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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归来路(31)
“都出去!”皇后如同惊弓之鸟, 只留下亲近的奶嬷嬷和两个贴身的宫女,其他人都打发出去了。她手抓着林雨桐的手:“拜托你了……”
林雨桐扶她去床榻上,皇后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交托在自己手上,要说是信任自己比信任她的奶嬷嬷跟贴身的人还过,那这是笑话。但此刻, 她非常清楚,自己是唯一没有理由害她,而又能跟宫外甚至是宫内,找到外援的人。
不说旁的, 就是给太上皇预留出来的明政殿里, 就留了太上皇身边几个伺候老了个老宫人。而这些人平时是不管宫里的事的, 但到了要紧的时候, 那就是宫里这些下人们的镇山太岁。
有自己这么一个人担着这事,又没推辞的乐意去承担此事, 那么就几乎是可以放心的交托给这个人。
皇后此刻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先是眼前的这个人有能力管这事,再是她没主动避让, 这就证明她有把握管好这事。既然她有把握, 那便信她。没有第二种选择的余地。
皇后才躺下,下身的衣服还没褪下来呢,远远的听着,外面就喧闹了起来。
宫门被拍的啪啪的响, 皇后惊慌的朝外面的方向看。林雨桐就道:“放心, 什么事也没有您和肚子里的孩子要紧。便是天塌下来了, 您也别去管。”
声音远远的从外面传进来,“……娘娘……着火了……着火了……”
皇后蹭的一下要坐起来,林雨桐给摁下去了:“只要不是坤元宫要着火,那就随便。烧了哪里算哪里!”
林雨桐的这种态度,叫皇后不由的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意,但还是看她的奶嬷嬷:“你出去看看……”
话没说完了,忠顺王妃的声音就传来:“娘娘别急,外面有我呢。不是什么要紧的地方,就是东宫那边着火了。”
东宫还不是要紧的地方吗?
政治意义不同的好吗?这不是以里面有没有人来衡量的。
东宫确实是离后宫很远,也相对比较偏僻,就是把那一片烧了,也没大碍。况且,不知道多少人都去救火了。
林雨桐摁住皇后,跟外面的王妃道:“打发人请明政殿的几位老总管,叫他们下令,各人安守各自的宫殿,不许瞎跑。不论何人,没有圣上的旨意,不能开启宫门。”
至于东宫的火,压根就不去管。
忠顺王妃以为是皇后的意思,在外面应了一声,就打发人去了。
里面皇后顾不得想以后,只说眼前。只要现在不烧过来,那就先不管。横竖偏僻,跟大的宫殿群还隔着河道。人工开凿的河道不宽,但是火想要燃烧过来却也不容易。真正厉害的其实是这场大火引来的宫内大乱。都忙着去救火,还不定就被什么人给钻了空子。到那时候,烧起来的恐怕就不是那个已经荒废在那里的哪怕具有特别意义的东宫了。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手抓紧床单,这次是真真的放心下来了:“拜托你了……”
语气又郑重很多。
林雨桐叫几个丫头用侧殿的茶炉去烧热水,能烧多少是多少。这边只叫奶嬷嬷协助着,把剪刀这些东西拿过来,放在火上烤着帮着消毒。她呢,一边帮着摁着穴位助产,一边跟皇后说话:“也差不多九个月了,不算是早产。孩子很好,娘娘放缓了呼吸……”
没有正经的产婆,能叫人放心吗?
