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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侯思止着骑兵从远到近,急驶到达李显的宅第。
寂静的夜晚里马蹄声大作,震撼人心,重重地击在人心上,李显听得真切,从床上一骨碌地爬起来,脸色惨白。
听马蹄声就知道非一般的马匹,乃是良马,能够从哪里来呢?
马蹄声直冲自己而来,李显手脚俱颤!
“蓬!”门被粗暴地撞开来,一迭声地吼叫道:“李显速速出迎接旨!”
声大夹恶:“李显速速接旨!”
什么状况,大唐皇子被人直呼其名!
李显想走,居然挪动不了脚步,他想出声,却声音嘶哑,只字难说。
家仆们扛着他,到大门处接旨。
火把摇曳,映见得手捧圣旨的侯思止象个地狱来的判官一般恐怖,眼中有无尽的不善之意。
本来另有天使前来宣旨,却给侯思止抢了差事。
“李显接旨!
李显嘴唇皮抽动,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家仆知道他的不妥,想扶持他,侯思止喝道:“朝廷旨意,岂能不敬,让开!”
赶跑了家仆,无人相扶,看他趴在地上如稀泥般,侯思止轻蔑一笑,嘿,这还是大唐皇子,真够没用。
打开了圣旨宣读,厉声疾色,如汹涌气浪喷洒向李显,内容又臭又长,从李显当皇帝开始,一路指责下去,指责他无才无能,治国无度,到达贬谪之所也不懂得潜心改过,一昧愤懑,口出大不敬之语,心服口不服,不懂得为君,为人子、为人臣……其大逆不道,
其时气侯不热,李显却出了一身汗湿,大汗淋漓!
他提心吊胆,无比恐慌!
挨骂了个狗血淋头,当听到侯思止最后说差将其削去王爵,贬为庶人,闭门思过,虽然逃过一劫,却是汗湿衣襟。
“李显接旨!”侯思止宣读完毕说道。
李显哽咽地道:“罪臣……”
说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侯思止大觉不耐,俯下身去,将圣旨往他手里一塞,算是完成了仪式。
而他被家仆们扶起时,没有女人确实不一样,换作韦氏在场时,会给他擦去冷汗,让他披上衣衫以防受到风吹,可是家仆们笨手笨脚的,照顾不周,第二天,李显病倒了!
没有韦氏作他的坚强后盾,为他作出开导,化解心事,李显心中的郁闷与惶恐日甚一日。
午夜轮回醒来,一片凄清,爱妻何在?
只觉得生无可恋,悲从心来,泪如雨下!
……
侯思止完成了对李显的检查工作,吓过他之后,招摇回京,沿途官吏争相欢迎与接待,十天后才慢条斯理地到达神都。
不料,他白天抵达神都,因天色尚早,先到得官署,惊见同僚个个神色诡异地看着他。
“怎么啦?”
与他想熟的来俊臣劈头道:“你做得好大事!”
“啥事?”
“李显死了!”来俊臣告诉他道。
“哦!”侯思止“大惊失色”的样子道:“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好地地的啊!”
来俊臣将他拉到一边,小声地告诉他说昨天房州急报李显因病而亡。
是病,还是想不开自尽,武则天已不愿追究,只是下旨在神都显福门举哀,追封李显为周王,这是他的旧爵位名称,与其妻韦氏均葬于房州,
侯思止得了个处分是贬为沪州刺史,那是荒凉地界,算是好运气,因为有数位大臣弹劾其不仁、暴虐,欲将他下狱。
李显之死在神都不起波澜,盖因李家的皇子皇孙死得七七八八,个个自顾不暇,忠心的大臣们屡遭打击,官员变动频繁,加上李显在位时间短,除上一些老臣,竟没多少人知道李显和勉怀他。
除了一个武则天,是夜,武则天难以理事,遂召了上官婉儿到临波阁闲坐,临波阁北有池,池中有两洲,东洲有登春阁,其下为澄华殿,风光琦丽。
夜风阵阵,夹带花香,凉爽袭人,然而武则天却连喝了三杯菊花茶,还是觉得心胸郁闷。
她对上官婉儿道“哀家又死了一个儿子,与第二个儿子去世时相比,这个儿子对哀家来说,好象身上失去了什么一样!”
上官婉儿心忖你第二个儿子对你有严重威胁,恨不得得置诸玩死地,他的死亡对你是好事,你高兴还来不及!
而李显已经构不成威胁,他的去世,让她身上母性焕发,自然觉得伤折一股啦!
但上官婉儿聪明地道:“太后有此感受,乃周王离开神都已久,或许是太后思念的原因吧,毕竟他是太后的儿子啊!”
“嗯!”
上官婉儿乘机市恩道:“太后既思周王,可下旨有司修葺王陵,同时恤其子女。”
“你去办吧!”武则天默然片刻道。
得到旨意,上官婉儿拟旨,着户部拨银,工部出工匠,房州出人力,仔细修葺王陵,给予李显夫妻足够礼遇。
其子女亦被接回神都,男按郡王女按郡主待遇安置生活。
得到武则天的许可后,旨意下达。
……
军情司里的氛围严谨,运转日久,里面的特务渐渐成了扑克脸,与人说话喜怒不形开色。
官厅的装饰以简单实用为主,几乎没什么装饰品,除了上官婉儿的那间,装饰似文臣房间,多有书籍放置,壁上挂有清雅书画。
她上午到官厅理事,随身来了一束花,就插在案桌边上花瓶里,花香四溢,冲淡了军情司里的煞气。
上官婉儿处理了一批文件,内有一份,乃左卫大将军韦晞的行程图,不断报来,已经到达了阳关,即将出门。
见着此图,上官婉儿吩咐记室(秘书)去请韦一笑来。
韦一笑就在她隔壁官厅办公,一请即到。
上官婉儿着从人退下,把门关上。
军情司里注重保密,墙壁门户厚实,关上门后哪怕隔墙有耳也听不到里面在说什么。
“那位陈氏,可曾确保安全了?”上官婉儿轻描淡写地问。
韦一笑却是身体微颤,苦笑道:“就知道瞒不过小叔母!”
上官婉儿敲打他道:“这样的事情,你应该对我说,否则万一我帮了那人说话,你的布置岂不白费了,我有什么时候不帮你家叔父了!”
“是,都是一笑考虑不到的缘故,请小姑母原谅,以后对小姑母当坦诚交代!”韦一笑躬身致歉道。
见他识趣,上官婉儿不为已甚,再问起来:“那个陈氏已经确保安全了吗?”
“我们将线断了!”韦一笑讲道:“陈氏原是一个村妇,其夫嗜赌,欠了赌债,欲将儿女卖掉,司里特工将其儿女买下,归还其母,又购买水田,安置其家,将其夫送去岭南搞工程开发去了。
陈氏感恩,听从命令,出首韦氏!
但她的联系人并未暴露出真实身份,陈氏不知道他来自什么势力。然后他远赴西域,关山迢迢,那是我们的地盘,哪怕陈氏也找他不着了,如此不杀人,又确保安全。”
“很不错的安排!”上官婉儿点头道,不轻易杀人灭口,虽说需要时还是要做,但能不杀人就不杀人,是为仁义。
“天鸟”两字是韦一笑秘密发出,意思是放在房州李显身边的棋子发动,李显将有危险!
韦晞见字后即避,否则他在神都,李显之事发作起来,他会陷入两难境地,不帮三舅子不是亲戚,帮了三舅子,太平公主登基之路多块拦路大石头,因此避之则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