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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腰也不算很高。
清晨空气清新,一路上去后浑身舒畅,迎着晨光深呼吸一口气,啊——咳咳咳。不小心呛到了,还在周围没什么人。
我摸摸鼻子,抬起手腕,对着上头的尘拂吊坠道:“喂,你这家伙要不要这么懒啊。”
不行不到五分钟,小渔就缴械投降,缠着要进入吊坠里面乘凉。
听到我的问话,吊坠摇晃两下,传来小渔惬意的声音:“啊,还是这里凉快,姐,你快走啊,别逗留了。你老板不是催你吗?”
“他才不是我老板,叶明朗那臭小子……”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就达到半山腰。明月山庄确切来说是一片高级文艺小区,一幢幢的独立别墅以一定的距离聚集在一起,因为山上的风景优美,建筑又富有文艺气息,里面住的也大多都是文化人,所以名气渐渐传开了。
我环顾了几眼,从左侧的一角走去。过三幢别墅,在第四幢前面停下脚步。
灰白的墙体,灰蓝的屋檐窗梁,这就是叶明朗说的地方了。
瞧了瞧,居然没有门铃。
我挑了挑眉,只能走近在门上敲了敲,咚咚咚。没有人回应,我又试了几遍,还是没有反应。难道是地址错了?
我拿出手机准备给叶明朗打电话,就在这时门开了,一个披着外套的清瘦男人走出来,他大约三十出头的样子,脸颊瘦削,颧骨很高,眼睛明锐。整个人的气质很出众。
我微微点头:“你好,请问叶明朗先生在吗?”
男人嘴角一弯:“你是宁小姐吧,叶少爷的确在我这里,请进来吧。”他侧身开门,留出一道不大不小的空隔,刚好足够我进去。
我扯着礼貌的笑容走进去,心里却嘀咕。艺术家都是一副怪脾气。门开这么一丁点是想怎么样?防贼吗?要是我再胖一点点。估计就是硬挤着进去了。
“宁小姐喝点什么?”
“啊,不用了我——”
咦,人呢。转头就不见了黄埔光的身影。这男人看得挺瘦动作倒挺快。我坐在灰蓝布艺沙发上,注意到暮春的气候地上居然还铺了毛毯,脚踩上去毛茸茸的,脚底升温。
对了。刚才开门时他穿得外套不是薄毛衣,而是羊绒吧。
奇怪。我微微转头,虽然说是山间但气候也不会差这么大吧。又或者这位国画大师的身体不太好?
客厅里布局清雅,除却茶几是深色外,其余家具和装潢都是以白、灰、蓝三色为准。炎炎夏日看着肯定很舒服。
关顾四周墙面空荡荡的,一副作品也没有。
我猜想这个黄埔大师应该是那种人——对自己的作品永远不满意,看起来谦虚实际是高规格高要求。精益求精,这种性格算是一种偏执吧。只不过一般人表现出的就是神经质。而艺术家们有天赋做光环,偏执便成了一种优点。
等了一会儿,我有些无聊,便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是的,明月山庄有天然的地理优势,开放商本着山间美景不可辜负的原则,几乎是每一扇窗户都尽可能落地。
窗外是莹莹绕绕的山峦,云层起伏,金色阳光落日洁白之中,一时间有种置身仙境的错感。我看得入迷,连有人走近都没发觉。
直到肩膀上冒出一只手,骇得我猛地回头。
谁?
“宁小姐,喝果汁?”
原来是黄埔光,我心里松了一口气,接过果汁道谢,回到沙发上时暗骂自己胆子越来越小了。抿了一口放下,我回头张望几下,问:“叶先生呢?”
“叶少爷伤了脚,正在客房休息。”
“哦。”我点头,又问道:“对了,他怎么受得伤?”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黄埔光清瘦脸颊微微顿住,嘴角展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来话长,不过总归是我招待不周。”
他的眼神似乎跟之前有些不一样,更加……肆无忌惮了一些。
让我感觉不舒服。
我打着哈哈笑了两声:“他一向活泼好动。”听明珠说从小就是个惹祸精。
又坐了五分钟,期间黄埔光的举止越发怪异,眼珠子流转,原先艺术家的含蓄高雅气质渐渐流失,转变成一股轻佻和随意。
“对了,宁小姐做什么工作?”
