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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踏着月色而来,月光将她的身影照的惨白。
死一样的惨白!
她乌黑的发半遮着一半侧脸,想必头发下面就是被男人毁了容留下的惨状。
门“砰”一声被推开,有寒气灌入,也有肉香味飘入,她乐呵呵地走进来,看着床上的志平。
“起来了,懒鬼。看看我今晚给你准备了什么?”
她手里攥着的肉往床上一丢,志平被砸醒了。
女鬼打响了三个弹指,黑咕隆咚的房间里就忽然亮了起来。
她拿来的是田鼠肉,而且她已经费心烤熟,还撒了盐巴和辣椒。
欣怡终于知道附近村落里的鼠灵是哪里来的了。
“新人,你不来吃一点么?”
原来她已经发现坐在角落里的欣怡了。她饶有兴致地靠近,扳起欣怡的脸,细细打量着。
“长得还挺俊俏。”
她的手好冰,就好像被寒冰盖在脸上一样,欣怡一阵瑟缩。
女鬼咯咯一笑,手拿开了。“日子还长着呐。”
日子确实还长,所以她现在没必要冻死这个新人,或是吓死这个新人。
“过来吃点东西吧。也许你会觉得这些老鼠肉恶心,不过总比饿着肚子好。这个季节,山里也确实没什么动物可以捕食了。”
她倒确实是养着这些男人,还费心照顾他们的饮食。
只因她确实不想让这些男人这么快死掉,留着他们的命,慢慢折磨,日子还长得很。
志平还是不动,也许他是觉得,饿着肚子会死得更快些。
女鬼走到床前,吃吃笑道:“你不吃?那好,我们就直接开始。”
不消片刻,她就扒光了他的上衣。
志平还是一动不动,仿佛已是个死人。
五年来被她做着这样的事,即便不死,也该麻木了。
女鬼的掌中燃起一团火,鬼火,她缓缓凑近志平的小腹。“你们男人就喜欢对女人玩这些,觉得刺激又有趣,尤其是女人尖叫求饶,你们更觉得有趣。”
鬼火灼烧着志平的皮肤,他紧咬着牙,额上汗水直流。
“怎么不叫?你不出声这个游戏就没意思了。”
欣怡捂住了嘴巴,这场景太过诡异恐怖,恐怕再看下去她会疯!可是她又不敢动,只好闭上了眼睛。
她必须等待出手的时机。
那边还在继续。
志平终于抵不过灼烧的疼痛,“啊”了一声。
“啧啧啧,这样可不行,声音不够妩媚。来,重来。”
“啊……啊!”
“嗯,这还动听些,不过还是不够。你得发出取悦我的声音,这样我们才能继续下一个游戏。”
“杀……杀了我!”
“杀?”女鬼的脸色一沉,“你说什么呢?”鬼火熄灭,而她的手上多了条鞭子,狠狠地抽向了志平,“求饶啊!求我放过你啊!你们男人作践女人时不都喜欢听这种话吗!快说!”
“杀……杀了我……”
“啪!”又是狠狠的一鞭。
“够了!”欣怡猛地站起,她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女鬼惊讶地回头,“你的声音……”
她话音未落,欣怡快速从兜里取出缚魂绳,抛出,缚魂绳见灵倍长,迅速将女鬼牢牢绑住。
“?!”女鬼怔怔地看着捆着自己的绳子,“……”
“志平,你不要紧吧?”
志平粗喘着气。
被缚魂绳绑住女鬼却不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欣怡。“原来……你是女人。你竟是女人……”
媛媛说过,恶灵被缚魂绳绑住是绝对逃脱不了的。欣怡便放了心,走到床边查看志平的伤势。
“喂!不要接近那个男人,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欣怡不理会女鬼,鬼火没有伤到志平,倒是那实打实的两鞭子给志平身上抽出了两条血印。欣怡刚将志平扶起,忽然一股力道猛地将她拉向了一边。
“跟你说话听见没有?你聋了不成?”
女鬼拽着欣怡,欣怡瞠目,缚魂绳落在了地上,竟然没有绑住她!
这怎么可能?
女鬼笑道:“你那绳子给我挠痒痒还差不多。”
并非缚魂绳威力已失,而是女鬼怨气凝结的灵力太强,除非是死神镰刀,否则一般的死神道具根本制不住她。
欣怡面如死灰,女鬼却安抚道:“你别怕,我不会害你,我不会害女人。”她的眸中漾出一抹哀伤,封建社会的女人活得连猪狗都不如,她安忍去加害总是受苦受难的女人。
志平忽然大叫:“不要看她的眼睛!”
