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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的生活可以说宜快宜慢,既有人多拥挤高楼林立的天河,也有满街榕树遍地小吃的西关。 而我独爱江南西,似乎这里是快与慢过渡的地方。
以前刚回国来到广州工作,人生地不熟,但好在刚好有几个认识的校友毕业后也在广州工作,于是常跟着他们一起出来玩。那时候分别而且是单独地被这几个好友推荐江南西的美食,说得我心痒难耐,对这里向往不已。直到挨家店吃过来现确实是不错。于是也开始跟朋友推荐,结果被一通鄙视,那些混迹广州的老油子给我推荐了一堆名声不大位置偏僻但是味道却极好的店,所谓的老饕才知道的地方。虽然确实很好,但是我还是钟情江南西,我总觉得这里富有现代气息又具有古典内涵,十分特别,十分浪漫。
这是周六的早晨,我悠闲地起了个早,准备去喝个早茶。七点多一点,我驱车前往江南西,在跑车引擎的轰鸣里,开始享受一个美好的周末。两个月的时间,我几乎已经忘掉了神秘邮件的事情。
一刻钟时间,去到了一家常去的早茶店,就这个时段来说,我在一堆大爷大妈中还是很乍眼的。但是管不了许多,虾饺、竹升面、凤爪、肠粉……先来一套。不久餐点上桌,我开始大快朵颐,刚结束一笼虾饺,手机震动,一条短信传来,打开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写道:“想知道李仲文的事情,来找我吧。”
我看到大爷的名字,突然心悸一下,两个月来日夜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
略微思索了一下,我回复了一条短信:“你是谁,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对面回复得很快:“我叫钱敏,我是钱家的人。”
我心脏狂跳:“是钱家的人,没错,大爷信里说的‘秘密就在钱家人身上’就是指这个钱家?!不管怎么样,这是一个突破,就算是刀山火海,这次也要勇往直前了。我必须要知道真相。”
平复了一下心情,我回复道:“我要怎么找到你?”
那边的回复依然很快:“猜对了谜题就能找到我,谜面:‘见钱眼开’。”
“猜谜,好吧!你是在玩我。”我暗自想道,“只是这‘见钱眼开’是个什么鬼?你姓钱,你就可以这样逗我吗?见钱眼开能对应一个地方的名字不成?!”
我抓起一个红枣糕,边吃边想。
要我去找他,自然是要提示一个地点的,只是“见钱眼开”是广州什么地方?跟钱有关,是个银行吗?哪一家呢?见钱?难道是建行?似乎有点靠谱,可是建行这么多家,怎么知道哪一家。
我又拿起了一只流沙包,可是却一下子失去了思路。直到我仰面吞下流沙包的时候,突然现茶楼的柜台上摆着一只金色的招财猫,那只猫爪子还在一摆一摆地晃动。
招财,招财,财就是“钱”啊!
“好吧,原来钱在这里。”我又拿起一个春卷,开始细细观察这只招财猫,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除了猫爪所指的地方挂着一幅写意水墨画,画的是沙漠风光,一片沙丘,几只骆驼,旁边遒劲地写着“大漠魂”三个字。
等等!沙漠!
——我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吞下一个马蹄糕,会心一笑。这倒却是开眼了,别人水墨都是画山水,这里却是画沙漠,所谓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渺渺黄沙天万里,壮心未解说风波。
我想我已经猜到了谜底,谜底就在这“黄沙”二字。
在广州,黄沙不仅是个地名,更是代表着海鲜。黄沙海鲜市场,好吃到让人流连往返。而做海产的地方,竟然叫黄沙,听起来就跟现选现烧的海鲜滋味一般,可谓绝妙。
话不多说,结账出门,驱车赶往黄沙。
闲话且不表,到了黄沙,下车去到海鲜市场里。平日一般都是晚上来吃,所以还真没想到这里早晨的海鲜市场也是十分火爆,就是不知道旁边的酒楼营业没有,似乎不应该有这么早开门的店。就在我四处张望的时候,一个穿着金色马甲的小哥上前问道:“请问是李先生吗?”
我打量了他一下说:“是的。”
小哥微笑地说:“李先生请随我来。 ”
我跟他一直来到旁边一栋建筑,乘电梯来到五楼,推门进去竟然是一间私人会所。那小哥一直领我走到一间包房外,说:“李先生,就是这里。”
我目送小哥离去,紧了紧背包,咳嗽了一下,轻叩了三声门。
一个清亮的女子声音传来:“请进。”
我突然觉得有点紧张,深吸了一口气,方才推门进去。
房间布置简洁优雅,没有过多陈设,只有一张方桌,两个圆凳,一套茶具,几个杯盏,墙上几副书法字画,看起来很有质感,可以看出会所的主人是一个十分有品位有情怀的人(很会装逼的人)。
此刻一个年轻女子正坐在其中一方凳子上笑吟吟地看着我,桌边小火炉上煮着水,冒出阵阵水汽。
那女子鹅蛋脸型,鼻尖小巧挺巧,鼻梁很直,双眼微微凹陷,扎着马尾,看起来英气勃勃。此刻她坐在那里泡茶,背很挺,一种干练的气质弥漫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人特别“怂”的缘故,我觉得这个姑娘很不好惹。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年轻女子。
她见我懵,不动声色地伸手道:“请坐。”
我这才回过神来,不由地挺了挺胸,让自己看起来稍显自信一点:“你到底是谁?”