这位夫人虽然生过,可也就生过一个而已。
但她这种镇定,还是叫皇后缓了缓,听着外面已经没有了嘈杂之声,她越发的放心,哪怕是疼的满身的汗,也咬着牙,没有大声的叫出来。
这个国母当的不容易,她不叫不喊不嚷,外面的人心就是稳的。
这个孩子因为林雨桐的助产,并没有太叫他的母亲受磨难。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一个健康的男婴来到这世上,林雨桐剪断了脐带,掏出孩子口里的东西之后,就听‘哇’的一声,宏亮的啼哭声响彻整个宫殿。
林雨桐忙道:“嫡皇子出生了。”
皇后侧着头,头发散乱的贴在脸上,她睁开眼睛,看着被林雨桐举着的脏兮兮的孩子,急切的像是要确认什么一般。
林雨桐笑着将孩子双腿中间的小牛牛露出来给皇后看,皇后这才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圈就红了,眼泪顺着眼角决堤而下。
奶嬷嬷跪下,阿弥陀佛的谢着,恨不能把漫天的神佛都谢一遍。
林雨桐给孩子擦洗干净,又把孩子的衣服被褥检查了一遍,给孩子穿戴好。那边,奶嬷嬷带着丫头已经在给皇后做清理了。
才收拾停当,里面的血腥味还没有散出来,外面就传来惊喜的声音:“皇上回来了——皇上回来了……”
“皇后,是朕!”这一声一出,皇后整个人都软了,指了指大门:“开门去——”
大殿的门被缓缓打开,正隆帝一身戎装的走了进来。林雨桐还真有点恍惚,像!太像了!
她抱着孩子,福了福身。
正隆帝说了一声免礼,就急切的朝皇后看去,见皇后一切都好,这才舒了一口气:“辛苦了!这次的事,你处理的很好。”
皇后只笑了笑,朝林雨桐指了指:“多亏了贾夫人,咱们的皇子才平安无事……”
正隆帝这才意识到:孩子生了!还生了儿子。
那脸上的笑意,几乎是迸射了出来,站起来就朝孩子看过来。林雨桐将孩子交给皇后的奶嬷嬷,这才慢慢的退出来。
这个时候,也该是功成身退了。
果然,四爷就在外面等着。见林雨桐无恙,就伸出手拉她,然后跟忠顺王说了一声:“我送拙荆回家,马上就回来。”
忠顺王正跟总管太监说话,朝四爷点点头:“速去速回。”
两口子出了宫,才上了马车。到了车上林雨桐才把宫里的事情前后经过跟四爷说了一遍:“……这事跟贾元春无关,但她未必就事先不知情。”
皇后这肚子里的孩子,宫里的妃嫔没几个高兴她生下来的。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林雨桐的猜测。贾元春那边,完全可以不认。这个事情摁不住手,就是白搭。
四爷只道:“宫里的事情,能掺和的也就这么多了。把该做的做了,其他的,外臣不好参与。”
外臣不好参与,那做什么这种事还要叫你早去早回?
四爷就笑:“被太上皇打发过来,叫看看发生了什么,回去好给老人家汇报的。”
哦!
只带着眼睛耳朵,不带嘴巴的。
行吧!有差事就去忙差事吧。四爷把林雨桐送到家,也没进去。孩子今儿不在家,被送到余家去了,叫邵华看着呢。孩子跟舅舅舅妈和表哥过节去了。
幼娘呢?先去看了钱氏和贾数,又被贾瑕和齐氏接到书院小住去了。齐氏说,张家的哥儿偶尔会去书院那边请教学问。她寻思着,是不是能叫两人远远的见上一面。
山上的地方大,也能出去玩。林雨桐见幼娘从大院子换到小院子,也没几乎出去玩过。齐氏叫了,干脆就叫去了。那边也一样是哥哥嫂子,刚好叫齐氏和幼娘培养培养感情,只一说她就放行了。
如今自己回家来,四爷又去忙了,也只剩下她一个主子。
梳洗完了,吃了一碗面条,早早的歇下了。四爷晚上估摸着是别想回来了。
正隆帝因为嫡皇子的出生而带来的喜悦,才压下心里的愤怒,可看着烧成那个样子的东宫,怒火又烧了起来。他冷哼一声:“朕对那一脉,还不够宽容?查!严查到底!”
