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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楼三楼是红牌住的香闺,没点身份的人来不了这里。周姨娘能摸到这三楼,想必是谁在某个房等她,而且此人人来头不小。
看来卫千总失去钱财不说,头顶还被人种下一片绿幽幽的韭菜。卫绛不由替她的倒霉爹爹心疼,也不忍心再怨恨他。
眼下大概一更天,夜伊始。
卫绛听着喘息声,贴上墙根一间一间地摸。第一间房的门缝太窄看不清,她干脆往手指头上沾点口水,然后在窗纸上捅出个窟窿眼。
卫绛透过窟窿眼往里窥视,房内黑灯瞎火,影影绰绰,只见榻上人儿像两条蛇首尾相连,紧紧缠绕。
卫绛看不清,情不自禁把脸往洞上贴,突然榻上人停下动作,直起身大喝:“谁在那儿!”
是个男人,声音粗犷。卫绛连忙蹲下身,捂紧嘴,不敢再动。
“哎呀,有什么人呢?是你多心了。”
房里又传来女儿娇嗔,听着不像周姨娘的声音。
卫绛大松口气,房里男人也像大松口气。不一会儿,就听到里边咯吱作响,做作的娇吟令卫绛直翻白眼,这姑娘半点都不走心。
不是这一间。
卫绛屏气凝神,悄悄往外挪,还好对面房里亮着灯,她透过门缝就见一女坐在榻边轻泣,有个书生模样的人儿立在案边垂着头,清秀的面容愁云密布。
“嘤嘤嘤……你说替我赎身,眼下又突然要走,你就狠心把我扔在这吃人的地方?”
“媚娘,我也不想。家中祖父病故,我必须得回去。”
……
这里正在唱出《莺莺传》,薄情郎始乱终弃,痴情女芳心错付。
卫绛心生惋惜,刚准备走,她突然又想起什么,赶忙扒拉门缝再往里看一眼。
还好,不是她二哥。
去掉这两处,还剩三间房。
卫绛伏蛰在廊道角落,小心翼翼往两边看。这廊道细而长,一头连阶梯,另一头漆黑无光。漆黑无光之处就似深洞,说不定妖魔鬼怪就在这洞中。
可……卫绛不敢过去,因她知道那是她曾住过的地方。里边宽敞亮堂,推开窗就能看见湛蓝无边的海。她喜欢趴在窗边,让徐徐海风拂面,或看夕阳西下,日落熔金。那时,他会归来。
想着,卫绛仿佛回到前世,她不由站起身往那间屋子走去,正大光明、天经地义。
到房前,卫绛微顿,然后准备打开门,忽然一只苍白的手窜出门缝,像条蛇又狠又准地咬住她手腕,猛地将她卷过去。
卫绛来不及呜呼,手就重重捂上她的嘴,这手上的金创膏味道有些刺鼻。
“嘘……”
墨华的唇压在她耳畔,小心地让她噤声。卫绛万分意外,他怎么会在这儿?!然而醒神之后,她又不觉得惊讶,像是早知道他会出现似的。
卫绛点头示意,墨华慢慢松开手,然后以食指抵唇,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房中昏暗,卫绛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见着一双含笑的眼,清亮得如同夜空星子。不知怎么的,卫绛觉得轻松多了,仿佛有了道护身符,她不必再害怕妖魔鬼怪。
不过见他鬼鬼祟祟,卫绛忍不住质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墨华莞尔:“我看到你出了门。好奇,便跟过来了。”
“那你怎么会在这间房里?”
“我看到你家周姨娘也来了。好奇,跟她上楼。没想三楼只有这间空房,我就先躲到这里。”
墨华回答得天衣无缝,也不知是他事先编好,还是真有其事。
卫绛不信他,但眼下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她问:“周姨娘在哪间房?”
墨华抬手,两指轻叩墙面:“隔壁。”
隔壁?卫绛沉心凝神,把耳朵贴到墙上聆听,隔壁没有半点动静。
“怎么没声音?你是不是搞错了?”
