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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赵都城破,赵国灭。
然而秦轶还是未曾发现妖道盛元载的踪影,这让他周身戾气更浓,手段更加残暴,对待反抗者,无一例外的杀!杀!杀!
他只想更快一点,早日找到妖道,因为他怕拖得久了,阿容的魂魄,就真的找不回来了。
如今看来,只有灭了最后的燕国,统一天下!到那时,看他盛元载还能躲到哪里去!
时间进入了隆冬,不宜行军打仗,正好用来休整。
疏忽间,三月已过,春天来到,万物复苏,天气回暖,秦军再次集结,向燕国进发。
当攻至最后的都城平城时,出乎意料的,盛元载这一次主动现身。
他飘然立于城墙之上,足下无尘,当真有若仙人也。
然而秦轶看着他,握着剑柄的手不住收紧,神色平静中蕴含着一股毁天灭地的疯狂。
盛元载手里拿出一尊惟妙惟肖的泥娃娃,冲着下面似讽非讽道:“秦轶啊秦轶,想不到,你这等嗜杀残暴之人,也会有陷入情网的一天!哈哈……”
狂笑了一阵,他倏忽收了声,满目恨意地看着他,“不过我倒是要感谢她,若不然,我怎么能看到你秦轶痛苦不堪的样子呢?如何能报了这国破家亡之仇!”
最后几字,他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来的,可见对秦轶仇恨之深。
秦轶一直未曾回话,盛元载也不在乎,待得情绪平复下来,他举着手里的泥娃娃道:“这娃娃里头,装着你那心爱之人的一魂一魄!”
秦轶目光如电射向他。
盛元载大喝一声,“斩下一臂,我就将它给你!否则,我就立时摔了它,让你的心尖子,魂飞魄散!永世不得为人!”
闻言,秦军立时一片怒喝之声,大骂盛元载该死!
司马伦驱马上前一步,急切道:“王上,不可听那妖道胡言乱语!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就算是真,若是他反悔该怎么办?那王上岂不是——”白白损了一臂?
手臂对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更何况还是对于一个即将一统天下的君王,如何能够自残臂膀?
那妖道明显就是报复王上啊!
司马伦紧张地看着秦轶,生怕他真的做出傻事来。
不是他对自家王上没信心,而是这么长时间下来,他也算是看清楚王上对那位姜姑娘的喜爱了。
那真是爱之入骨啊!
王上这么拼,不把命当命,接连攻下三国,为的还不是早日找到妖道,希望能够复活姜姑娘?
所以,司马伦是真的怕秦轶听信了妖道的话,做出无可挽回的傻事来。
盛元载冷嗤一声,“一只手臂换来心爱之人的一魂一魄,可谓是十分划算,难不成秦轶你竟不愿意?如此看来,你对那位姜姑娘的感情,也不如何呀!唉,也不知姜姑娘听见了会不会伤心……”
最后一句话,他是对着手中的泥娃娃说的,好像将她当做了真正的人一样。
秦轶的心就是一紧,右手迅速将剑抽出,对着左臂就是一斩,一只手臂就这样与身体分离,重重落在地上。
然而他却是面不改色,好像砍断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手臂一样。
“王上!”秦军众将士见状,纷纷惊叫出声,心里是又怒又憋气,直恨不能冲上去将那个妖道给碎尸万段!
“哈哈,好啊好啊,果不愧是秦轶!当真狠得下手!这泥娃娃,你既喜欢,就给了你罢。”
盛元载将泥娃娃随意往下面一扔,飘然而去。
秦轶寒声道:“拦住他!”
早已暗中潜伏过来的赤甲等几名暗卫立时向盛元载拦截而去。
同时秦轶从马背上飞身而起,朝那只下坠的泥娃娃飞掠而去,险险在其落地之前抓在手里。
他迫不及待地看去,然而这一看,险些怒火攻心,这泥娃娃的模样,哪里是他的阿容,分明就是管柔那贱人!
他手下一个用力,霎时间将泥娃娃捏得粉碎,再也聚不起来。
远在千里之外的秦国王宫,被灌了安神汤的管柔,原本睡得好好的,突然睁开了双眼,眼中满是惊愕、不甘与绝望。
然而下一刻,她又倏忽闭上了眼睛,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一下子就变了。
在人肉眼看不到的虚空中,管柔的魂魄四分五裂,消散于天地间。
“盛元载,你胆敢欺我!”秦轶眼睛充血,怒发冲冠,对他已是恨到极致。
司马伦拿着他的断臂冲上前来,“王上,赶紧包扎!”
然而断臂哪里是轻易能够接上的?
秦轶瞥了一眼,就不再管它,若是找不回他的阿容,活着还有甚么意味?若是能够找回,便是舍去这一身又如何?何况区区一只臂膀?
