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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健陪着张省长到办公室时,金伯荣正等在梁健的办公室。之前,是梁健让手下的人帮助打开了办公室门,让金伯荣在里面等的。梁健送张省长进了办公室,倒了茶水,才出来见金伯荣。金伯荣看见梁健说:“梁处长,谢谢你帮助安排了时间。”
梁健说:“没什么。张省长说,五分钟时间,然后他要去见华书记。”金伯荣说:“五分钟时间足够了,其实也就是那句想要调动的话。”梁健就带着金伯荣走进了张省长的办公室。张省长也有些口渴了,正在喝梁健泡的茶。看到金伯荣走进去了,他又喝了一口,才说:“伯荣来了?进来坐吧。”
梁健说:“我给金市长泡杯茶。”金伯荣就说:“刚喝过了,我说句话就走,梁处长真的不用泡茶了。”由于谈话时间只有五分钟,梁健也就不客套了,就说:“那好吧,下次来喝茶。”说着,梁健就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金伯荣在张省长的办公室里,还真只呆了五分钟,没有拖延时间,就从里面出来了。金伯荣又在梁健门口打招呼:“梁处长,我谈好了,谢谢了,我这就走了。”出于礼貌,梁健从办公室里出来,陪同金伯荣到电梯口去。金伯荣倒也没有推辞,他笑着对梁健说:“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又能和梁处长在一个食堂吃饭了。”
梁健朝金伯荣看了看问:“张省长已经答应让您回来了?”金伯荣说:“没有答应,但是他会向省委提出来。我把位置腾出来,这肯定能行的吧?我相信应该会答应。”梁健说:“那就期盼着哪一天,能在省机关食堂见到金市长了。”金伯荣与梁健重重地握了握手说:“谢谢。”
人就是如此,有些人想要上来,有些人想要下去。这官场不是围城,而是电梯。上去的人,总有一天要下来。
送走了金伯荣,梁健到张省长办公室问道:“张省长,需要我现在打给到省委那边吗?”张省长说:“好,如果华书记在的话,我就过去。”于是梁健就打给王道,王道没好气地说:“不是上午说好的吗?华书记当然在。”梁健没跟态度不佳的王道多说什么,陪着张省长去省委。
省委大楼在草坪的北面,省府大楼则是在西面。穿过一角林荫道时,有一阵微醺的香樟树香飘过来。张省长说:“很快夏天了。”梁健说:“是的。”张省长说:“半年度工作很快就过去了,时不我待,工作还是得抓紧。”梁健说:“张省长,你的工作已经抓得够紧了。”张省长说:“还不够啊。”
梁健很是奇怪,新省书记的到来,原本会让张省长不快才对啊。如果换做梁健,他知道自己肯定没有如此洒脱。原本应该是自己当省书记的,上面却派了一个新人来,即便闹点脾气、工作松懈一段,那也是正常的事情。
但是这些负面的情绪,在张省长这里,却完全看不出来。张省长还在认真工作,精力也主要花在抓好工作上面。有时候,梁健甚至认为,张省长会不会是工作狂?以工作来逃避心里的不爽?可是,张省长生活很规律,每天尽量回家吃饭,由此看来,又没有工作狂的征兆。
也许,张省长就是心态好。进入了省委大楼,上了六楼,梁健就走在前面。他先进入了省书记秘书王道的办公室,说:“王秘书,张省长已经来了。”这就是,梁健为什么要陪同张省长过来的原因。这样张省长就不需要亲自问王道,华书记在不在,也就没有了一种低华书记一等的感觉了。
王道朝梁健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就去华书记的办公室请示,出来之后,他就对梁健说:“华书记说,请张省长进去。你就在这里等吧!”梁健才不想面对这个王道,他送张省长进了胡书记的办公室时说:“张省长,我待会自己就先回去了。”张省长说:“你回去好了,这里也没其他什么事了,谈好了,我会自己回去。”
其实,张省长也是非常狐疑,今天华剑军找自己,说要谈事情。华剑军到底会找自己谈什么?华建军到达江中省也已经有段时间了,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有没什么动作。这与大家的预期相差的确是太大了。
张省长对华建军的做事风格,是有所了解的。从华建军在东北广安省和国家部委的任职情况看,他不是一个低调的领导。他的行事风格还很高调,能抓住上级领导和下级群众的双重眼球,形成影响力,掌握工作主动权。可从目前华建军的低调行事来看,与他一贯的作风很不相称。
华建军的办公室在东面,格局和张省长的办公室差不多。华建军到了江中省之后,张省长还是头一次进入这间办公室。进入办公室内,张省长就感到一丝奇怪,那就是办公室里的光线有些异样。虽然明亮,但是光线似乎有问题。一观察四周,才发现,原来东南两面有窗的墙壁,全部已经被窗帘遮蔽,房间里取而代之的是电灯光。
尽管灯光亮如白昼,但是灯光就是灯光,并非太阳光。秘书王道给张省长倒了水就出去了。华书记似乎在埋头看文件,抬下头对张省长说了一声:“坐一会。我很快就好。”然后,又埋头去看文件了。张省长猜,华剑军是故意让他等待。
让人家等待,就是权威的一种表现。据说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就是有种不准时的习惯,凡是开会都会迟到十五分钟,老是让人家等待。我们平时教育自己或者教育别人,总是称要准时和守时,似乎这是信誉的开始。但是在官场恰恰并非如此,拖延时间也是体现权威的管用做法。为此,领导总是比别人晚来。
华剑军还是一板一眼地在看文件。尽管先前的那句“坐一会。我很快就好。”仿佛是挺客气的,但是张省长感受到的却是一种小气。因为上午,华书记让人来约张省长下午见,但是张省长没有推掉省安监厅的调研,为此而让华剑军等了自己。现在,华剑军马上要还回来,这不是小气又是什么?
