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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街上看到你时,我就有所怀疑,没想到果真是你。”杨梦尘神情激动,珠泪簌簌滑落。
他乡遇故知,何况她和蓝翎跨越千年异时空相遇,心情自然可想而知。
前世的蓝翎因工作性质和性格使然,故知己朋友极少,杨梦尘是她最亲最知心的闺蜜,今生还能遇见杨梦尘,蓝翎,即楚蝶衣轻轻拥着杨梦尘,同样热泪盈眶。
良久后,楚蝶衣放开杨梦尘,掏出布帕轻柔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又印印自己眼角:“我们姐妹有幸能够再次相遇,应该高兴,不哭了啊。”
蓝翎比杨梦尘大六岁,总是象姐姐一样照顾她,此刻听到姐姐亲切的话语,杨梦尘满心温暖和安宁,眨了眨眼,掩饰去又将夺眶而出的珠泪,微微点点头,姐妹俩手牵手回到座位坐下。
“我正想让王爷安排跟你和邵将军见一面,你就来了,我们还是这么心有灵犀。”杨梦尘感慨。
楚蝶衣笑道:“晚宴上见到你,又得知你的名字后,我不能确定你是不是我认识的阿梦,这几天你要接待塔吉昌的客人,我只好按捺住心思没来找你,也趁机打听你的事情,虽然越发怀疑,不过我还是想见见你再说,直到刚才吃了你做的糕点,我才确定你是我认识的阿梦。”
“你还是这样谨慎沉稳。”
“这么多年习惯了。”
看到楚蝶衣眉宇间的惆怅和自嘲,杨梦尘很心疼,于是岔开话题:“阿蓝,你怎么到的这里?又来了多久?”
“当初我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结果有人泄露了机密,我被敌方包围无路可退,不得已只好引爆炸药,与敌方同归于尽。”楚蝶衣缓缓道来:“等我醒来就变成了楚蝶衣,那年楚蝶衣刚好及笄,翠香楼的花妈妈逼迫她接……客,谁知她性子刚烈,绝然撞柱自杀而亡,就这样我替代她活下来;
我略施手段,花妈妈便不敢再逼迫我,半年后我认识了阿羿,没多久就嫁给阿羿为妻,至今十年了;
前段时间看到抗生素,我怀疑有人跟我一样来到了这里,可惜边关消息闭塞,原主是官奴身份,不能离开边关,我无法打听清楚那人是谁;
这次若不是阿羿执意带我来京城,我和你还不知道何时才能相遇,也不能再续姐妹情谊。”
杨梦尘微笑点头:“待会儿我一定好好感谢姐夫。”
为了她的安危,前几年文德和罗伯伯他们千方百计封锁有关她的消息,自从皇上给她和文德赐婚之后,世人都只知她是宸王妃,不知她的本名,阿蓝远在边关,不知道很正常。
“我现在比你年长八岁,你确实该叫阿羿姐夫,不过只能私下里叫,毕竟你,宸王和阿羿的身份太敏感。”楚蝶衣宠溺地点点杨梦尘额头,再三叮嘱道。
“我明白。”杨梦尘关切地问:“阿蓝,姐夫对你好不好?”
楚蝶衣笑了笑道:“阿羿出身寒门且是武将,难免心思粗犷些,好在阿羿有封建时代的男权思想,却给予我足够的尊重和平等,平时也不乏关心和体贴,更只想守着我过一辈子,我很知足,也很幸福。”
“只要你觉得幸福就好。”看到楚蝶衣眼底眉梢明显蕴着一丝甜蜜的韵味,杨梦尘为她高兴,只是……踌躇片刻,终是问了出来:“阿蓝可还记得何玉寒?”
楚蝶衣闻言神情一怔,须臾垂下眼帘,抿着唇没言语。
杨梦尘知道阿蓝和何玉寒互相有情,可惜造化弄人,直到阿蓝牺牲,两人也没有在一起。
“当年接到何玉寒的电话,得知你牺牲的消息,我立马从阿拉伯赶回来,在你墓园前,我见到了何玉寒,一副形槁心灰,死气沉沉的样子,整个人变得我几乎认不出来;
他跟我说,明知道这次的任务极其危险,明知道有人泄露机密,他仍然派你去,这是他一辈子做的唯一最后悔的事情,后来他拿着你的一张照片离开,至此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直到半年后,魏部长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何玉寒同样在出任务时牺牲了,他给我留了一封信,拜托我把他的骨灰和那张照片一同葬在你墓园旁,说生不能跟你相爱相守,死后希望能跟你相依相伴;
阿蓝,你心里怨他恨他么?”
