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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态度如贵妃所料,她对当前事态也是犹豫踌躇,皇后问贵妃,“妹妹不觉才人蹊跷吗?短短几日之间,竟是颠倒乾坤,先后攻击你我二人,又是诅咒皇上,这断断是死罪,她为何敢反其道行之?”
“姐姐说的极是。≥ 刚刚在路上,臣妾也是前思后想,那才人惯来是奴颜婢膝,今儿个这一出无非就是明了昭示,她投了新主儿了。”贵妃望着面色暗沉的皇后,只试探了不敢明说,“看才人的气焰,她那新主儿怕是权倾朝野呢。”
皇后久久无言,只是有意无意拨弄着腕间的翡翠珠链,那翡翠玉珠儿微微相碰,出碎碎的声儿,那声儿宛若带了清凉泉水的叮咚,沁人心脾,令人舒适,“女为悦己者容。倘若才人妆扮过于艳丽,那自然就如贵妃所言,定是攀了不一般的贵主儿。”皇后唇畔挽了一抹苦笑,瞧着贵妃,“本宫与贵妃,日后怕是日子要紧着了。”
看态势皇后也是心知肚明,知道才人背后的靠山十成是安亲王,她不能没有顾虑去惹才人,但即使在贵妃意料之中,多少还是有些失望,毕竟,若是皇后都不能出手作罚,她一介妃位自然更不能越权,“只是才人向来妄自菲薄,姐姐若是视若无见,臣妾到底还是担心,她会刻意扰乱纲常,到时候闹得人心不安,岂不更糟?”
“本宫岂能不晓得其中利害,只是本宫猜度,才人背后的主儿会不会是安亲王?”皇后眉心微蹙,面显隐忧,她始终没有放开拨弄珠链的手,看得出她委实是紧张的,“若是安亲王,本宫也甚感无力,安亲王的手越伸越长,前|朝后|宫,皆有意染指。虽说都晓得不能太过纵容,然,对于一个野心蓬勃的当权者,又哪是一朝一夕间能够制约的?”
“臣妾从前认识的安亲王,雅人深致,玉质金相,生就一郎朗少年。几年未见,竟不知他怎会移了性情?”贵妃移目看向窗外,窗纸本就朦胧不清,印得窗外天色愈黯淡,竟若黄昏的那种暧|昧光景一般,令人心意消沉。
“皇室中人上至天子,下至妃嫔,有哪一个是真正简单明了?笑若灿花的背后往往就是霍霍利刃,只等了下手时机呢。军营里常说,不想当将军的不是好士兵,此话引入朝廷,不是更为妥投么?皇子们显然比起坊间同龄要担当得多,从幼时就在额娘的教导下,暗自窥探仿效权位的运用,个个虎视眈眈,盯着皇位,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看安亲王历经了这些年的养精蓄锐,如今得势一不可收拾,可曾有当初兄友弟恭的模样?可见一切不过是遮人眼的幌子而已。”
“臣妾虽说感伤,只是,皇上难道真真就被蒙在鼓里?”贵妃目中隐有莹光闪烁,“安亲王有意扶持才人,枉顾伦理于不顾,他就不怕有耳目传话给皇上?”
“安亲王这么多年能隐忍不,当是一善谋者,他正筹措满志时候,你想他果真能那般愚蠢?因了一介下三滥的女子毁了锦绣前程?本宫赌他是有意为之。只可惜,本宫与你身居后|宫,无缘与其正面交搓,否则也能一探他到底是一袅雄还是一真英雄。”
“姐姐的话只怕不日就会应了呢,安亲王扶持才人,无非就是有意牵制后|宫,姐姐想他还能按捺几日?”
皇后莞尔一笑,意味深长说道,“以往,本宫总有几分嫉妒你,免不得拿捏着。今儿个方现,其实,你我之间能聊的话还真不少,也算是千里之外遇知音,可谓是幸事。”
“都说女子善妒,臣妾也不能幸免,臣妾从前初见姐姐,就被姐姐的绝世芳华给震撼,只暗自感喟道是这世间竟果然有如此愁眉啼妆之姿,当时,说句不中听的,臣妾初始也是忐忑,还真怕了皇上移情姐姐呢。”
“今日索性敞开心扉说亮话,咱姐妹熬的是个面子,里子谁不是个贻笑大方?龌龊之事做起来或许比那些乡间婆子还要得心用手呢,妹妹以为呢?”
“听了姐姐这样说,姐姐倒似是真的做过呢。”贵妃掩嘴笑说,面色现出近日少有的轻快。
皇后不以为杵,笑了说,“姐姐已经大方承认,倒是妹妹不诚实哩。回头想想,以前不过就是博傻,明知皇上不会挂心于吾,且——”皇后面上突兀闪过一许甜蜜,她顿了口,又道,“或者那时日子太过平常,倒显乏味,才屡屡找妹妹的麻烦吧。”
提及皇上,贵妃心底若有暗潮涌动,她的笑意渐渐转淡,望向皇后的目光蕴藉复杂,因不能肯定皇后的态度如何,一时之下便踌躇满怀,她迫了自己开口,“姐姐,臣妾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事关皇上,臣妾实在难安。”
最近烦心事一桩接一桩,皇后难得这会子起兴,却见贵妃目中隐有光华,又关乎皇上,心下顿起迷惑,皇后正色前倾了身子道,“你我姐妹今日起便是同心同德,有话尽管说透,姐姐能帮衬的自然会做,妹妹遮掩吞吐倒是见外了不是?”
贵妃起身俯身行礼,皇后见状忙差了梓桐扶了贵妃,责备道,“妹妹这算作何?怎地眨眼间就生分了?故意跟姐姐过不去是不?”
贵妃道,“臣妾不敢与姐姐找别扭,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臣妾怕姐姐不能接受,故而心下犹豫却又不能不说。”
皇后颔只静静看着贵妃。贵妃将欲诊治皇上的细节一一告诉皇后,果不其然,皇后听了之后一直保持缄默不语。
皇后的疑虑贵妃不是不知,一来,皇后与太子林勋的立场本来就犹如隔岸看花,模糊不明,对大夏来讲,是福是祸尚言之过早;二则,若是医好,皆大欢喜,只是万一是皇上承受不住,突驾崩,岂不正给了贼人谋害皇上的由口,满宫屠斩都不为过,害人害己;还有甚者,皇上俨然已被安亲王把控,近身都是问题,又何谈医治?
皇后脑际如奔驰的车马,那些疑虑如目中倒退的林木,清晰闪现。苦思良久,皇后面无表情的摇头,无力扶额道,“不是本宫信不过葵敏,只是贵妃不觉风险太大吗?皇上如今已是膏肓之躯,何必拿了满宫的性命去赌?”
贵妃看皇后连连摇头,那种坚决决不是一个弱女子能担当的,”姐姐用心良苦,妹妹谢谢姐姐能为满宫人做打算,可是,姐姐有没有想过,安亲王已经正大光明扶持了一个才人,那后继呢?何止只是一个才人那么简单?安亲王会让整个后|宫面目全非,姐姐、臣妾、还有阿哥王姬,诸多的宫人,都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