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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明明看到她来了,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兀自跟凌羽叙话,郡主的骄傲让她有些受不了。
“大胆幽月,见了本郡主居然不行礼,你可知罪?”
幽月依旧与凌羽说笑,并不将她当回事。
赵玉颜的性子急,脾气暴,见幽月不理她,火气蹭的上来了,一脚踢在了幽月身下的椅子上,将幽月踢的转了半个圈。
凌羽大怒,“郡主这是何意?上来就动手动脚的,就不怕失了郡主风仪?”
“啪”的一声,赵玉颜甩了凌羽一巴掌,“你是什么身份,也不照照镜子看一下,本郡主想做的事,轮得着你来指点?你也配?”
凌羽捂着脸,脸色铁青。
幽月也恼了,站起来,对着赵玉颜的脸“啪啪”两声,两个大耳刮子打的她晕头转向,眼冒金星。
“你放肆!你敢打我……”赵玉颜捂着脸,气得发抖,今日是宫宴,她知道宣芩他们会留在宫中不能出来,才找了个由头,过来刺激幽月,没想到这话还没说呢,先挨了两巴掌,这口气,她咽不下!
“放肆的是你!”不等赵玉颜说完,幽月就截断了她的话,声音像寒冬的冰凌刺骨骇人,“你也不照照镜子,我的人是你能动的?”
“幽月你别给脸不要脸,芩哥哥并不喜欢你,你却赖在这里不走,不就是想勾引芩哥哥吗?我打她怎么了,我就算是杀了她,又如何?”赵玉颜虽然出来的时候没带人,气势上却丝毫不弱,不愧是将门之后,只可惜,她不学无术,用错了地方。
幽月上前一步,扯住她的领扣,声音凝成刀子,刺向了她的脸,“你再说一句试试?”
赵玉颜冷笑,甩开幽月的钳制,“怎么?怕了?被我说到心里去了?芩哥哥对你根本就是内疚居多,你难道忘了,是你一直贴在芩哥哥后面不放手,他却连正眼都不瞧你,如果不是你跳了悬崖,你以为就你这姿色,能入得了芩哥哥的眼?”
幽月也笑了,拂了拂袖子,将衣服上的折皱抚平,“郡主还真是消息闭塞,世人都知道是宣芩追着我不放,求着我不要离开,我才勉强答应住进这里的,怎么到了郡主嘴里全都反了呢?郡主莫不是脑子坏掉了?不然怎么会睁着眼说瞎话,颠倒黑白呢?”
“哼!”赵玉颜一甩袖子,“你不用狡辩了,若是芩哥哥真的在意你,就不会不带你去宴会了!”
幽月一愣,宴会?什么宴会?
赵玉颜见幽月愣住,知道拿住了她的软肋,继续火上浇油,“如果芩哥哥在意你,又怎么会让我走进这里?”
依宣芩的能耐,外人根本就进不来。
语玦公主能进来,是因为她是他的亲妹妹。
这个赵玉颜怕是跟他没那么好的交情了吧,她居然也能进来,耀武扬威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影卫出来阻止,幽月不怀疑是假的。
疑心的种子一旦在心里种下,便会生根发芽,她原本坚信的东西,便破了一角。
“你不知道吧?今日是皇奶奶的寿宴,宫中庆贺三日,这三日芩哥哥都在宫里,他都没告诉你吧?这样的国宴家宴,他都没想过带你去,你难道看不出你在他心里的分量?”
不得不说,这句话刺中了幽月的软肋。
她忽然想起宣芩并不在乎北宣帝对她的看法,当时她心底是感激的,感激他的体贴,知道她不擅长处理这些,便让她不要管,现在听来,大概是根本就没想过要她面对他的家人吧?
幽月的心里一阵难过,但她却不能在赵玉颜面前露怯,“哦?这么说你是从寿宴上过来的了?真不知道我还有这么大的面子,让你不顾皇帝母亲的寿宴,亲自跑过来见我!”