但是欣怡已去看了,还看清她眼底写满了悲伤与凄厉。
而女鬼外露的一只眼仿佛也驻进了欣怡的心里,窥探着欣怡的秘密。
“哦……幸福的小姑娘,有疼爱你的父母,尊重你的朋友,还有……一个时时关照你的男人。”
女鬼哀戚的眸中涌起了一分厉色。
“可是,他真的是真心爱你么?”
欣怡只觉通身一震,驻在心里的那只眼睛忽然失去了踪影。
女鬼已移开了目光。
“我叫雅琴,欣怡。”
这女鬼比夏文彬厉害多了。
雅琴的眼睛不但看了她从出生到长大的一切信息,还让她看了雅琴那五年是怎么被男人折磨的。
走马灯一样闪过的画面,却异常清晰,仿佛身临其境般,让欣怡感触颇深。
欣怡只觉得她体内的血液在不断翻腾,一股气血从胸腔上涌,从她的喉咙痛到了深处。
看了这些,她实在无法再指责雅琴。
看了这些,她不得不承认有些男人真的很恶心。
可是——
“……可是你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不是所有男人都是这样的坏人!你如果真看了我的过往,你就应该明白!”
爷爷、外公、老爸、嘉煜……他们都不是这样的人!
雅琴冷笑:“时过境迁,人心会变。”
她活得不长,才两百年;她观得人不多,才千千万。
——已足够。
欣怡还想说什么,雅琴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表情疏离,像是心绪飘向了远方。良久,她才说:“我们来打个赌,如何?你若赢了,我放你们走。我知道这个男人还有一个老娘在等着他。你若输了,这个男人还是得死,而你,要留在这里陪我一辈子。”
“怎么赌?”
“赌你的男人是不是真心爱你,赌他会不会对你不离不弃。”
“你要怎么试?”
“别急。从现在开始你不能说话也不能动。”雅琴牵着欣怡的手,将她按在床上坐下,又轻轻一推,欣怡就躺了下去。“你只要乖乖看场好戏就够。”
“至于你么,”雅琴一只手抚上志平的肩,“除了泄我心头之恨,你也还算有点别的用处。”她一推,志平也躺了下去,跟欣怡躺在一起,雅琴吃吃笑了:“跟一个既年轻又漂亮的小姑娘躺在一起,总比跟我躺在一起舒服,是不是?”
志平不能答。
雅琴抓着志平的手,放在了欣怡的小腹上。
欣怡咬着牙,但是她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她唯有看,只剩下听。
她看到雅琴的手在她左脸颊上轻轻一抚,登时一股腐烂的恶臭味扑鼻而来,雅琴抓着她的手贴上左脸,手上是皱皱巴巴的触感。
雅琴撩开遮挡自己半边脸的发,“你现在跟我一样了。”
不一会,她又听到大门被人一脚踹开,看到嘉煜手持死神镰刀进来时,她才终于明白雅琴为何心血来潮要跟她打这个赌。
雅琴拍着手,“来得好快呀!”
她笑的无限恶毒。
嘉煜的心就快要爆炸!
房间里就只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他的欣怡和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的咸猪手正搭在她身上。
——正如每个夜晚他做的那样。
他还看到,他的欣怡被毁了容。
嘉煜一向是个沉着冷静的人,但他现在已经被气晕了头,气血很快上涌,就连额头都爆出了青筋。
他的镰刀更快!刀光一闪,已逼近雅琴咽喉。
雅琴身体全凭本能去接,双手护在咽喉前,空手接白刃,直到接住她才猛然心惊!
“好家伙……”雅琴敛起笑容急速后退,发丝飞扬,忽然生出无数触手,触手顷刻变得比铁还坚硬,齐齐向嘉煜腹部刺去。
她的动作也很快。
可嘉煜比她动作还快!集中力比她还绝!无数触手有无数行径轨道,但是他的动态视力已一一将其捕获,在那些宛如游蛇一样的触手刺中他之前,他已挥镰刀将其尽数斩断。
双方都是各不相让,来来去去已打了十几回合。
年轻人,血气方刚,越战越勇,而雅琴渐渐落了下风。她一边防御一边恶毒地说:“我知道你是这丫头的相好,但如今她已不是完璧!你觉得她和那个男人独处的几个时辰里,会什么也没发生?”
嘉煜的身形忽然一斜。
——破绽!
雅琴狞笑,触手向嘉煜要害刺去——
嘉煜急忙躲闪,但闪避还是不及,虽未被坚硬的触手一举贯穿心肺,但侧肋还是被擦伤了。
手中的镰刀脱落,伤口渗出了鲜血。
雅琴近身,右手扼住了嘉煜的喉咙,四目相对时,雅琴的心眼驻进了嘉煜的心房。这样,就会知道这个男人的所观、所想,就会知道他是不是在说谎。
“绝望吗?痛苦吗?看着心爱之人被人糟践过后的滋味如何?”
