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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离枝遥遥望着在让人不忍去听的惨叫声中渐渐被浑浊的江水没顶的秦落衣母女,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几不可察的溢出了一声回应:
“嗯……”
所有前尘恩怨都随着一江河水东流去。
按照规矩,被浸猪笼的人是没有资格入土为安的,所以将人沉江之后,秦老爷便带着霍水等人头也不回的回了秦府。
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了满桌,然而围桌而坐的人没有一个有胃口。
霍水看着唉声叹气的秦老爷,轻轻开口,却重重的扔下一记重磅炸弹:
“爹,其实有件事,是我骗了你。”
秦老爷猛然抬头,惊怒交加的问:“什么?”
霍水笑得四平八稳,缓缓道:
“苍漠不是我的夫君,但您仍是国丈,不过,是夏国国君的国丈。”
秦老爷双眼瞪得犹如铜铃大,精于算计了一生的脑袋却半天都没有理清楚她这句话其中的弯弯绕。
“不过,”霍水装模作样的叹气道:
“我的本意只是怕孤身回来,让秦夫人和大姐看到我仍是孑然一身的话,她们会笑话我,因此才借着姐姐的光,让苍王屈尊伪作我的夫君,好让家里的人看看,我不是没有人要的人。”
顿了顿,又苦笑道:“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夫君是假,大姐的野心才是真。”
“你……你是说你真正嫁给的人是夏国的国君?”秦老爷终于反应过来,哆嗦着嘴唇问。
霍水笃定点头,眼中是掩不住的点点幸福与欢喜。
秦老爷的嘴唇却是抖的更厉害了:“你……说的还真是轻巧。夏国,那是与大焱可以相提并论之大国啊!你,你怎会……你是骗我的吧……”
他本以为二女儿能攀上苍国的王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没想到真相却比现实还要刺激。
霍水低眸一笑,道:“爹,让事实来替我证明吧,既然家中已无人可以牵挂,那您便收拾行李,和我一起回大夏的皇宫吧。”
秦老爷保持着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瘫坐在宽大的木椅里。
“你……”他抖着手指指向叶离枝和苍漠,声音发虚如置梦中的问:“你这是都交了些什么朋友啊……”
“来,我郑重向爹爹介绍一下,”霍水笑着起身,先轻轻的拍了拍叶离枝的肩道:
“这位,是我的义姐,也是当今大焱皇帝唯一的一位妃子,”她转身,又比了比苍漠道:
“而这位,是货真价实的苍国的王——苍漠。”
估计秦老爷有生之年见过的大人物们加起来,都没有今日见到的有分量。
他早就看出来了,无论是这位叶姑娘还是那位苍漠,都并非池中之物!
却没想到,答案竟会是如此的出人意料!
秦老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两眼一翻,果断的昏死过去。
“爹?爹!”
霍水既然答应了竹一青办完事就马上回去,就绝对不会食言。
所以等秦老爷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家这座小庙入住了三尊大佛——这其中还包括了他的二女儿后,霍水就重金遣散了府中的下人们,麻利的打包行李准备启程回夏了。
临行前,无恨一身轻的霍水神采飞扬的对叶离枝道:
“姐姐,等你有空了,一定要去看我哦!或者等阿青有空了,我们一起来看你!”
叶离枝笑着点头。
霍水依依不舍的拉着她的手,又絮絮叨叨的嘱咐道:
“还有啊,以后再遇到像天如和腰亦柔那等贱人的话,姐姐尽管杀,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如果姐夫不要你了,你也可以来大夏,我和阿青一起罩着你!”
叶离枝摇头失笑:“回去以后,你的身份便是今非昔比,宫中不比外面,总有人不想让你好过,你要收敛一下你的性子,不要一时冲动用事,结果入了别人的圈套,后悔莫及才成。”
霍水想起曾经就骗了她一回的薛露凝,皱皱鼻头,道:“好吧,我都听姐姐的。”
叶离枝欣慰点头,最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别耽误了,快上路吧,路上小心,日后保重。”
霍水重重点头,可爱圆润的猫儿眼中已然含泪,强忍着哽咽道:“姐姐也是。一定、一定要来看我哦……”
“嗯,去吧。”
秦老爷和行李们早早的就被装入了马车,车夫也早已准备就绪,唯有霍水单独一骑。
霍女侠一身红衣,翻身上马,绝尘而去间,裘马轻狂,红衣与黑发一同在身后飞舞飘扬,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唯有回眸看向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她,却变得越来越远的叶离枝时,方有不舍与眷恋流露而出,逶迤一路。
“现在,你们的事,帮完了,跟我走。”
自始至终站在叶离枝身后的苍漠突然上前一步,沉声说道。
叶离枝低头抹去脸上泪痕,直到再看不到霍水一行人的影子时才收回目光,从容不迫的道:
“好。不过我要先回宫一趟,向我的夫君道别。”
苍漠狠狠皱眉:“你不怕,他不放你?”
“他是我的夫君,又不是负责看守我的牢头,怎会不放我?”叶离枝淡淡反问。
苍漠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只好转身,硬梆梆道:“那走吧。”
所有人都走的很是干净利落。
所以当百里芷觉得秦落衣母女被沉江的风波已经过去,兴高采烈的抬着聘礼上门寻叶离枝时,却惊愕的发现,秦府早已人去楼空。
秋雨萧索,落叶纷纷。
安如晦长身玉立在莹翠宫的窗前,看冷雨潇潇,眸深似海。
身后的床榻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套明黄色的里衣——那是叶离枝走了以后,他因想她而来时才发现的。
这个嘴硬心软的家伙啊……那时候腰亦柔还在,自己因腰亦柔送的一套里衣而心血来潮的遣人来向她暗示,自己想要她为自己亲手缝制一套,结果当时她是怎么说的?宁做寿衣不做里衣!
气的那么狠,却还是偷偷的亲手为他做了。
这人啊……真是,让他怎能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