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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郊雪亭。
夜半不眠,残棋为伴,苏慕遮因此棋艺甚高,寻常能静下心来与他对弈找虐的人着实不多。
今日,在松林中雪亭下,苏慕遮与卖炭老叟俩人棋逢对手,不免心喜手痒多下了几盘,互有胜负,直到晌午时分方才住手拱手告别,约定明日再讨教。
如此一连五六日,俩人风雨无阻,一时倒也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忘年好友。
这日,天上飘着小雪,无风,在雪中慢行倒也闲适。苏慕遮到了雪亭的时候,老叟已经在候着了。
亭旁是山崖,银絮慢悠悠地落入山下的建康城,让人平生几分豪气。
苏慕遮拱手与老叟坐定,棋路也应景变的豪放起来。
漱玉抱着狮子球坐在一旁,小青衣绿珠在石桌下背风处起了火,在红泥火炉上煎茶,茶香四溢。司马辽百无聊赖的坐在亭旁,擦拭着手中的宝剑,一伸一缩的比划着。平日里逮住机会便教训他的笺花却是身体报恙没来。
雪亭一时寂静无声,只听的见煎茶煮沸时连珠破裂声和雪花穿过松林带起的沙沙声。
忽地,远处山林突然传来一阵雀鸣声。
司马辽抬眼望去,见在远处树林上方,一片白茫茫中浮现一片黑影。 那时鸟聚集时形成的,定是有不少人穿过山林,将林中窝冬的鸟雀惊起了。
候在雪亭外的王府侍卫将手按在了刀柄上,全身不由自主的绷紧了,眼睛盯着远处山路。
不一会儿,见在雪幕中,一白影在下山路的转角拐了过来。待走近了,侍卫目光穿过松林才现,那人一身青衣,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全身罩满了白雪,背上斜插一柄长剑,风雪满天,大步独行,端的是气概非凡。
松林惊起的鸟雀越来越近,王府护卫甚至看见在来人的背后,一群黑衣人正在明火执仗的靠近。
青衣人显然知道后面有人在追赶,他走的极快,一步过常人四五步,形如鬼魅,若不是白雪皑皑的白日,王府的侍卫早当见鬼了。
王府护卫领苏皂白回头要请示,见漱玉目光盯着来人,轻轻地摇了摇头,顿时领悟,示意手下静观其变。
青衣人飘然走下山路,距离遮着雪亭的松林渐近,目光四移时,恰好穿过松林见到了雪亭中的人,心不知怎想的,脚步顿时慢了下来。
苏皂白皱起了眉头,心道他们若在这里打起来的话,王爷的闲情逸致免不了要被打扰。他心下正在暗暗埋怨青衣人,却见上山路,也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一群上下身衣服青白分明的江湖客赶上山来,拦住了青衣人的去路。
后面的黑衣人趁机也围了上来,将青衣人的去路堵住,他们手中的刀相比寻常的刀要短三分,相比匕要长三分,甚是怪异。
青衣人站定,冷冷地盯着拦路人。
黑衣人中闪出一位大汉来,青色短打,胸膛斜开几分,古铜色的胸膛亮在雪幕中,脸上神色自若,似乎感觉不到寒冷。尤惹人注目的是,他只有一只耳,一张脸被一刀斜拉了下来,皮肉翻开的疤痕,为他本就凶恶的脸更添几分凶狠。
他拱手说道:“既然是青莲教的兄弟,还请青陌离青姑娘出来说话。”
青白衣江湖客闻言纷纷闪开一条路来,一如苏慕遮前世佛祖所坐的莲花台抬了上来。莲花台上,穹顶遮住了白雪,垂下来的布幔也挡住了内中情景。
青衣人见了莲花台,不屑地撇了撇嘴,道:“木某能劳驾青莲教与青衣门联手,倒也是种荣幸了。”
“木大家抬举我等哩。”莲花台上传出一一声清脆,闻之便让人骨头酥了几分,“两家若能将木大家擒住,才是种意外之喜哩。”
“意外之喜?”青衣人不屑的笑了,“如此今日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呵呵,木大家还真是自信呢。”莲花台上的青衣布幔打了开来,在场众人顿觉的雪停了。一白衣女子端坐在上面,额头上印着一朵青莲,容貌艳丽,皮肤白净,举止间透着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漫天琼玉在她的面前也失去了颜色。
“青姑娘倒是人间好颜色,他日定要把你擒来给我小师弟作陪房。”青衣人上下打量青陌离一番后,说道。
“千万别。”青陌离嘴角浮起一丝笑,“我怕一不小心将你师弟的妻啊妾的也给杀了。”
“有性格。”青衣人莫名的笑了,“那就抓来为我nuannetg吧。”
青陌离怔住了,半晌才说道:“树娘半老,犹尚多情乎?”
“然也。”青衣人丝毫不恼。
“呵呵。”青陌离笑了,仔细盯着青衣人说道:“老牛啃嫩草可不好,倒是为你师妹nuannetg我心甘情愿。听闻她风华绝代,我早想建议见一见她哩。”
“那你得问问某人是否同意了。”青衣人说。
“别掉书袋子了,先把事情办完了再说。”刀疤脸大汉粗声打断她们。
他声音雄厚,平地如雷,声音不大,穿透力却强,惊醒了沉浸在棋局中的苏慕遮。
苏慕遮抬头四顾,轻声问道:“谁在说话?”
漱玉指了指松林外,附耳与苏慕遮说了自己见到的。
至于对方的三波人的谈话,由于雪亭距离山路隔着松林有些远,她听到了七八分,只把自己的猜测说给了苏慕遮。
“有趣,”苏慕遮将棋子放下,向老叟拱手致歉,“今日苏某遇见师门前辈了。”说着目光穿过松林盯向青衣人。
青莲教似乎也现了苏慕遮等人,只听莲花座上的青陌离一挥手,说道:“林中有人,利索的动手,以防不测。”
刀疤大汉闻言抽出腰间的匕,刀柄在手掌一转,倒握刀柄,沉喝一声:“上。”说罢,率先一步向青衣人刺了过去。
青衣人不与他恋战,上前一步袭向青陌离,朗声笑道:“我不与你这等臭男人动手,脏了我的手,还不如来小姑娘这里讨些便宜。’
青陌离手中一根竹笛,轻轻一抹莲花座前,一支如箭一般的暗器射了出来。定眼一看,却是黑色箭杆的前段有一小朵鎏金的青莲。
“我的便宜可不是好讨哩。”
莲花座前莲花针,见血封喉命难留。
青衣人见多识广,识得其中的厉害,身子拧腰一个鹞子翻身,堪堪避过。见箭竿前段的莲花已经绽放,三根带着腥味的银针在眼前闪过,“托托托”的射入了松树中,带起几丝强酸腐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