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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瞻心下惶恐,捡起来迅速过了一遍,神色骇然,折子什么时候被别人接过去了都不知道。
皇帝猛地喝问:“都说说,你们如何看待这件事啊?”
刘瞻一下子醒过神来,意识到大事不好了,他跨出一步,拱手道:“皇上,镇国公所言,不足为信呐!兵器造假,这等同于叛国!抚远侯如何做得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事来?
“自太祖将兵器铸造一事交予抚远侯一脉以来,抚远侯府数代都未曾出过差错,足可见其忠心!抚远侯有何理由这么做?还请皇上明察!”
不少人表示赞同。
抚远侯兵器造假,使得大祁军败,对他有什么好处?这等蠢事,恐怕只有脑子有坑的人才做得出来吧?
廷尉龚古站出来道:“什么理由不理由?得看证据!这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兵器十中有三乃为粗制滥造,不合格也。’那些兵器镇国公都一一收集了起来,拿出来一看,到底是不是出自于抚远侯府的兵器坊,那不是一目了然?”
是啊,谈理由太虚,也站不住脚,那有的人杀人还不是没什么理由。事情不能光凭猜测,得从实际证据出发。
上首皇帝终于发话了,“朕已命人前去抚远侯府——”
话未说完,殿门口侍立的宫人忽然惊叫出声:“太子殿下!”
什么?太子殿下?殿内众人纷纷看过来,皇帝话头一顿,目光如电射向殿门口。
一道峻拔的玄色身影踏入殿内,手里拿着一只鼓鼓囊囊的包裹,上头竟然还染了不少血渍。正是萧珏。
他一步步走来,向上首皇帝见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建昌帝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大步走下殿来,一把将他扶了起来,把着他的一只胳膊仔细看了他两眼,神色掩不住的激动,“好!回来就好!哈哈……”
众位大臣面色各异,却立刻反应过来,向萧珏磕头行礼,山呼“千岁”。
萧珏叫了起,皇帝已经坐了回去,他问道:“太子,当初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是如何失踪的?既然无事,又为何等到现在才回来?啊?”
最后一声带着沉沉的压迫,不少人心都提了起来。
萧珏却是面色不变,拱了拱手,道:“儿臣当初赈灾完毕,回京途中,遭到一群黑衣人袭杀,随行军士俱都拼死保护儿臣,只是那些黑衣人武功高强,咬死不放,一直追杀儿臣到一座悬崖边上。
“当时儿臣已身受重伤,无奈之下,只能跳江自保。幸得天保佑,儿臣大难不死,被江水冲到岸边,为一路过的涿光商队所救。
“待养好伤之后,儿臣一打听,才知鲜卑鞑子正率军侵略我大祁边境。然当时我已被商队带到了鲜卑疏勒城中,听闻消息只能暗中潜伏下来。
“一日儿臣潜入王宫中探听消息,恰遇上鲜卑王氏发生内斗,三王子拓拔野与卫将军夏侯湛以及一黑袍人勾结,欲派出刺客在宴会上对拓跋宇行暗杀之事。
“儿臣闻机而动,将拓拔野派出的刺客杀掉,以身代之,将拓跋宇以及拓拔野父子俱都除掉了。
“黑袍人大怒,欲对儿臣出手,却被儿臣反擒之。”
说到这里萧珏顿了下,建昌帝问:“哦?后来呢?”
“恰此时,鲜卑三公主拓跋陵出现,命人捉拿儿臣,儿臣擒着黑袍人迅速离开王宫,而后,从他嘴里撬出了一些惊人的消息。儿臣还要再问,他却突然毒发身亡,儿臣只好将他的头颅带回。”
萧珏将带来的血色包袱打开,里头正是一颗大好头颅,殿上众人不由都吓了一跳,看萧珏的眼神俱都带了一丝惧色。
这位太子殿下,手段还是一样的残暴。这次大难不死,恐怕有不少人要遭殃了吧?
人人心中俱都自危,就是跟太子失踪一事并无关系的,也是心头惴惴,深怕自己往日有哪里惹到这位,被他故意牵连进去,到时候,下场可就惨了。
萧珏并未注意众人的反应,接着又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布绢,“这,便是黑袍人的供词。”
李林海上前接过,皇帝展开来一看,末了冷哼一声,重重拍在龙椅扶手上。
“抚远侯糊涂!竟被一妇人暗算!”
布绢上所书正是黑袍人与小王氏勾结的过程。正是萧珏从姜容那里得知的。
至于两个黑袍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人,这有什么关系?只要是黑袍人就行了,谁叫他们同属于一个势力?
萧珏这番话说的半真半假,即使派人去查,得到的结果也就是他说的那样。
皇帝并没深究,而是将关注的重点放在抚远侯兵器造假一事上。他命李林海将布绢传给众位大臣看看,而后问道:“不知诸位爱卿有什么看法?”
