!勿忧。”旁边还画着个大大的笑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