四爷本来不想说话的,但想想桐桐费力保下来的嫡皇子,还是道:“皇上三思。烧的是东宫,可同一晚,嫡皇子降生了。”
这话正隆帝先是没明白什么意思,但紧跟着就蓦然变色。
细想想两件事,岂不是说:嫡皇子降生了,东宫才烧了。这莫不是嫡皇子不配东宫之位,乃是上天示警?
要是如此想的话,就不光是忠义亲王那一脉做手脚的问题了,没有内贼,引不来外鬼。宫里的妃嫔们,手脚只怕未必那么干净。
“其心可诛!”正隆帝咬牙切齿的说了这么一句,心里有些后怕。又问四爷:“以爱卿之见,当如何?”
“昨夜,嫡皇子降生,红光满室,竟化作星辰,落入东宫。”四爷说的一本正经,就跟他亲见一般:“……只不过看守门户的太监被异象所惊,失手打落了灯笼,不过是场意外而已。嫡皇子降生,乃是祥瑞。陛下要大赦天下,明年春闱可增加录取名额,以示普天同庆……”
将这一场祸起萧墙的事端,先这么遮掩过去。然后再慢慢的查证,不能引起慌乱和宫外无端的猜测。
正隆帝的眼神马上清明了起来,没错,只有如此,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至于无形中抬高了嫡皇子,只差没册封为太子……这事,如今且顾不得了。况且,若是嫡子贤明,他有什么理由去册封别的皇子为太子?
这事如今,压根就不是正隆帝现在所思考的问题。
再加上,这事如果有后妃参与,那么有皇子的嫔妃们只怕没一个是冤枉的。要不然,也不能蒙蔽皇后到了最后那么要紧的关头。因此上,这事压根不用往下查,就是去掉这些个皇子的继位资格,也不算是冤枉了谁。
这么一想,心思就越发的坚定起来了。
忠顺王也想明白了这里面的道理,就道:“皇兄,如今,只管的了眼下,至于以后如何,那便是以后的事了。”
先把眼前的危机过了。以后是册封谁为太子,也不急在一时。这都不是紧迫的事。
这更是催的正隆帝下了决心:“就这么办。查还是要查的,内紧外松,不得有丝毫的松懈。”
这就是忠顺王要办的事了,却与四爷不相干。
天麻麻亮的时候,四爷才出宫。回来只在家吃了一顿早饭,把事情跟桐桐说了之后,就又奔着太上皇那边去了,回来估计得是晚上了。
林雨桐心说:这可是送了皇后好大的一份礼。不光把危机消弭于无形,还将不利的瞬间转为有利的。
果然,这一天,满京城都在说这位嫡皇子出生时候的异象。又有明年春闱增加百名录取名额的事,读书人的嘴瞬间就歪了,歌功颂德声满耳。
林雨桐叫人去打听,什么茶楼酒楼书院,说的都是一样的话。
皇后打发了人来,给林雨桐送了一面牌子,说了,想进宫随时都能进宫。如果有难办的事情,只管进宫来。
重要的不是牌子,而是这个承诺。
林雨桐谢了,本来可以托人给带些东西进去的,想想还是算了,借了人家的手谁知道可靠不可靠。她谢了恩,只说叫娘娘好好做月子,等过段时间,进宫去看娘娘和皇子。
把宫里的人打发了,她就去余家接蕴哥儿了。
邵华还小声问林雨桐:“是不是出事了?今儿见了好几家邻居,都说男人们被叫走了,不晓得是什么事。”
这一片是武将聚居区,有点风吹草动,都能闻见味。
林雨桐就只说:“不用管去,反正跟咱们又没多少关系。”自家哥哥管着那些东西虽然也是活的,但是只要用心点,那些庄稼是不会出这种幺蛾子的。
邵华就笑:“多亏了妹夫,要不然咱们哪里能有如今的消停日子过。”说着,又说了余柳:“之前还回来过一次,跟我哭呢,说薛家那位大爷不是个东西,折腾她,全不把她当个正经的娘子。又说那善姐儿不好,被姑爷摸上手了不说,如今还辖制的她跟那小老婆似的。”
那这就更不用管了:“又不是咱们让她嫁的。有委屈跟咱们也说不着。再者说了,那善姐儿是咱们让她带去的?那本就是贾家人,跟着琏二奶奶哪里就没了体面?不图点什么,跟着她做什么?自己糊涂,就别怪人家把她当傻子糊弄。以后,谁的面子也不用看,只说这是你的嫁妆宅子,不是余家的门。大可不必放她进门。要回娘家?行啊!乡下有院子呢,只管去就是了,谁拦她了?”