幽月识破了她的别有用心,“如果,你想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件事的话,我已经听到了,你赶紧滚,不然,我怕控制不了我的手,到时候再打上去,毁了容可别怪我!”
“你……放肆!”赵玉颜到底是受过良好的教育的人,翻来覆去的就只会说“放肆”,连脏字都不会说,单凭这一点,她们就差了不是一个档次,跟她斗,骨头渣都不知道怎么剩的!
“还有一点,我希望你能清楚,宣芩是我的,不管是我追的他,还是他追的我,现在是我的人了,其他人休想染指!而且,你的话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爱他,我相信他!不管他是因为什么没带我去,我都信他!”幽月说完,唤出影卫,将赵玉颜赶了出去。
赵玉颜的声音很快就从小院里消失了。
小院又恢复了平静。
幽月却再也没了兴致。
凌羽目光晶亮的望着幽月,“……为何这么相信?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的芥蒂?”
幽月瞅了她一眼,“怎么可能没有,我又不是神仙,我也是有七情六欲的好吧?”
“那你为何还对郡主说……”凌羽不解了,她认真的时候,极为认真,不认真的时候,也浑的很,如此矛盾的两种性格竟出现在了同一个人身上,让她更加的与众不同,也更加的光彩夺目,她有点欣赏她了。
“我那是骗她呢!没看到她是故意来气我的,我若是真生气,岂不是上了她的当?”
“你真的就…不生气?”
幽月拍了拍胸口,狠狠的说,“生气!当然生气!宣芩的宅门真该换换了,阿猫阿狗都敢进来撒泼,昨个儿是公主,今儿个是郡主,赶明个儿莫不是要换成皇后?”
幽月一连串的暴怒,让管家汗颜,他抹了一把脑门儿上的汗,战战兢兢的回话,“回姑娘,郡主手持进府腰牌,影卫都不能阻拦,我也没办法啊!”
“腰牌?”什么腰牌这么管用?
“……公子的贴身腰牌……”管家说完,汗冒的更多了。
北宣宫内,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道路两旁挂满了红绸带,五步一灯笼,灯笼里烛火辉煌,十步一帘幕,帘幕绑在一个矮柱子上,柱顶放着一颗夜明珠,大殿外亮如白昼,照的金顶黑瓦闪闪发亮。
北宣国一向崇尚节俭,如此铺张仅此一回,这是皇帝生母的八十大寿,八十岁在北宣国已是高龄,北宣帝感念生母恩情,允许庆贺三日,并大赦天下。
坐在上首的老人,岁月极是钟情于她,在她的脸上并未留下太多的痕迹,虽然八十高龄,仍旧目光矍铄,身板硬朗,随便一坐周身的华贵之气极尽显现。
平日里极是威严的北宣帝,此刻像孩童般为母亲布菜,倒奶酒,眉目柔顺,一边的皇后也是满脸是笑,说着万福的话。
宣芩冷冷的注视着中间的歌舞,视线从未在任何一个地方停留,却让人感觉,他看的很是专注。
这三天,他除了给皇祖母敬酒之外,就这般安静的坐着,旁边的空位几次有大家闺秀,名门淑媛过来搭讪,都被他周身冷冷的寒气逼退。
只有一个不怕他的红衣女子坐了过来,面色沉静,虽然与他并肩而坐,她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那些怨女们,恨恨的望着她,如果目光是刀子的话,她现在早就浑身是血窟窿了。
她们幽怨的讨论声传了过来,宣芩皱眉,红衣女子坦然的喝了一口酒。
太子宣煜目光幽深的看着他们两个,眼中闪过一抹狠戾。
宣芩真是好本事!连东虞国的公主也对他青睐有加,真不知道她们这些女子是怎么想的,宣芩明明冷若冰山,她们巴不得一个个上去倒贴,对他的温文尔雅却视而不见,如此落差让他心里极度的不爽快。
没错,坐在宣芩一边的女子就是东虞国的公主--虞筝。
轮到她敬酒的时候,她端着酒杯落落大方的上前,一饮而尽,惹得皇太后一阵欢笑,满心欢喜。
宣芩仍是淡淡的,目光已经飘远。
太子忽然站了起来,端起酒杯,对着上座做了个揖,朗声道,“皇祖母,东虞国是咱们的友国,两国和睦相处数十年,今日何不喜上加喜?”