“曾经怨过恨过。”楚蝶衣幽幽叹息:“但自我重生这个时空的那刻起,我对他爱恨亦两消。”
杨梦尘没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
或许人只有放过自己,才能过得更好吧,比如阿蓝,比如她。
敛去心绪,楚蝶衣问杨梦尘:“阿梦又是如何到的这里?”
“飞机失事。”
给两人的茶盏续了热水,杨梦尘端起茶盏优雅饮一口后才缓缓道:“我不能孕育子嗣,在你走后不到两年,我跟阿铭的婚姻就出现了问题……正好主治医生告诉我,我活不过三十岁,不想拖累阿铭,我选择了离开;
后来我遇到一位中医大师,他不但教会我一套养元补气之法,还精心给我调养身体,从而延续我近十年寿命;
只是我精元过度耗损,早已油尽灯枯,于是坐飞机回乡等待死亡的来临,结果飞机意外失事,当时这具身体的主人从树上跌下来昏迷不醒,我就重生在她身上,并且同名同姓。”
楚蝶衣勃然大怒:“那个老太婆居然敢那样伤害你,简直可恶至极!”
“不能全怪她,毕竟子嗣传承是国人根深蒂固的思想,况且也有我自己的原因。”杨梦尘柔声劝慰楚蝶衣:“现在我有疼爱我的家人们,有爱我护我的丈夫,以后还会有聪明可爱的孩子,也是苦尽甘来。”
“你呀,总是为别人考虑开脱,所有苦痛都自己独自承受,好在你总算拥有真正的幸福,我也放心了。”楚蝶衣语气中充满疼惜和宠溺。
感受到楚蝶衣依如前世对她的爱护之情,杨梦尘感动得眼眶湿润:“其实这要感谢我的师傅。”
“那个神秘莫测的老头儿?”
杨梦尘点头,然后将无为老人和事情始末告诉楚蝶衣。
楚蝶衣眼中满含惊讶:“这也太玄幻了吧?”
她本是无神论者,即便亲身经历重生,依然不信神鬼之说,现在阿梦告诉她,阿梦能来这里皆是那个老头儿之功,还跟宸王是十世的天定姻缘,这简直让她难以置信。
“师傅是这样说的,虽然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难怪天下人那般尊崇无为老人,原来他的道法这样高深莫测。”
“是啊,文德,就是王爷也是师傅的徒弟,不过文德学的是文治武功,我学的是经商等等杂学,倒是方辰旭学会了师傅的道法,并且法力高深。”
前世楚蝶衣,方辰旭和杭清铭相继结识杨梦尘并成为朋友,楚蝶衣脸上难掩惊讶:“方辰旭真的跟你是师兄妹?你见过他使用道法?”
“嗯。”杨梦尘点头:“去年年初时,我意外遇见庆安国太子孟景麒,他的容貌跟阿铭几乎丝毫不差,我就误把他当做阿铭……后来师傅及时出现将我唤醒,并劝导我解开心魔,否则我们也不能再相遇。”
紧紧握着杨梦尘微凉的手,楚蝶衣薄责道:“傻妹妹,那些都不是你的错,你何苦归咎自身?”