张省长不想被小气的人玩弄,就带着开玩笑的口吻扯起来:“华书记,这房间里的窗子为什么都关了?用灯光有什么讲究吗?”华书记看张省长一眼,说:“我习惯于灯光下办公,主要是以前加班加点比较多了,晚上要工作到很晚,后来就习惯了白天也开着灯。这都是加班加出来的毛病。”
张省长心道,这倒真是一种病,而且是精神病。他道:“哦,原来如此,主要是工作辛苦留下来的病。”
华剑军的目光又落到了文件上,说:“我快了,再等等。”张省长说:“哦,没关系,华书记,你慢慢看。”等华建军又低头去看文件,张省长又突然说:“华书记,这窗帘好像是用特殊材质做成的,是省委办公厅特意制办的吧?跟我们那种窗帘不一样,我们那种窗帘都是透光的。”华剑军再次被张省长打扰,但他又不能发作,毕竟张省长所问的问题是正儿八经的。
尽管是省书记,但是来了就换了一套窗帘,与其他人都不一样,这也是可以被说出去渲染一翻的,更何况这个窗帘是从法国进口,价值十来万,是国外专门给非常敏感的失眠人群准备的。华剑军道:“也没什么特别的。省委办公厅听说我有白天也开灯的习惯,就给我换上了。我本来还说不要换,可他们坚持给我换了。”
张省长说:“应该的,应该的,换一套窗帘,又不算什么。就算这套窗帘要一万块,也不算大价钱。”华剑军不悦地皱了皱眉,自己的窗帘是十万块,不是“一万块”,这个张强却拿一万说事。手头的文件有些看不下去,华剑军只好将文件夹合上,跟张省长谈事情。
张省长暗笑一声,说道:“华书记,今天特意找我过来,有什么要吩咐的?”华剑军说:“张省长,我来江中省也有了一段时间。这些天来,我一直在观察和思考,熟悉江中省的工作。今天找你来,我想就领导班子建设听听张省长的意见,最近我想启动一波干部调整。不知张省长有没什么好的建议?”
终于是要动干部了!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第一把火了。对于一个党委一把手来说,没有比动干部最为直接的手段了。对于这个话题,张省长没有办法不重视了。既然华剑军找自己来商量,如果自己不认真对待,那就是放弃了权利。毕竟张省长也是省委副书记,本身是常委会的重要成员。
张省长平时考虑过这个问题,于是回答道:“我的想法是,江中省目前的领导班子,还算是稳定。明年的地市级领导班子要完成换届,干部的调整是可以动起来了。不过我的建议是按照大稳定小调整的办法,小步快走,分拨实行。每次调动的干部不宜过多,这样来确保工作的延续性,争取到明天年初,完成百分之四十左右干部的调整。其中,一把手是调整的重点,在目前岗位超过五年的,我建议可以调整的都进行一下调整。其他班子成员,幅度适当可以小一点。当然这只是我个人不成熟的想法。”
华剑军听完之后,抿着嘴点了点头说:“张省长,按照你的意思,这第一拨如果要动的话,那些岗位的领导干部需要调整?”张省长知道自己的所说不一定有用,但是他还是提出来了十个需要调整的岗位,对于镜州市市长他特别强调了一下,他说:“金伯荣前期自己跟我多次提出来,想要回到省直机关工作。我建议镜州市市长进行一下调整。”
华剑军靠到老板椅里,说:“那张省长建议由谁来接任呢?”张省长犹豫要不要说?如果说了,华剑军偏偏不用他提议的人,那怎么办?但最终还是得说:“我提议由现任镜州市委副书记胡小英同志接任,该同志素质比较好,又是女同志,对班子结构优化有好处,而且各方面能力也已经成熟了。”华剑军问道:“胡小英是女同志?这适不适合?我倒是听说,还有一个同志,也是比较适合这个岗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