“哦?如何喜上加喜啊?”皇太后含笑望着下面的太子,声音沉稳有力。
太子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宣芩,大声道:“孙儿见公主与皇弟坐在一处良久,皇弟都没有赶她走,许是皇弟心里仰慕公主,正可谓是郎有情妾有意,我们何不趁此成全他们?”
宣芩性子冷漠,已到及笄之年,却仍未有喜讯传来,太子都已经有了正妃和侧妃,他却迟迟不娶,为这事,皇太后没少训斥了他,不管给他指过多少婚事,都被他一一拒绝,如今太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这事提了出来,对方还是东虞国的公主,她犯了愁。
若是允了,必定惹的曾经指婚的贵族女眷们不满,也打了王公大臣们的脸,若是不允,太子的面子又无处安置,太子可真是抛出了一个难解的谜题啊。
皇太后揉了揉眉心,看向北宣帝。
北宣帝沉了脸,训斥道,“太子醉酒了,给太子来碗醒酒汤。”
战事未起,如此联姻只会破坏三国好容易建立起来的平衡,到时候必将生灵涂炭哀殍遍野。
如此一来,太子刚刚所言都是醉话,做不得数,皇后和皇太后稍稍松了口气,看向站在中间的太子,希望他可以借着这个梯子下来。
可是,不知是真醉还是糊涂了,太子竟当中反驳了北宣帝,“儿臣并未喝醉,反倒是清醒的很呢。”
北宣帝气得脸色铁青。
皇太后闭了闭眼,不再看他。
皇后一个劲儿的给他使眼色。
可惜,统统的不管用,太子好似未看到似的,仍旧顺着原来的话往下说,“据儿臣所知,东虞国的公主对皇弟也是倾心已久,父皇何不成全他们,成就一段佳话?”
宣芩冰冷的目光扫过太子的背,太子转身,对上他的视线,视线相撞,劈啪作响,一瞬间交手数十回合,太子莞尔一笑,转过身,避开了宣芩的视线。
一边的虞筝用力的将手握紧,指甲嵌进肉里,手心传来的刺痛,远不及太子的那几句话来的震撼。
哪里是郎有情妾有意,她一直都是一厢情愿而已。
从青翠山回来后,她就断了对宣芩的念想,因为月儿回来了,她没死,她回到了宣芩的身边,虞筝知道宣芩的心意,便在青翠山上时,跟宣芩坦白了,以后只会拿他当哥哥,绝无二心,那个拥抱也只是诀别的拥抱,没有其他意义。
可是,今日,太子当中点破她的心事,她知道,她跟宣芩一丁点的机会也没有了,太子并不是真心的希望她和宣芩能真的联姻,所以才当着这么多的王公大臣将这事提出来,在座的王公大臣之女,大多曾指给宣芩,被他回绝了,北宣帝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会给他们赐婚,尤其是东虞国还要借助北宣国的粮食才能生存。
可是,若是不允,她以后就再也没脸见宣芩了。
太子,你好狠!
平复了很久,虞筝才将心情稳了下来,施然起身,盈盈一拜,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太子殿下莫不是糊涂了?我何曾倾慕过二皇子?我与二皇子曾义结金兰,他是我义兄,所以才看起来比别人熟络一点,让太子殿下误会,虞筝真是歉意的很呐。”
虞筝话是对着太子说的,人却面对北宣帝。
王公大臣们松了口气,人家只是结拜的兄妹,太子此举,太不稳妥了!