借着倒果汁的动作,他干脆坐在我边上的沙发上,一只手从后面勾搭在沙发背上,只要轻轻一垂就能够到我肩膀。
“我啊,没什么志向,就是跑跑腿见见客户这样子。”只不过那些“客户”往往有去无回。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挪开位置。
“宁小姐这样漂亮,业务能力一定很出色。呵呵呵。”
“呵呵呵。”
假笑着配合,心里不住翻白眼。
“黄埔先生,我想去看看叶先生,可以吧?”
黄埔光放下杯子,微笑:“当然。”起身绅士地伸手,“请,宁小姐。”
我很不情愿地把手伸过去,他捏住我的手背,顿时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冰凉,险些甩开他的手,好在我忍住了,借由转身抽了回来。
别墅的构造很有心思,镂空的隔层,盘旋而上的楼梯,黄埔光带着我上楼,一路上我感觉到温度越来越低,光裸的手臂竖起寒毛。
看着前头带路的男人他身上披着的厚毛衣,不由很羡慕。
正巧他回头,注意到我的眼神,目光略有询问:“宁小姐?”
我掩饰过去,摩挲了手臂,笑道:“这里还蛮冷的,叶先生不知道有没有冻坏。呵呵呵。”
“宁小姐想知道,不如自己去看看。你说呢?”
“什么?”
他声音太低,近乎耳语,我因为低温注意力有些涣散并没有听到。
“没。我们到了。”
在一间房门前停下,这里是走廊尽头,来往的过道上似乎只有这么一间房。
黄埔光长身而立,道:“叶先生就在里面。”
“哦。”我打量了一下,微微挑眉。这个房门的颜色是深色的,真奇怪,从进门开始我就没看到深颜色的家具和装潢。难道是为了叶明朗这样的贵宾特地准备的?
身后低低的男声传来。飘远得很不真实。
“宁小姐怎么不进去?”
他说话时,吹出的气体飞到我耳后,瞬间带起一排的疙瘩。好冷。怎么会这样?
脚步微移,他靠得更近。
我的警觉立刻察觉到不对,刚想转身,他的手穿过我的身下一把旋开了门的把手。咯吱,房门开了。露出里面光线昏暗的房间。
有个穿风衣的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的关注点瞬间被转移,关切地探过去:“叶明朗——”
腰部被人用力一推,身体止不住向前倾去,“哇……”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推进了室内,咯吱,又一声响。
门关了。
短暂地沉默了一秒钟。我反手用力拍门:“你干什么!别开玩笑了了,快放我出去!”咚咚咚。啪啪啪,那头没有人回应。
半响,我听到一声讥讽的轻笑,然后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我试了门把,被人从外面锁住了。只能转身朝着里面走去,数着步伐,大约二十步时弯下腰,去摸地上的人。
摸到光滑的脸颊,用手背不轻不重地拍打几下:“叶明朗?是你吗,快醒醒?”
“唔——”
闷闷的声音响起,我正要欣喜,手腕被人粗鲁地扼住。
地上的男人很不悦地道:“宁欢,你这个老妖婆在干什么?谁准你打本少爷的脸?”
我抽回手,冷笑一声:“叶少爷好本事,被人幽禁都不知道。”起身用脚踢踢他,不耐烦道,“你对那个国画大师做了什么,居然让他把你锁在这里。”
“什么国画大师。”黑暗中感觉到叶明朗直起身,唰一下,把风衣下摆一甩,略有些切齿道:“那个黄埔光根本就是个疯子!”
疯子?我挑眉:“什么意思?你不是跟他接触有一段时间了,要是他不对劲,你再笨也应该早就察觉了。”
毕竟是明珠的低低,姐姐那样机警,没到底弟弟会是个二百五。
“我当然是——”语气一转,幽幽的,“你是在暗示我愚笨?宁欢,我发现你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啊。嗯?”