邵华摇头:“拎不清的!”随即又说起了在书院的余栋:“那倒是个省心的。一月回来一回,只在前院呆着。第二天就又走了。这孩子老实的很,我还跟你哥说,不行把那宅子拾掇拾掇,叫人收拾出来,将来也好叫他有个立足的地方。”
这是两口子厚道,林雨桐点头:“你跟哥哥看着办。”
因着怕四爷回来的早,因此也没说多大功夫话,就带着蕴哥儿回了家。一路上蕴哥儿还跟林雨桐说了,昨儿晚上都吃什么吃什么了,然后什么好吃以后还要去舅舅吃之类的话。马车上都是他嘚吧嘚吧的说话声。
到家的时候,周瑞家的已经在等着了,见了林雨桐就殷勤的笑:“珩大奶奶回来了?辛苦了……”说着,又逗蕴哥儿:“咱们哥儿长的可真好……”
“你来的倒是巧。”林雨桐一边下车,一边往家里去,“才说要带着蕴哥儿进宫去呢,你就来了。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
周瑞家的忙道:“原不知奶奶要进宫的。太太只打发我来跟奶奶说,要是奶奶得空,去府里一趟。”
林雨桐忙道:“那怕是这两天不得空。宫里确实是叫的紧……”说着,还把皇后给的牌子递给周瑞家的看。
周瑞家的只听说过这种牌子,还从没有见识过。如今见了,都不敢用手碰:“这怎么说的?那时候我就说,奶奶是个极有福气的人。瞧!如今可不是叫我说着了。果真是好大的造化。别人进宫不知道多难,奶奶却有这样的资格,真真是好造化。”
“什么造化?不过是娘娘错爱罢了。”林雨桐将牌子收了:“娘娘信任,更不敢随意的造次。你回去回了太太,就说我这边得闲了,就过去给她和老太太请安。”
周瑞家的忙不迭的应着,这人还没打发呢,外面又来禀报,说是忠顺王妃来了。
这可是贾家请都请不来的贵客。
林雨桐也顾不上周瑞家的,赶紧叫人带着蕴哥儿去玩,她自己急匆匆的迎了出去。
周瑞家的在一边看了一场热闹,回去跟王夫人学呢:“……才说要进宫去呢,结果忠顺王妃又来了。往常我还觉得南安老太妃的排场就大,瞧见了就叫人觉得有威仪。如今再瞧这位王妃,那才是真真的大排场。可瞧着,竟跟珩大奶奶是手帕交一般的亲热,两人拉着手说话,也没去正堂……”
不在正堂招待,那就是非同一般的亲近之人。
就是贾家人去了,都是在正堂招呼的。
王夫人手里的念珠转的更快了:“娘娘打发人递了话来……叫咱们跟桐丫头打探打探,她那边急等着消息呢……瞧着,今儿是不行了……”
不光是今儿不行了,只怕明儿人家也未必就得空啊!
周瑞家就说了:“手里有进出宫门的牌子,怕真是皇后娘娘嫌宣召或是递牌子麻烦。”所以,人家天天进宫,还真未必就见的到人,见到人也未必就能消停的说话。
王夫人将念珠一收:“罢了,这个月还不曾进宫,我先进宫,去问问娘娘到底怎么了?嫡皇子便嫡皇子,这还只是个奶娃娃而已,可别千万慌的失了分寸才好。”
林雨桐是不知道王夫人要进宫的,她这会子跟忠顺王妃在家里坐着呢。两人昨晚也算是共同经了事的,这会子说话就投契的很。
这位来是为了大郡主的婚事的:“……我跟那位靖海侯夫人不熟,再说了,她的口音我听着也听不大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打个招呼行,这真一块儿说话,费劲。我还是问问你,那林家的哥儿,真那么好?”
