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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侍卫迟疑了一下,还是道:“不行,大将军有令……”
叶离枝突然指了指身后灵钰手中小心拎着的食盒,神秘兮兮道:
“大哥哥,如果你再拖延下去,耽误了我们看望刘老将军的时间的话,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的哦~”
“可是大将军有令……”
“你就说,有人来祭,刘小公子。”
叶离枝的神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将那侍卫唬了一跳。
尤其是在听到‘刘小公子’这四个字后,坚持不让他们进门的决心突然之间就有了巨大的动摇。
叶离枝不再说话,而是抱着胸,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瞧。
那侍卫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最终还是一咬牙,转身进了大门。
叶离枝紧绷的面皮一下子垮了下来,摇着叶宏霖的手道:“哥哥,我们成功了。”
“还是你有办法。”叶宏霖欣慰的摸摸妹妹的头,转而又将期冀的目光投向只开了一条小缝的大门内。
不多时,侍卫回来,态度恭敬了不少,对着他们做了个手势道:“大将军有请。”
“多谢大哥哥啦~”
叶离枝又恢复成了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牵着大哥的手一蹦一跳的进了朱漆的大门。
徒留那侍卫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小姑娘……也太善变了吧……
将军府内的院子很大,跟着领路的人走了好几个弯弯绕之后,才在一处茂盛的大树下找到了刘老将军的身影。
刘老将军,名刘熹,十五岁那年参军,无论是自己家中还是丈母娘家都没有任何背景和靠山,是自己在战场上摸打滚爬多年,才挣来的大将军之位。
这样的人,才让人真正敬佩。
而且更难能可贵的一点是,刘熹成亲多年,身边却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他的正妻。
膝下两个女儿和一个早夭的儿子,都是这个正妻所出。
后来小儿子因染病不幸身亡,刘夫人也落了病根,再不能有孕。
但就算刘家绝了后,刘熹都顶住了各方的压力,一直守着正妻,再没有娶,将两个女儿好好的抚养长大,风风光光的嫁了出去。
很多人都说刘老将军傻,偌大的家业无人继承。
叶离枝却觉得这个男人,聪明到不能再聪明了。
怀着一点点难言的敬畏之心仔细打量着不远处的老头,那老头正懒洋洋的坐在树下的躺椅上,身边有个老妇在陪着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老头不时哼唧两声,权当回应,半睁半闭的眸子中却不见半分浑浊。
反而是如水一般的清澈和透明。
叶离枝心下一凛,转头又往旁边扫去。
老头身前的小几上摆着两碗热茶,旁边放了几本书,用镇纸压着,镇纸下面还有一封信。
信上的字迹叶离枝很熟悉,那是太子的笔迹。
信看样子已经被拆阅过了,雪白的信纸上还落了几片嫩绿的树叶,应该是被风吹落的。
也许,早几天太子就给刘熹写了信,但刘熹没有听话,还是一样将叶宏霖拒之门外。
这个倔老头儿。
叶离枝好笑的摇摇头,下人通报过后就走了,那老妇人一见有人来,也跟着识趣的想要退下去,却被刘熹一把摁住了手背。
“不必,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刘熹坐起身来,原本悠闲的表情一扫而空,对他们横眉冷对,问:
“不知二位贵客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哪?”
叶宏霖率先走上前去,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道:
“晚辈叶宏霖,拜见刘老将军。”
“唉唉唉,不必跟我来这些虚礼,”倔老头果然油盐不进,直接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旁边的老妇搡了他一把,低声道:“怎么说话哪,”又对着叶宏霖慈蔼笑道:
“你别介意,他就是这样的性子。”
“哦,没有,晚辈对老将军崇敬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介意呢。”
“哼。”
刘熹冷哼一声,显然对这些赞美之词一点儿都不感冒。
“晚辈这次前来,是有样东西,想要送给老将军,还请老将军笑纳。”
叶宏霖依旧彬彬有礼的说着,同时示意灵钰将东西送上前去。
“我丑话可说在前头,你若送的是金银珠宝,小心老头子用鞋底将你抽出去。”
刘熹警告的瞪了叶宏霖一眼,见对方没有半点反应,这才不情不愿的的挪了挪身子,伸手去将放在小几上的饭盒打开。
顿时,一股浓郁的醋香味扑面而来。
刘熹的眼珠子一下子瞪的有铜铃大。
那老妇人显然也看到了盒里的东西,一愣过后,眼睛立刻湿润了,悄悄的扭过头,捻起帕子抹起了眼角。
“这、这……”刘熹颤颤巍巍的捧着还未放下的盖子,抖声道:“这是糖醋鲤鱼!”
“正是。”
“混账!胡闹!”
刘熹突然发难,将手中的盖子劈头盖脸的朝着叶宏霖砸来。
叶宏霖不躲不闪,生生受了这一下,任由那盖子滑过自己的脸颊,留下一道长长的细痕。
“哥哥!”叶离枝惊叫着扑过来,却被叶宏霖安抚了一句:“我没事。”
那边的刘熹还在大口的喘着粗气,死瞪着那盘做工精美的糖醋鲤鱼,看着看着,眼泪开始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糖醋鲤鱼,那是他小儿子生前最喜欢吃的东西啊。
到临死的前一刻,那孩子还吵着吃母亲亲手做的鲤鱼,但是菜做出来了之后,那孩子只吃了一口,就含笑而终了。
“你怎么会知道,你们怎么会知道的?!”
良久之后,刘熹终于哑着嗓子再次开口,只是声音里带了前所未有的严厉!
多少年来,他都将家人保护的密不透风,关于小儿子的事情,更是讳莫如深,旁人想拿这个来激他都找不到突破口。
今天,却被两个年纪轻轻的小娃给戳进了心窝子。
这怎能不让刘熹惶恐又气愤?
叶离枝怕他又要对叶宏霖不利,抢先一步挡在了叶宏霖的面前,脆声道:
“老将军,这不重要了吧。”
刘熹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带着嗜杀的冰冷。
叶离枝却一点都不发怵,继续铿锵有力道:
“我们今天送这个来,只是想告诉您,过去的事,已然过去,希望,还是该寄托在后生身上,难道您真的想要将守了多年的西疆交到那个不靠谱的副将手上?真的忍心看着自己操劳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守住的地盘被云中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