“我不会放过你!”嘉煜厉声,手腕家族传承的手环灵力催动,直取雅琴心房。
雅琴忽然一笑,然后像朵青烟一样消失了。
脱力后嘉煜一晃,靠摔在了墙壁上,他咳了几声,知道雅琴毫发无伤,可也顾不上她会暗中偷袭。他捂着伤口,一步一步走到床前。
欣怡不能动,也不能出声。雅琴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她想告诉他这不是真的,他们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是雅琴算准,她布的局会让一个男人失去理智。
心眼还埋在嘉煜身体里,雅琴隐没身形,在暗处观察他。
嘉煜拿掉志平的手将欣怡慢慢扶起,眼底闪着让欣怡害怕的情绪。
忽然——
他将她拥入怀里。
欣怡倏地张口说话了:“那个女鬼说的是真的。”
天!这话不是按照她的意志说出来的!
“虽然不是我自愿,但我的确已经跟他发生了关系。”
她望向了他的眼,她如今能凭自己意志做的,只有望向他的眼。
“你走吧!如今我容貌全毁,清白已失,自然是配不上你这位韩大少爷……”
“你想说的就是这些?”嘉煜凝注着她,既没有怨恨,也没有愤怒,只是全心全意地凝注着她。他有目能视,有耳能听,但是他全不在乎,只要她活着,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他的伤口还在流血,隐隐作痛,但是他却不顾这伤,将她抱了起来。他知道被强要后的女人是一点力气都没有的。
欣怡仍是说个不停:“我脸上的伤口已经溃烂,很臭吧?我的脸一定让你恶心的想吐吧?哼,嘉煜,你真的不介意吗?”
嘉煜忽然俯下身,吻上了她的唇,然后唇瓣游移,一路亲吻着她散发着恶臭的溃烂侧脸。
欣怡睁大了眼,虽然这是女鬼的伎俩,但是那股恶臭和溃烂却是真的在脸上。
“欣怡,我们结婚吧。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你放心,你脸上的伤,就算倾尽家产我也会给你治好。就算治不好……”他搂紧她,“我也依然爱你。”
我爱你,至死不渝,死生不弃。
欣怡的眼泪似奔涌的江水一样流下。她的心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温暖过。
雅琴忽然现了身,一个响指,施在欣怡身上的所有小伎俩便全消失了。
她输了。
嘉煜说的是真心还是敷衍,她这心眼观的是清清楚楚。
“嘉煜!嘉煜你的伤不要紧吧?”恢复的欣怡马上跳起来,反抱住嘉煜,查看他的伤口。
嘉煜微怔,“你怎么……”
“刚才不是我……!”
雅琴素手一拦,“我来解释给他听,会比较快。”
埋在嘉煜体内的心眼,便将欣怡进入房子后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回放了一遍。这样确实要比欣怡解释来得快,来得信服。
雅琴的身体在颤抖。是在为自己悲叹,还是在为这对佳人欣慰?
她嘴角浮起一抹苦涩的笑。
“我输了,这女孩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会遵守诺言,放你们离开。”雅琴仰天,没想到时隔百年,竟然真的让她遇到了这样一个男人,不管伴侣为何,他对她都一如初心,不离不弃。
了解了前因后果的嘉煜先是一愣,他慌忙看向满是泪痕的欣怡。他本打算抛开男性自尊要自己不去在意了。现在得知这不过是雅琴设的局,他好像被惊喜砸中一样,心中五味陈杂。
他慢慢抬手,拭去欣怡的眼泪,良久才对雅琴说:“我已负伤,已经不是你对手,你不管是加害,还是逃走,都轻而易举。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雅琴淡笑,她虽容貌已毁,但欣怡却觉得此时的她好美。
“我答应了就不会食言,我不会伤害你们。我也逃不出这座山,你对她的爱使我失去了继续怨恨的意义。我已经很累了……是该歇歇了……”
她是真的累了,两百年了,终于让她在污泥中看到开出一朵清莲。害她的人早已作古,她也是该斩断留恋了。
欣怡与嘉煜对视,嘉煜慢慢点了点头。她搀扶着嘉煜,捡起地上的镰刀。
镰刀斩下的一瞬间,雅琴笑望着二人:“小子,记住,要对她始终如一,永葆初心。”
雅琴的灵体被送往了地狱。她下在山里的灵障也随之破除。
扶着欣怡的手忽然滑落。“欣怡,一直往东走,就能出去……”嘉煜双眼一黑,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