林雨桐一肚子的好,但这都是上辈子的情感作祟。好半天才把那种想夸赞的欲望压下来,只道:“我瞧着是挺好的。具体的还是叫王爷去瞧。男人瞧男人总比女人瞧的准。”
这话也有道理。
王妃就笑:“你是个滑不留手的。没想到昨晚上倒是不避不让,说实话,皇后这些年可不真不容易。保住了皇子,便是保住了她。”
这些话不能深说,她又转脸逗蕴哥儿:“我家的小闺女,跟蕴哥儿倒是大小差不多,将来给你家做媳妇?”
开玩笑的口吻,林雨桐也不当真:“等将来真成才了,我才好厚着脸皮上门。”
“可也别太长才了。”忠顺王妃就说:“省的皇上看上了,再给招了女婿,倒是没我家什么事了。”说着就又逗孩子:“你说是不是啊?”
蕴哥儿毫不客气:“没事没事的!我都要的……不嫌多……”
什么跟什么啊,就敢都要?就敢不嫌多了?
把王妃逗的不行:“这小子倒是来者不拒,什么都敢接着。”
两人说了半天的话,才把王妃送走。其实也没啥大事,不过是表达亲近的态度罢了。
这边才把她送出门,承恩侯府的老夫人夫人一并来了,带了几大车的礼,一点也不避讳人的前来致谢了。
一时之间,大门口很有些车马喧腾的意思。
四爷回来的时候,家里的喧闹还没完了,前院也接到很多的帖子。好些人觉得跟四爷有交情的,都递了帖子,说哪天有空,上门拜访之类的话,其实就是打探消息的。
他挑了里面一些很亲近的,像是张家的人,像是林如海之类的,打发人给人家回信说第二天在家恭候。这才能歇下了。
蕴哥儿知道他爹累了,也不闹了,在小榻上睡他的去了。
四爷躺下这才跟林雨桐说话:“老爷子是伤心了。”
想保住忠义亲王这一脉,偏生他们不老实。这都说不好是他们利用了人家,还是人家利用了他们。叫正隆帝来说,他愿意相信是前太子的人不消停,利用了宫里这些争宠的女人。可叫太上皇想,自然是觉得孤儿寡母不安心的过日子,跟着闹腾很没有道理。很可能是被有野心的人利用了。
这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很难有具体的证据。就像是两个孩子一块做了坏事,各自的家长都认为自家孩子是被带坏的那一个是一个道理。
其实按照惯例,像是先太子嫔妃,一般都是直接就赐死殉葬了。很少有像是现在这样,留着跟这些遗孤关在一起的。如今且看,弊端是显而易见的。孩子是不懂事,但这些女人未必就不懂事。更糟糕的事,怕是把这种仇恨传递给下一代人。
四爷如今一说太上皇的心事,林雨桐心里就一惊:“忠义亲王府邸的那些女人……怕是都活不长了。”
果然!在满京城里视线都聚焦在秋闱这件事上的时候,忠义亲王府,正一件接着一件的办丧事。只说是染了疫病,这些孩子,被接走另外安顿地方了,具体是安顿在哪里,一般人是触摸不到的。太上皇想来是知道的,但是什么话也没说,这便是默许了。
而那些据说是因为疫病死了女人就不说了,那还没死的,到底能从她们嘴里知道什么,就更是别人所不知道的了。
等过了大半个月,嫡皇子快满月的时候,林雨桐又进了一次宫。
在宫里正好‘撞见’元春。
这就不免要停下来说说话了,元春看起来瘦了很多,神色也有些憔悴。见了林雨桐眼里闪过一丝急切:“桐妹妹……”
“娘娘!”林雨桐先行礼,然后疏离的看着她。
元春却顾不得许多,只道:“太太之前来求见,我称病并没有见。麻烦妹妹帮我带句话,问问太太,平安州可有何事没料理妥当吗?切记切记。”
眼里已经是带上了恳求。
林雨桐点点头,算是应承。心里一笑,自己这怕是被元春给利用了。
正隆帝如今正是怀疑一切的时候,她偏来对自己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是几个意思?是说贾家在平安州有什么把柄被捏住了,她被人要挟的意思吗?