“没错,之前有。你来了,他们就歇息了。”
卫绛听到他不正经的坏笑,暗暗地翻他个白眼。本想再偷听一会儿,谁料墨华凑过来,也把耳朵贴在墙上,他俩四目交接,鼻尖相对,近得有些暧昧。
他的鼻息轻拂在她腮颊上,就如徐徐海风。卫绛心弦微颤,不由觉得尴尬,于是就后退几步。
天意弄人。卫绛没发觉身后摆有花架,她脚一伸出去就不小心勾到架脚,架上小盆景落了下来。
眼看盆景将要砸中卫绛的脑袋,千钧一发之际,墨华右手一伸把她拉到怀里,左手一抬猛地接住小盆景。花架晃悠几下像是要倒,他又连忙伸腿轻踢,终于把它稳住了。
险象还生,墨华不由大松口气,卫绛睁大眼看看他手里的盆栽,再看看身后的花架,也不由松了口气。
还好没打草惊蛇。
墨华小心翼翼地把盆栽放回原处,卫绛则在底下扶稳花架,头一回他俩默契配合,中间连话都不用说。
隔壁终于有动静了。卫绛一激灵,连忙站起身,把耳朵贴在墙上偷听。
她本以为能听到有些价值的东西,谁料隔壁房内是尽是翻云覆雨之声,那女的还叫得格外*,听得卫绛起一身鸡皮疙瘩。
不得不说,周姨娘有副好嗓子,连娇吟起来都比别人好听。不过卫绛更想知道奸/夫是谁。
卫绛看向墨华,墨华垂眸听得认真,浓密的眼睫微微发颤,投下一片错落的影。他的目光就在影之中,虚虚实实看不清。离得近了,卫绛才发觉他呼吸浊重,眸子里泛起邪魅撩人的情、欲。
一下子,卫绛的脸黑成锅底,她后悔起自己贸然作为,真不该与他同伙。好在墨华趁她动手揍他之前变正经了,抬起头十分认真地和她说:“我听出那男的是谁了。”
卫绛微愣,没想他还能在兽吼似的声音里分辨出张三李四。卫绛悄悄收回欲插他双眼手指,压低声音轻问:“是谁?”
“是……”
话音未落,墨华突然脸色一沉,而后眼明手快抓住卫绛胳膊,把她塞到床底下。与此同时,门开了,有个姑娘走了进来,她一见墨华坐在榻上,便风情万种地笑了起来。
“哟,你来了呀。”
是春香。卫绛前世的死对头,哪怕轮回千百次,她都不会忘了这贱/人的淫/笑声。没想墨华还和她有一腿,这死八王蛋太没品了!
墨华坐在床边脚往后踢,示意卫绛往后靠,没料这个小动作被春香瞧见了,便问:“床底下有什么呀?”
墨华一听立马起身,上前猛得抱住春香,欺哄道:“我想死你了。”
卫绛趴在床底看着他俩搂抱,神色自若,无聊时她悄悄打个哈欠,再一番东张西望。
咦?这里摆设似乎和她住时不一样。
突然,春香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就好似母鸡下蛋。
卫绛抬眸,就见春香掏出绣绢轻按墨华额头,娇嗲问道:“你怎么出这么多汗,是不是热了?”
墨华点头:“有点。”
“那我就帮你去去火。”
说罢,春香开始宽衣解带,妩媚地脱起桃花红般的裙裾。卫绛看到一抹桃红色的裙飘来荡去。到床头“哗”地一声,红裙落地,两截*就竖在眼前,卫绛几乎都数清腿上有几根小绒毛。
春香坐上床榻,狐狸眼瞟下绣枕,以眼示意。
墨华明白她是要与他欢好,不过……他看看床底,今天真不是时候。
“我只想看看你,没别的意思。”
墨华坐怀不乱,当了一次柳下惠。春香又咯咯咯地笑了。她一笑,床颤得不行,卫绛就觉得有灰簌簌落在头顶上。
“呀,你都肿得这般厉害,还说对没别的意思。”
墨华闻声连忙低头看,果然凸得厉害,但不是为她而凸。
床下,卫绛手抵下巴,听他俩*,不禁露出生无可恋之色。以前这春香就够不要脸了,到了床上更加不要脸,身为女儿,卫绛都替她脸红。
她再看看墨华,或许他知道她在这里,格外放不开,春香追来,他还拉整衣衫矜持得很。
哼!虚伪!
“春香。我今天只是来看你,没别的企图。”
墨华解释道,可眼前女人跟蜘蛛精似的,死命想扒他衣裳。他躲得有些狼狈,心想当初眼瞎,怎么会看上这俗妇。
春香剥不光他不死心,一面扯他衣衫一边将他扑倒在榻上。
“没企图你就这么石更,有企图岂不是要爆了?来呀,躲什么躲呀。”
床榻咯吱作响,卫绛抬眼就看到两双纠缠的腿,一双光腿要压上,另一双穿裤的腿要躲,几番来回,穿裤的腿终于逃脱,光腿不高兴地踢蹬。
“墨华,你什么意思?以前三番四次想睡老娘,今儿老娘肯给你睡了,你倒要跑!你什么意思!”
“美人别生气,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
墨华靠近做出刀手,趁春香不备,一下劈在她脖颈上。
床一震,卫绛看到两条光腿软了下来,紧接着墨华俯身把她拉出来,细心地掸去她身上的脏灰。趁此,卫绛往床上瞥了眼,春香光溜溜地躺在那儿像是睡着了。
“你把她打晕了?”
“是。”
“嗯!打得好!”
卫绛情不自禁握拳叫好。墨华却会错她的意思,不由勾起唇角,笑问:“说‘打得好’是因为你吃她的醋吗?”
卫绛眯起眸,冷笑两声:“我才不要你呢。告诉我,周姨娘的奸夫是谁!”
“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墨华笑得有点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