可是,他们的女儿都曾被宣芩拒绝过,即便他们对太子有所不满,也绝不会站到宣芩那边,太子就是笃定了这一点,才会如此做,只是他一提出来,父皇断不会答应,如此一来,宣芩跟东虞国再无可能,他冒着大臣们的非议和父皇的不满也要做,虽然有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感觉,却也断了宣芩强有力的臂膀。
他就是要将宣芩的所有希望都扼杀在摇篮里。
虽然京畿大营归他掌管,总有一天,他会抢过来的!
不等太子接话,北宣帝就下令,太子鲁莽像虞筝公主赔礼道歉,此事不准再议。
太子恭敬的给虞筝公主道了歉,顺便许诺,其他的心意,等虞筝公主离京时,自会奉上。
虞筝冷冷的看了太子一眼,并未回礼就回到了宣芩的身边,握紧的拳头微微发抖,宣煜,今日之辱,来日必当悉数奉还。
寿宴还未结束,宫门外就传来了一阵骚乱。
北宣帝因为太子的事情,还在头疼,听到外面的嘈杂声,不悦的皱眉,厉声道,“外面何人喧哗?”
大监箫青快步走了过来,在北宣帝耳畔低声的说了几句,北宣帝的脸沉了下去,“放肆!”
他那一拍太用力,桌上的酒杯倒了,奶酒洒了一桌子。
丝竹管弦之声早就在太子站起来说话的时候停了,被太子一闹腾,皇太后也说身子乏了,离开歇息去了,原本热闹的寿宴安静了下来。
沉闷中带着压抑。
北宣帝这么一拍桌子,下面的人吓得缩着脖子,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气氛越发的压抑,逼得人喘不动气。
“让她进来!”北宣帝威严的声音响起,大家惊恐的看着北宣帝,又看了看宫门的方向,不约而同的都有一个疑惑,谁这么大的胆子敢闹皇太后的寿宴?
一个女子捂着脸哭哭啼啼的跑了进来,皇帝面前,王公大臣面前,邻国公主面前,没有一丝大家闺秀该有的风度和闺仪。
她一进来就跪倒在地,哭着喊,“皇上,请为臣女做主!”
赵玉朔一惊,“玉颜……”
赵博年却站了起来,走到赵玉颜的面前,拿下她捂在脸上的手,两个手印赫然映入眼帘,“玉颜,告诉爹,谁打你了?谁敢打我宝贝女儿!”
赵博年是帮助北宣帝打下江山的重臣之一,北宣帝建国后,封他为王,驻守北宣国的南半天,戎马半生,为北宣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年过半百,他膝下只有一子一女,赵玉朔和赵玉颜。
赵玉朔常年陪着宣芩留在宫中,能陪他的就只有赵玉颜了,他对她就格外的溺爱,造就了她无法无天的性子,谁都不放在眼里,谁都敢招惹,她的概念里就没有怕的人,除了宣芩和北宣帝。
赵博年宠在手心里的宝贝被人打了,这还了得,别说是玉颜过不去,就是他也过不去。
“爹……”赵玉颜见到了靠山,委屈的泣不成声,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女儿乖,爹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赵博年安抚了一下赵玉颜,转脸看向北宣帝,“皇上……”
北宣帝皱眉看着赵玉颜,面色不悦,这孩子从小到大就不省心,成天除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没点别的事,“说吧,所为何事?”
赵玉颜絮絮叨叨的将在宣芩的院子里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幽月如何打她,描述的那叫一个逼真,独独略去她打了凌羽这事。
宣芩皱眉,骇人的目光略过赵玉颜,落到了赵玉朔的身上,赵玉朔同样的震惊,幽月并不是一个胡搅蛮缠的人,定是玉颜做了什么,她才动手的吧?
语玦公主却腾地站起来了,“赵玉颜我问你,皇兄的宅子你是怎么进去的?”女人天生的直觉和占有欲,让她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她能进是因为她经常跟皇兄去玩,又是皇兄的亲妹妹,影卫们才不阻拦,可是赵玉颜凭什么,她算哪根葱,她怎么会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