林雨桐不能确定,她也不想问。
见了皇后,她又一五一十的说了。
皇后的嘴角果然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你大概不知道,贾妃早年是伺候先太子的侧妃甄氏的。这位侧妃以前是仗着甄太妃,摆的谱比正经的太子妃还大……甄太妃在宫里这些年了,从内务府到辛者库,就没有她的手够不到的地方。那天也幸亏你够果决,她们打的主意就是要是那毒酒不行,就趁着东宫起火的乱劲再动手。所以,要不是你,我们母子真得折进去……”
林雨桐摇摇头:“娘娘以后还是得小心才是。”
皇后轻笑一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低声问:“你能确定那天晚上,周贵妃喝的酒跟我的是一样的吗?”
这个并不能。
她离皇后近,只闻见了给自己和皇后所倒出来的酒的味道,至于周贵妃杯子里的酒到底是如何,却无从得知。只是出于小心,不能说皇后没事,叫周贵妃出事了。如此,不过是把皇后从一个危机里救出来却又马上将她推到另一个危机里。
如今听皇后这么问,林雨桐就不由的问:“周贵妃牵扯其中?”
“那天晚上,宴席上的东西,有心人帮着存留了。周贵妃的酒是有些问题,但是量却极少……并不足以导致滑台……”皇后轻笑一声:“有意思吧。”说着,脸上就添了几分怅然。
这可真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能说什么呢?后宫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偏这周贵妃不是贾元春,贾元春那是怎么处置都行的人,可是周贵妃不行啊,那是一股新的政治势力,正隆帝多有倚重。从这里面折射出来的问题,其实便是党争的雏形了。
周贵妃的背后是正隆帝潜邸时候的力量,都是皇帝的亲信新锐。
不巧,四爷不算是那一拨人里面的。
又不巧,四爷偏偏为嫡皇子说了话。
她回去就问四爷说:“咱们如今算不算是皇后这一头的?”
四爷就笑:“一个还是奶娃娃,一个还在肚子里,是男是女都不清楚,还这一头那一头的,想的太早了。”他皱眉:“党争这种东西……难避免了……”
不过都是抱团取暖的心理罢了。
林雨桐认同的点头:“所以,敢做纯臣的人都需要大勇气。”
没过几天,忠顺王妃也偷偷的问林雨桐:“真跟周贵妃有关系?”
看来皇后也跟她说了怀疑周贵妃的话,林雨桐但笑不语,再问就只摇头,“真不知道。”
周贵妃有没有参与不知道,但皇后这般问了,其实就是已经在利用这件事给嫡皇子拉拢人脉了。
斗争,在嫡皇子落地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林雨桐看着手里拿着的进宫腰牌,放在匣子里锁起来了。这东西,还是不用的好。宣召了自己进去,不宣召了,自己一辈子也不想进去。她简单日子过惯了,不喜欢那种勾心斗角了。
日子这么一晃,便是冬日了。
不想这一日接到了请柬,是靖海侯夫人办的赏花会,说是家里的梅花开了,赏脸过来瞧瞧,咱们也好亲近亲近。大致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但这事还真叫林雨桐为难了。
应该不应该去?应该!皇后那天点名了,叫自家跟闻家多亲近亲近。那至少态度是该有的吧。
可如今搁在自家,不用去想应该不应该,林雨桐这会子想的能不能去。
“不能!”四爷一把将帖子给撇一边去了,半耷拉着眼皮说:“想看梅花还不容易?城外半拉子山上种的都是红梅,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想哪天去啊,我陪你。”
呵呵!我不去!我这辈子都不赏梅了还不行。
她就安排琉璃说:“回帖子,便说是哥儿最近有些咳嗽,不便出门,改日一定登门致歉。再准备一份像样的礼,叫人送过去。”
琉璃刚下去,四爷就又说:“不去就不去,找什么理由不行,便拿孩子说事,也不嫌个忌讳。”
嘿!找茬还没完了是吧?!
