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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夏趁着去膳房拿点心的功夫,在路上闲晃了几圈。
望春园的丫鬟太监们估计是受了提点,不准和她们侧妃的陪嫁们说道府中旧事,这让萧婉婉的人和她自己如两眼一摸黑。
一路上见到的人便似乎都是知晓她是望春园的丫鬟,恭敬客气,只是想说上几句,人家便不干了,说是还有差事在身,走了。
应夏是个极机灵的,从膳房回后院的游廊路上的一处小花园子里,这种地方主子不常来,遂奴仆们便是常来这种地方偷懒,便下意识闲逛了进去。
只听得两个公鸭嗓声音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停。那是太监特有的声音。
普通的官宦人家一般是用不上的,内监都是有内务府收录阉割分派的。皇子亲王府上的太监多半是从宫里带出来的,比如镇南王那种异姓王,也是用不上太监的。
两人似乎是做完了手上的活儿,来这边戏耍。
都是十三四年纪,才从京里送过来的。
其中一个大些的说:“这萧侧妃在京里面可是鼎鼎有名的,哪知道嫁给了咱们王爷,以后这后院有得看咯!”
另一个持不同意见:“嗬,管她多有名气,能比得上那位,韵梅园怎么被夷为平地的这府上谁不知道?如今主子们都不愿意提那里,去年也是这个时候,新主子们进府,可后来……如今又是这个时候,这萧侧妃能安安稳稳的当她侧妃,那就是大造化咯!”
应夏听得心里一惊,莫非有人准备对她们侧妃不利。
身形晃动了一下,手中食盒撞在了墙上,发出叮当一声。
两个内监正在说人是非,最怕被人抓包,怒喝说:“谁在那里!”
说着循声而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应夏就算被抓住也不怕他们,只是下意识的转身逃了。
出了小花园,便是游廊,来来去去悉数具是后宅主子们的婢女,这会儿正是提膳的时间,两个太监也不敢冲上去寻人,万一冲撞了哪个,都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应夏匆忙回了望春园,和一个空手的丫鬟擦肩而过,还撞了她一下。
今儿一早她们才见过面,只是应夏不大记得她,她却是记得应夏的。
回头又见两个太监鬼鬼祟祟的,猜是有什么事。
她是曾媛的贴身侍女红叶。
特意看了两个太监的鞋跟,是一寸底的,不过是一般的小黄门,指着他们说:“你们俩过来。”
两个小太监是认得红叶的,王爷把前朝古董赏了曾孺人给她泡茶玩儿,就冲着一件事儿,他们就不敢再红叶面前耍横。
几百年的古董就这几个字都比他们的命金贵。
两个人只说自己在小花园偷懒被人撞破,追出来人却不见了,绝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待他们说清,红叶让他们走了,她清楚的,若是他们有意隐瞒,那不是她能问得出来的。
回去后便和自家主子说了。
曾媛一听是望春园的应夏听墙角,独自纳闷:“指不定只是巧合,侧妃的丫鬟被人抓包听墙角,于侧妃脸上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红叶不死心:“奴婢问了,膳房的人说应夏半晌午的时候就去提了点心,回去的似乎都正午了,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耽搁那么久?
一定是四处打探消息来着,听说长史之前就敲打了望春园的奴仆们,他们要是敢多嘴,就割舌头。”
曾媛想想,纤巧的手指缓慢的抚摸过紫砂茶杯,说:“那你去把这事儿告诉许朝云去。”
就冲着这茶杯,她再也不能装作视而不见。
红叶见自家主子这般,高兴的朝着凤阳居去了。
许朝云得知,便是轻笑一声,拿了银子赏了红叶,又让丁香拿了近日从外面胡商那儿买来的稀罕茶叶给红叶,让她转告曾媛,她下午去她那儿喝茶耍。
海棠另外去转告了金蝶玉和王思宁。
几个人下午又凑到了漱芳斋喝茶,金蝶玉还特意点了昆曲班子,一边吃茶一边听戏。
喝着那茶极好,便让彩粟去请顾解舞。
其实不然,她实在是对那日镇南王郡主的一番态度太好奇了,原想时过境迁再去应新堂细问,谁知王爷日日都霸在应新堂,她去了,倒是有抢人的嫌疑了。
她可不想这样,才一直迟到今日。
顾解舞不爱出门的性子,但有人来请,她一半都是会给面子的。加上午后无事,就当出门溜达溜达。
自从上次意外救活了顾解舞,如今金蝶玉与她的交情自然是不同的,也不避讳。
开口便问:“你可是与阳平郡主有旧?当日看起来,你和她貌似非常不对盘。”
王思宁默默的在一旁笑,什么叫做不对盘,简直就是你死我活的情况好吗?
许朝云竖起耳朵,准备听她怎么说。
顾解舞喝了一口茶汤,才说:“怎么,这外面还没些个风言风语出来?”
那王妃竟然还能忍着瞒着,倒也是,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的本意原就是要兴风作浪,让镇南王府丢脸丢到家,到时候再看镇南王怎么收场。
嫡母谋害庶女,说出来到底不好听,一旦事发,不论薛家如何树大根深,权势滔天,往小了说得给宗法礼教一个说法,往大了说,得上报大理寺,以正世上伦常道理。
如今秘而不发,倒是最好的办法。
她岂能让他们如意,便一语惊天:“姐姐那阳平郡主的闺名?”
金蝶玉摇头,她一不是镇南王府的亲戚,二不是薛氏的亲戚,自然无从得知。
顾解舞又是一笑:“这薛穆如怕是猜到了两分,这才收敛了许多。”
曾媛准备替她掺茶,忍不住问:“这哪里又和薛孺人扯上了关系?”
顾解舞耐心解释:“薛穆如与镇南王府怎么说也是亲戚,对于薛氏所出的三个女儿的闺名定是有耳闻的,便是这般,她应该是知晓的。”
众人面面相觑。
她黯然道:“阳平郡主,闺名解语。”
众人还未理解其中意味,她又道:“我与她,本是同父异母的姊妹。”一句话到伤心处,情不自禁留下一滴珠泪。
也不知这泪是顾解舞流的,还是精怪小狸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