蓦地,天空上一只烟火绽放开来。
秦轶丢下一句;“司马伦,你带兵攻城!”便迅速骑上马朝着那处而去。
烟火绽放的地方,是平城东南方向三十里处的兰岩山。
当秦轶马不停蹄赶到时,赤甲几个已经将盛元载逼到了山崖处。
盛元载闲闲地站在崖边,丝毫没有被人逼入死境的惶恐担忧,反而一脸笑意地看着大步走来的秦轶,眼中闪烁着一抹即将得逞的灼热光芒。
“哈哈,秦轶,看到那只泥娃娃,感觉如何呀?”
秦轶看着他,如同地下涌动着岩浆的火山,平静中蕴含着令人恐怖绝望的力量与威势。即使,他已断了一臂。
“交出阿容,你不死。”他淡淡阐述一个事实。
盛元载讽刺一笑,“死?死有何惧?我国已破,家已灭,活着就是为了报仇!如今我即将达成所愿,死,便是我的归宿。”
他展开双臂,欲要乘风而去,手中的泥娃娃,已然落到了悬崖之外,似乎随时都可能掉下去。
秦轶心里一紧,锐眼中闪过一丝血芒,蓦地,一名黑衣人冒出来,对他说了一句什么。
秦轶神色当即一松,看着盛元载微微勾唇,“是么?”
盛元载眼中闪过一丝愕然,难道他不应该惊慌失措、痛苦哀求吗?怎么还笑得出来?还是说他根本就不在乎?
他不禁有种心惊肉跳之感,似乎有什么东西失去了控制。
秦轶一扬手,一只麻袋被丢了过来,他拿剑将麻袋给划开,将里面的人露出来。
那是一个十几岁的俊秀少年,身量还未长成,显得有几分瘦弱。他嘴里发出几声细微的痛吟,缓缓睁开眼睛。
秦轶用剑挑起他的下巴,让他的面目显露在盛元载眼前。
看清时,盛元载眸子一缩,惊呼出声,“阿询!”
这少年,赫然是他最小的儿子,盛阳询!
原来,他还有亲人在世,他盛家不只剩了他一人!
盛元载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听见喊声,盛阳询动了动被绑缚的身子,努力朝他那边看过去。
“父亲!”当看见那个站在崖边的人时,他立刻喊出了声,泪水上涌,只觉得无尽委屈。
盛元载就要上前,却又生生顿住了步子,神色肃然地看向秦轶。
“你待如何?”
“将阿容的魂魄给我,我就将这小子给你。”
盛元载紧紧盯着他,确认他话中的真假,最终还是道:“好。”
看着盛元载带着少年飘然离去的身影,秦轶摩挲着手里的泥娃娃,“玄阴烈阳蛊给他下了?”
赤甲回道:“是的。”
玄阴烈阳蛊,身体半阴半阳,会让宿主每日里都活在无尽的痛苦当中。最为奇特的是,这蛊还会传给下一代。
生女玄阴,炉鼎体质,极度畏冷,寿命短暂。
生男烈阳,体内阳气极盛,脾性暴躁,极度重欲,同样短命。
盛元载不是看重家族子嗣么?那他就叫他盛家,在痛苦中走向衰亡!
秦轶低头摩挲着惟妙惟肖的泥娃娃,喃喃道:“阿容,你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等到盛阳询体内蛊毒发作时,盛元载岂会不来求他?到时,他怕是会主动将阿容的魂魄归位,且不敢动任何手脚。
除非,他忍心看着他唯一的儿子每日里活在令人绝望的痛苦之中!
这几年,秦轶也尝试过让那些道士来给姜容“招魂”,只是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也只能指望盛元载这个罪魁祸首了。
若是他也做不到,呵,且覆了这天下又如何!
山下,平城没有抵挡多久,就被司马伦带领的秦军攻破。
至此,七国灭,天下归秦。
回到秦宫,秦轶第一件事,就是赶到景耀殿看望姜容。
在路上时,暗卫传信给他,说是阿容已经昏睡多日,始终未醒,御医看过之后,给出的结论是“失魂之症”。
这就是说,管柔那贱人的魂魄,不知何故已经被迫离开了阿容的身子。对于阿容的回归,是好事。
才走近床榻,看着那个恬静安然如同睡着了的女子,秦轶的步子不由缓了下来。
他视线定在她面容上,那种悸动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这是他的阿容!
秦轶不禁伸出手去,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却在中途倏忽收了回去。
他霍然转身,走到侧殿中,这里是专门的浴室,里头坐落着一汪方圆三丈的大池子,随时都有温热的汤泉被引进来。
待将一身风尘与血腥气洗净,秦轶披着犹带湿气的长发,只着一身雪白的中衣走了出来。
他在姜容身边躺下,将她整个拥进怀里,单手紧紧锁住她,脑袋埋在她颈中,安心地睡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