这是重点吗。
真是小孩子。
我懒得搭理他,径直掏出一个小珠子,在昏暗的环境里水蓝色的光芒涌动出来,展现出一派柔和的亮光。
“这什么珠子?”
叶明朗对我手中的碧水珠很好奇。
我借着光亮沿着墙壁走,一路摸索过去。
“喂,我问你话呢。”
“碧水珠,一个住水里的朋友送的。”小渔这个水鬼有一段时间热衷于送我他养得鱼,无奈我对恶鬼锁喉有心理阴影,在几次暗示明示之后,他终于明白我的顾虑,转而开始送各种水底的稀奇特产。
碧水珠,大概类似于古代会发光的夜明珠,只不过外观很不起眼,看上去像是小孩子玩得弹珠,而且这玩意一旦遇到火星就会像一颗鱼雷一般,嘭,瞬间爆炸。
“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逛了大半个房间,我渐渐察觉到不对,这房间居然没有一扇窗户。怪不得一点光都没有。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不耐烦道:“吵死了,闭嘴。”
“你——”
“我什么我,接着。”我从口袋里掏出另一颗珠子丢到他手里,“朝上举着。”
叶明朗俊气的眉眼露出一丝喜悦,很快就被臭屁和高傲压下去,很不屑地道:“你这是在命令我?哼——”
我受不了地翻一个白眼,转身抱着胳膊对他道:“首先,我是来接你才被人偷袭困在这破地方的,再者,你以前废话没这么多的知道吗?”
我挑衅地冲他扬眉,看他气得嘴角抽搐却不能发作的模样,顿时舒爽不少,伸手指着天花板:“现在,把珠子朝上举着。”
叶明朗抽了抽嘴角,冷哼一声,不情愿地举高胳膊,碧水珠的蓝光映照着天花板,依稀照出什么图案。
这难道是……
我的表情严肃起来,走过去吩咐他:“手在举高一点,没吃饭吗?”
“……”叶明朗照做。
一米八几的身高,双手举过头顶,足够让我看清楚上面画出的图案。竟然是阵法,蛮阴邪的那种。
“这是什么?”叶明朗看着天花板,皱眉问道。
“锁魂阵。”
“什么东西?”叶明朗转头看着我,“你这个老妖婆弄得?”
我冷冷瞪他一眼:“叶少爷太看得起我了。不过,我想这个阵法是你的国画大师搞得鬼。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不就是绑票一个没用的大少爷吗,用得长这么大费周章……”
“……宁欢,我耳朵不聋。还有我说了,那个人不是黄埔光。”叶明朗皱眉,眼底很是嫌恶,“我认识的大师绝对不是那个猥琐的变态。”
猥琐。我眼眸微动,好奇问道:“你也注意到了?我刚进门时他还好好的,结果给我倒一杯果汁回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果然。”叶明朗眉眼深幽,“我早就觉得他有问题。”
我不由瞪眼:“你既然知道干嘛还跑过来送死。”
叶明朗鄙夷地看着我:“艺术家都有些怪癖,我怎么知道他病得这么严重,简直是人格分裂。”
“……”我被噎了一下,一时间无言以对。
“现在这么办?”
怎么办?凉拌。
虽然我知道这个阵法,可惜我不会解除。耸耸肩膀,坐下来,开始玩自己的手指。“对了,你最近怎么样?”
“……”叶明朗甩了甩右脚,冷冰冰道:“你眼瞎吗,我脚拐了,还被困在这鬼地方。还有你……不想办法出去,在那里玩什么手指。”
我抬头微笑:“干什么,你有急事啊?”
“你这老妖婆——”
我存心闹他,逗他玩儿,他气炸的样子很有趣。
忽然周围温度骤降,我把弄的手指都僵住了,我不要心头一紧,不好。我记起宋理说过,锁魂阵的厉害之处不在于桎梏束缚,让对方困在阵法里,而是布阵者可以随意操控里面的气候,春夏秋冬,捻手就来。
一片凉意落在脸颊,接着是脖颈和手心。
看着那鹅毛大的雪花,我脑袋开始疼痛不已。该死的,这黄埔光到底什么来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