杨梦尘含泪摇头表示以后再不会了。
楚蝶衣放下心来:“老实说结识方辰旭那么多年,我们居然不知道他会法术之事,他藏得可真够深。”
“可不是。若非我那次意外魂归前世,也不会知道此事。”杨梦尘深有同感:“不过他虽然脾气坏嘴巴毒,但是心地很好,你出事后,就是他经常陪我去看望叔叔阿姨和阿杰(蓝翎的弟弟),我离开前,也拜托他照顾好叔叔阿姨和阿杰。”但凡她的要求,方辰旭都全然应允,她相信方辰旭会照顾好他们。
来到这个时空,楚蝶衣最不放心的就是爸妈和弟弟,如今听到阿梦所言,她终于安心了:“谢谢你们替我照顾爸妈和弟弟!”感激珠泪盈满眼眶。
“我们是好姐妹,好朋友,无须言谢。”杨梦尘微笑着说道。
这份情谊,楚蝶衣会永记心间,尤其阿梦是她疼爱的妹妹,两人又有幸在这里相遇,她会好好守护这个妹妹。
“杭清铭倒也算是有情有义,可惜……既然杭清铭已经身死,那他会不会象我们一样有奇遇?还有那个孟景麒怎么回事?另外宸王缺失的一魂一魄会不会回来?这些你师傅有没有告诉你?”
杨梦尘摇摇头:“师傅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至于孟景麒已跟我结义为兄妹,当初他来东楚,只是为寻找他的皇伯母,你不知道,他的皇伯母极有可能就是你说过的那个女军医。”说着,从挎包里拿出那套黑针递给楚蝶衣。
楚蝶衣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然后又还给杨梦尘:“这确实是那位女军医所使用的针具,怎么会在你手里?”
“这是我无意中所得。”把黑针放回挎包,杨梦尘将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楚蝶衣感慨:“那位女军医医术精湛,深受部队首长喜爱和器重,突然莫名失踪后,首长曾命人全力寻找许久,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原来到了这里,可惜她不在了,要不然我们倒是可以去见见她。”
“她受了情殇才从庆安国跑到东楚,但愿她下次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但愿吧,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能够得到这套针具,这也是你的缘法,正好你医术不错,就用它去医治更多的病人。”
杨梦尘轻轻点头:“我会的。对了阿蓝,恰好现在临近年底,我让文德去找父皇,允许你和姐夫开春后再回边关,趁此机会给你好好调养身体,争取早日给我生个小侄儿。”
“不用了阿梦。”楚蝶衣眉宇间蕴着一丝愁绪:“原主四岁被卖入翠香楼时,花妈妈就给她灌了绝子汤,阿羿曾找过许多大夫,那些大夫众口一词,这具身体已经丧失生育的能力,而阿羿只想跟我白头偕老,有没有子嗣都无所谓,我也不强求。倒是有件事,我想请你和宸王帮帮忙。”
“你说。”
“原主的父亲是原怀化大将军楚文忠,二十多年前以通敌叛国之罪被斩首示众,楚家所有男子,包括男婴皆被处死,活着的女眷发配边关为官奴;
在路上,有人不堪欺辱相继自杀,有人病死,最后只剩下四岁多的原主和照顾她的李嬷嬷,押解官兵将两人卖入翠香楼;
原主十二岁那年,李嬷嬷病重而亡,临死前告诉原主,楚文忠和楚家是被人陷害的,还说了一些线索,要原主一定为楚文忠和楚家洗刷冤屈,可惜原主只是一个弱女子,无法平冤;
我接收原主记忆后,直觉李嬷嬷没有说谎,这些年我也想办法查找证据,可是每当我找到一条重要线索,那条线索就会突然中断,最后查无可查,很明显有人不想我查下去,我觉得这件事很不简单;
身份原因,我不方便再追查,只好拜托你和宸王,如果真的能为楚文忠和楚家洗刷冤屈,就算了却原主的心愿,如果查不出来,我们也尽力了。”
“姐夫知不知道你在追查当年之事?”
“刚开始不知,五年前,我追查一条线索而身受重伤,在阿羿追问下,我才道出原委,这五年阿羿跟我一起暗中密查,但始终没有找到有力的证据。”
杨梦尘想了想允诺:“这件事交给我和文德,如果楚文忠和楚家真的蒙受冤屈,我们一定还他们一个公道。”
“好。”楚蝶衣之所以告诉杨梦尘,一是为了原主,二是觉得此事太蹊跷,希望宸王能引起重视。
“待会儿你把查到的线索给我,我会跟文德说。”杨梦尘说道:“现在你主要是调养身体,我给你把过脉,服用绝子汤的时间虽然有些长久,但不是没有办法治愈。”
紧紧抓着杨梦尘的双手,楚蝶衣睁大双眼中充满激动和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