林雨桐没说话,不想招他。他还越发来劲了:“有那功夫,算算铺子里的账,问问贾芸的婚事,不比去赏花强?”
行!你是真行。
当着孩子林雨桐也没说啥,晚上了,她才过去哄他,趴在他耳边道:“……我见过的男人里,就只你是一条真汉子……”
这话说的——动听!
都真汉子了,好像老揪着这一件事也不对,于是第二天开恩的说:“想去就去吧。”
瞧着大方的很呢。
几辈子的相处了,林雨桐能轻易掉到他的坑里?马上摇头:“不去!富贵人家的梅花有什么可看的?沾染了富贵气,全无一点风骨。要是想看,跟着爷去山上看多好的,那才是真真的傲骨寒梅。”她抱着被子翻个身:“今儿我请了钱家的表嫂,她家的姑娘我瞧着还不错,这亲事怕是能做。”
“什么亲事?”他说过就忘了。
林雨桐翻过来抬起头看他,他整理荷包的手一顿:“哦!亲事啊!对!这亲事能成!”
说完,迈步出屋子就走,林雨桐躺在里面还能听见他畅快的笑声。
得!又被这人给耍了。恼的那么真,还真以为他醋性有多大呢。
可把人家闻家都给拒绝了,还去个屁啊!
干脆真就去给贾芸说亲事,一头叫人请了五嫂子,一头又叫人请了钱通家的媳妇张氏,叫她顺道将她家的闺女也带来,反正天冷了,也没什么事干,一块搓麻将嘛。
五嫂子一看那姑娘,心里就明镜似的。那母女俩倒是事先不知道,不过表现的也着实是妥当。
等把客人送走了,五嫂子又去而复返,问这钱家的事。
林雨桐把情况都说了:“……你要是能看上,我就替你们说去。要是瞧不上,就再说。”
之前,她也隐晦的跟五嫂子提过小红的事,夸这姑娘能干,但五嫂子也说了:“纵使再好,到底是个奴儿。”
她又不甘心,又问了贾芸,对那小红可见过,可有什么印象?
贾芸摇头又点头:“恍惚里见过……嗐!婶子,那府里的丫头眼高于顶,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我瞧上能如何?还能纳回来?”
那时候她就叹气,这有些改变也未必就是好的。如今的贾芸可不是以前的贾芸了,那时候的贾芸处处得巴结着王熙凤,巴结着贾宝玉,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小红这个跟过贾宝玉又伺候着王熙凤的丫头,他必然是对人家高看一眼。如今呢?贾家旁支,除了自家,谁有贾芸的身家厚?情况变了,心境就变了。以前有了好结果的一对,如今却已经完全没有产生交集的可能了。五嫂子和贾芸两人,对女方的要求是,至少也得是好人家出身的姑娘。
钱家不管从哪一方面,都是符合这母子俩的要求的。况且,钱家还跟自家有亲。这要是婚事成了,无疑关系又近了一步。再说钱家的姑娘长的,确实不错,人又活泛机灵,纵使比不上小红在大户人家见识广,但也自有她的好处。只出身这一条,就胜过小红无数。
见五嫂子满意,林雨桐也就不执拗了,不成就不成了,反正,如今这红楼到底还是不是红楼,她也说不清楚了,不过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