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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桑。”杜子衿一把抓住墨桑的袖子,着急的追问,“墨槐呢?你们都没事吧?”
墨桑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抓住杜子衿不断发颤的手,忙闻声安慰,“没事,没事,我们都没事。刚刚墨槐痛醒了,奴婢才去把温着的药端过来。”随即注意到杜子衿发丝凌乱,脸上衣服上尽是血水汗水,马上慌了起来,“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血?伤着哪里了?”
“没事,追杀我们的人又追来了,这不是我的血,萧公子救了我……”杜子衿一边回答着墨桑的问题一边拉着她往墨槐的房间走去,她要亲眼看见墨槐没事才放心。
匆匆推门而进,痛的有些昏昏沉沉的墨槐立马惊醒过来,看到杜子衿的模样同样也被吓得不轻。
“你们都没事就好了。”杜子衿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就有些软软绵绵浑身无力。
“既然此地已经曝露,就不宜久留,你们收拾收拾我们连夜离开。”一直跟在后面的萧夜离这才冷静开口,“挑一些轻便易携带路上必需的,我收拾好去退房,马车会在后门等着。”说着也不等杜子衿她们反应就转身回房先收拾去了。
杜子衿三人看着萧夜离消失在门外的身影才面面相觑的回过神,已是累极的杜子衿半晌才下定决心离开,刚刚惊魂的一幕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遍,“墨桑你先喂墨槐吃药,然后再收拾一下紧要的东西,我们尽早离开。”
呼吸间是挥不去的恶心血腥味,杜子衿目光嫌恶的扫过衣服上的血迹。“我去把血渍洗了换身衣裳。”
“奴婢自己喝。”墨槐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微微气喘却坚持道,“墨桑你去收拾东西。”
“也不差那一点的时间了,你还是安心的躺着等我喂你吧,可别再把伤口扯裂了,那才是麻烦要命的事。”墨桑轻轻按住墨槐的肩膀,“只有你赶紧好起来,才能护得住小姐。”
杜子衿听了微微点头,随即快速去了隔壁自己的房间洗漱换衣。
小半个时辰后,她们悄声出现在客栈后门外的小巷子里,天未亮就出了小镇。
萧夜离带着三人不断的改变路线和掩盖行踪或故布疑阵,一路上披星戴月,风餐露宿,偶尔也遇到两次不太大的追杀,终于在十天以后踏入京城的城门。
而此时,除了萧夜离轻微受伤中了毒以外其他人都毫发无伤。
通过萧夜离特殊的传递信息的方法,杜家人已经提前获知杜子衿的安全以及今日抵达京城的消息,不用再发疯似的满世界派人乱找了。
杜子衿一进城门,杜家人就接到消息,杜父则亲自带着侍卫前来接人。
时近黄昏,夕阳半落,霞光铺满大半的天空。
杜子衿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跟萧夜离道谢道别。
萧夜离坐在马上,晚霞映着他苍白的俊容,为平日冷峻的线条添了几分柔和。
划伤他胳膊的匕首上有毒,虽是普通的毒,但毒性很霸道,是以现虽解了毒,但毕竟伤了身体。
“萧公子,多谢你一路相护,今后但凡你有任何差遣,虽是到杜府递个消息,我杜子衿一定赴汤蹈火。”杜子衿闻言轻声开口,其实这一路同生共死过来,感谢已经完全不能表达她心中感激,但是除了这些话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夜离坐在马上静静的看着马车里那张安静绝美的容颜,身处在这权利的中心,她的美貌以及她身后的势力,一不小心都将会造成她一生悲剧的推手。
可是,即便他能预见,现在也什么都做不了。
沉默许久,他拍马扬蹄,淡淡的应了一声“好。”
杜子衿微微一笑,放下车帘,马车随即缓缓启动。
两人往两个方向交错而开,彼时他们谁也没有料到,这一错,他们差点错开一辈子。
杜子衿能平安回家,萧夜离可谓功不可没。起初出门杜子衿就是带着两个丫鬟偷偷溜出去的,除了双亲以及贴身照顾的几个知道其他人皆是不知情的。是以这次回家,除了府里的戒备变的更加森严以外并无特别。
然后在最初的心疼、激动过后,杜淳风便是一副面无表情的面瘫样。杜子衿也没有像平时那样扑到他怀里撒娇、诉苦,在沉淀了重活一世见到双亲的喜悦和心酸之后,只默默的一路跟在杜淳风身后,面无表情的脸跟杜父如出一辙。
一路行至主院毓梳院的正房,杜淳风遣散了下人才冷声呵斥,“跪下!”
安筱毓和陪嫁嬷嬷宋嬷嬷都吓了一跳,眼看着杜子衿一声不吭的就跪了下去。
清雅秀美的脸上满是心疼和担忧,安筱毓就想伸手把她扶起来。“淳风,孩子好不容易历经劫难回来,何以再舍得惩罚……”
杜淳风年岁四十又五,可面如冠玉,风度翩翩,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年龄的痕迹以及武将常年杀伐的戾气。若是原先不知晓他的身份,则会以为他是满腹诗书,年轻俊雅的风流才子。
杜淳风一向最疼爱这最小的女儿,可谓之溺宠而不为过。平日是不管杜子衿闯了再大的祸都舍不得重责一句,时候连身为母亲的安筱毓都看不下去,可见今日想要惩罚杜子衿有多么令人震惊了。
杜淳风抄起桌上一尺长的藤杖,指着杜子衿的方向气怒道,“平日里就是我太过纵容她了,纵的她不知道天高地厚,差点连小命都胡闹掉了。”
杜淳风这一次真的是被杜子衿吓坏了,他十一岁就从军,一路厮杀拼搏上位,到将军到大军主帅,可以说他这一生从不知道害怕为何物。可就是这短短半个月,他每日惊惧惶恐害怕有最坏的消息传来。尤其是派出去一波又一波的人却完全探不到杜子衿的消息,那种焦灼忧心可想而知,他甚至自问是不是这一生杀戮太多以致反噬到女儿身上。
安筱毓看着杜淳风心痛后怕的表情,手执藤杖甚至在颤抖,突然就说不出劝解的话来。这半个月犹如噩梦一样,她亲眼看着夫君担心的整宿整宿睡不着,这样绝望无助的经历她绝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遍。
然杜淳风虽痛心疾首,手中的藤杖却始终挥不下去。
“爹爹,娘亲,以往是孩儿太过任性鲁莽了。女儿发誓,以后绝不会再让你们担心受怕。”从进门开始一直不曾开口的杜子衿突然出声,略显沙哑的声音却是从没有过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