众人低头缩着脖子,半晌没有人出声,大殿里落针可闻。
扬王萧瑾站出来道:“儿臣以为,这件事虽不是抚远侯做下的,但也与其脱不了关系,按理,其罪当诛,但念在抚远侯世代忠心耿耿的份上,儿臣看,不如夺其爵位,将抚远侯一脉,贬为庶人,永世不得为官。”
皇帝点头,面色舒缓了些,“嗯,就这么办。给朕传旨下去——抚远侯治家不严,其身不正,抚远侯夫人勾结敌国,大逆不道,夺其爵位,抄没家产,贬姜氏一族为庶人,永世不得为官!”
抚远侯掌管着大祁的兵器制造,如今爵位被夺,兵器铸造一事,该由谁来接手?
大臣们争吵不休,最后建昌帝拍板,“朕听闻民间有一个炼器大会,每五年举行一次,今年恰巧就轮着了。朕看不如这样,到时候炼器大会上,谁能夺得魁首,朕就将这兵器铸造一事交给他,众位爱卿以为如何啊?”
虽是询问,但话中的语气不容置疑,众人谁也没再多嘴,轰然应诺。
抚远侯府之事,迅速传遍九州,举国哗然。然而老百姓们最关注的还是今年的炼器大会。
谁能夺得魁首,谁就能掌管天下兵器铸造一事!这是多大的荣光啊!简直就是一步登天的绝好机会啊!
霎时间朝野震荡,纷纷动作起来。
镇国公府里,老夫人屋子一角摆放着一尊青铜冰鉴(音同汉),丝丝冰气渗透而出,给燥热的屋子里带来一丝凉爽。
老夫人斜靠在榻上,旁边小丫鬟不时拉动风扇轴心上的绳索,使得扇叶不停旋转,带来习习凉风。
然而老夫人的精神头还是很差,提不起劲来。
姜容走了进来,丫鬟们正要出声行礼,被她给抬手制止了。
她轻轻来到老夫人身边,将一串琉璃冰珠戴在她腕上。这串琉璃冰珠是她从仙源府兑换出来的,有“消除燥热,清凉润体”之效。
最近天儿一下子热了起来,别说老夫人了,就是他们一众年轻的小辈们也都受不住。
她便兑换了好多串琉璃冰珠出来,府里主子人手一份,其他人那里她已经让月芳和月舒送过去了,老夫人这里的她就亲自过来跑一趟。
老夫人正要睡不睡间,忽觉身上一阵凉爽,整个人都舒服多了,精神也好了些,睁开眼一瞧,便见着乖乖孙女儿给她擦汗。
老夫人面上一下子笑开了,将姜容搂过来,“怎的没午睡?”
“我来给您送好东西来了。”姜容调皮一笑,得意道。
“哦,阿容又得了什么好东西啊?”
姜容将她的手腕抬起来,“喏,您看,就是这串珠子,戴上之后您是不是觉得热气顿消,通身清凉许多?”
“嗯,还真是。”
祖孙俩亲亲热热说了阵话,晚饭老夫人留了姜容在这里吃,这才放她离开。
到了晚上,姜容做贼一般悄悄出了院子,在府中各处逛了一圈,设下了清凉阵法,感受到整个府中的气温都降下来时,她脸上灿笑,大功告成!
回到院子里,树上突然落下来一道人影,杵在她面前,“小表妹,你又做啥坏事去了?”
姜容本来吓了一跳,听见是李长渊的声音,顿时推开他朝屋子里走去,没好气道:“我能干啥坏事?”
李长渊跟在她后头,“没干坏事那你大晚上鬼鬼祟祟地跑出去干嘛?”
“彼此彼此,你这么晚不睡,跑我这儿来干嘛?”姜容倒了杯水喝了,朝内室走去,“我要睡了,你赶紧的回去吧。”
李长渊赖着不走,“你去睡吧,我就在这儿坐一会儿。”
姜容眼神诡异地瞟了他一眼,“我说大表哥,你脑子没发烧吧?”
李长渊罕见地没有反驳,而是深沉地问道:“阿容,我有个问题一直憋在心里,不吐不快。”
姜容打了个哈欠,拿了个抱枕过来,靠在垫子上,“那你说啊,说完我要睡觉了。”
等了半天,她都要睡过去了,李长渊还没开口,“你到底说不说啊,你不说我进去了啊。困死了都……”
“我就是——”说到一半又停了。
姜容怒了,抱枕一摔,“大丈夫有话你就快说!做出这么一副吞吞吐吐的娘儿们样来,你是要急死我啊!”
外头突然想起月芳的声音,“姑娘,怎么了?”
“哦,没事,我看话本子正看得激动呢,忍不住就骂了两句。”
“姑娘,时辰不早了,还是早些睡吧。”
“嗯,我知道,看完这一页就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