她听到我的问话,轻笑一声道:“想不到李尔李博士竟然也不是那么与众不同,这个问题其实是最不重要的,而且我已经回答过了。”
我假装没有听懂女子话中的揶揄,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
女子道:“我说过了,我是钱家的人,我叫钱敏,敏是赵敏的敏。”
她说着,神色间露出一丝狡黠的气息。
其实我只关心两个问题,一个是关于我大爷,另一个则是这个神秘的钱家到底是个什么来历,他们身上又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我想知道我大爷的事情,他到底……”
我原想说“怎么死的”,但是两个月前生的事情让我怀疑大爷根本就没死,于是改口道:“……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我相信你应该也知道一些情况,现在我就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
钱敏给将冒着热气的淡金色茶水,注满桌上的茶杯,然后断了一杯茶给我,方才缓缓地开口:“我们钱家是淘沙(作者注:盗墓)出身的,乱世里混口饭吃。你的大爷,我应该叫他李叔叔,他跟我父亲是结拜兄弟,属于忘年交。我父亲三十六岁的时候认识了李叔叔,那时候李叔叔还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但是两人却意气相投成了知己。那些年他们一起干了几笔大买卖,直到后来我父亲开始洗白,转手开始做些正经生意,李叔叔也开了公司,本以为就这样平平安安下去。谁知道李叔叔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一个西夏墓葬的线索,按捺了三年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那时候我父亲已经五十多岁,不能跟着去,我大哥便自告奋勇要跟着去学习学习,谁知道就是那一次出了事情。”
钱敏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当时探险队一共去了六个人,一开始都好好地,后来到了蒙古腹地之后就突然失去了联系。我父亲立刻调集了所有能调度到的资源进行了搜救,却一无所获。搜救一直持续了几个月时间,后来也就放弃了,想来探险队应该没有幸存的可能了。谁知道第二年春天,大约是三月多四月的样子,我大哥却突然出现在一艘渔船上,据渔民说,他们现我大哥的时候他就躺在一个舢板上漂在海里。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每天都神情恍惚地活着。本以为就这样了,所有的线索都已经断了,结果两个月前,大哥他突然病情恶化,而就在他弥留之际,他突然清醒过来,可能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吧,他告诉了我们一个重要的消息。”
我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消息?”
钱敏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道:“我大哥他不是唯一的幸存者,还有一个幸存者……”
她话没说完,我就赶忙问道:“另一个幸存者是谁?”
钱敏笑而不语,我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脑子抽风了,她铺垫了这么多,另一个幸存者自然是我的大爷了,不然还能有谁。
于是我便急忙改口道:“那我大爷现在在哪里?”
“我们并不知道。当我们再去追问细节的时候,我大哥就不行了,他临死前一直念叨着‘李仲文还没有死’这句话,这也是他的最后一句话。”
虽然没抱多大的希望,但我这个答案还是让我颇为失望,于是我略微沉吟了片刻转而问:“那次……到底生了什么?”
“李叔叔在哪里我并不知道,至于生了什么,这正是我要去寻找的真相,我不会让大哥死得不明不白的。而你是李叔叔的亲人,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李叔叔还没死的这个消息。”
“你准备怎么去寻找真相?”我问道。
钱敏的脸上显示出决绝的神色:“我准备组织一队人,去他们去过的地方,只有这样才能知道到底生了什么。”
虽然钱敏说的是“他们”,但是我知道她指的是谁,而我也觉得这确实就是唯一的办法了。而且这趟探险,非常有可能会找到大爷的行踪,而且不管真相如何,我都希望能找到他的消息。
后来回想起来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但是当时我确实就是这么想的。我觉得,钱敏的突然出现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目的,如果只是要告诉我大爷的消息,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父亲呢,毕竟他们才是亲兄弟,她选择我,必然有她的目的。另一方面,大爷寄来的快递似乎也是想传达给我什么消息,这跟钱家知道的一个秘密有关,而这个秘密跟我大爷的失踪有关。直觉告诉我,这一切的背后肯定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只是我别无选择,我不得不选择这条路,我必须要加入这只队伍里去!
脑海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呼喊我,于是我开口道:“能带上我吗?”
这句话,是我犯的第一个巨大的错误!
钱敏稍微迟疑了一下道:“你知道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我们并不是去玩,你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东西吗?”
我看了一眼窗外道:“我虽然不知道要面对什么,但是我希望能面对它,就像大爷当年一样,也许这样我才能知道大爷身上究竟生了什么。”
钱敏点头道:“既然你决定了,那就等我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