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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瞌睡让禁欲的约定不得不向后延迟了一日。
等吴名感觉到不对劲,强迫自己从睡梦醒来,两个人都已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接下来还能怎么样呢?吴名也没自找罪受,恶狠狠地撸了一把严衡的络腮胡子,起身投入到战斗之中。
等到硝烟散尽,战火平息,严衡志得意满地搂住吴名,问他一月之期还要不要继续。
“当然要继续,从明天开始!”吴名嘴上逞强,心里却开始担忧自己会不会变成哭着喊着要减肥的妹子。
这会儿已是月上柳梢,但经过一场酣战,吴名睡意全无,和严衡都了几句嘴便转而提起自己无事可做,太过无聊。
“你想做什么?”严衡有些迟疑。
“呃,这倒是也没想过。”吴名眨了眨眼,“要不,先让我四处逛逛?”
“这个逛逛是指哪里?”严衡的表情愈发小心谨慎。
“府里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就去府外好了,话说我嫁妆里好像还有铺子需要打理——对了,上回你好像跟我说过,阮家逃走了?”吴名忽地问道。
“嗯,怎么了?”严衡一愣。
“阮家逃走了,那他们在这里的生意呢?”吴名问,“卖掉了,还是关门了?”
“这我倒是没有关心。”严衡皱眉。
“找人查一下,要是没有卖掉——他们走的那么急,估计是不大可能卖得掉的。”吴名翘起嘴角,露出一丝狞笑,“那样的话,就用‘我’的名义抢过来,然后你来派人经营,赚到的钱财三七分,怎样?”
“你对阮家还真不客气。”严衡抬手掐了掐吴名的脸颊。
吴名把嘴一撇,“嫁出去的……咳咳……泼出去的水,胳膊肘往外拐也是理所当然。”
“好,我派人查查。”严衡点头应下。
“这事就交给你了。”吴名拍拍严衡光裸的胸肌,“我出府的事也和你打过招呼了,明天开始要是在府里找不到我,别当我离家出走哦!”
“等等!”严衡赶忙叫停,“你出府的事,我可以没有答应!”
“这事还要你答应?”吴名诧异反问,“我就是跟你打个招呼,省得你看不见我,四处瞎找。”
严衡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确实也没什么理由阻止吴名。吴名毕竟不是女人,出去抛头露面也不会引人非议。更何况他自在惯了,真把他困在后院的一方天地里,没准倒会激起他的逆反之心,一气之下真闹出一场离家出走。
严衡只能转而道:“出府的时候带上人,不许一个人乱逛。”
“带谁?”吴名反问。玳瑁和金角银角肯定是不能带的,这年月的治安可没个准儿,从安全的角度考虑,女人能不出门还是别出门的好。万一他没留神,让这几个妹子被人给拐走了,那他那点所剩不多的良心也是会感到不安的。
“我来安排。”严衡道。
“对了,府里有藏书吗?”吴名又问,“看书好像也挺能打发时间的。”
提到书,严衡立刻眼睛一亮,“找位夫子教你读书习字吧。”
“敬谢不敏!”吴名马上黑了脸,“我又不是不识字,也不需要入仕当官,用不着夫子那玩意到面前碍眼!”
“夫子怎么会是玩意!”严衡发现了,吴名这家伙对读书人根本是半点敬意皆无。
“不事生产,对衣食住行均无贡献,跟古董架上的摆设有毛区别?”吴名瞪眼反问。
“你说的是商人吧?”严衡很是无奈。
“那群书呆子哪里有商人得用?这世上没了读书人,大家照常吃饭,照常睡觉,但若是没了商人,你跟谁互通有无?针头线脑的东西也都各家各户自己做不成?”吴名把嘴一撇,“少给我弄什么夫子进来,弄进来一个我扔出去一个,我说到做到!”
“……”严衡没再反驳,但心里面却打定主意要给吴名找个夫子。
当然了,得是能制住他的,寻常的酸儒还是免了吧。
当晚,严衡依旧没在吴名的院子里留宿。
第二天,独自起床后的吴名也没急着出门,懒洋洋地在院子里晒了半天太阳,然后又钻进厨房,无视桂花的脸色,让正在练习做豆腐的她转而学习如何熬皮冻。
“我明天要吃哦!”
丢下这句话,吴名便独自出了院子。
早上起床之后,吴名就发现院子里多了人手,都是些年长的妇人,一个个慈眉善目的,怎么看怎么讨喜,估计是严衡觉得他这里人太少,特意派过来给他使唤的。考虑到玳瑁和金角银角全都还在童工的年岁,真把院子里的活计全推给她们未免太不人道,吴名便没有理会这些多出来的妇人,只让金角注意一下她们的动向,顺便给她们分些活干。
或许是来之前得了明确的指示,这会儿吴名出门,看门的仆妇也没出言阻止。
但走出去不远,吴名散出去的神识就发现有妇人急匆匆地出了院子,看起来像是去什么地方通风报信。
真麻烦!
吴名撇了撇嘴,看了看左右,闪身进了一处无人的角落,然后便掐动法决,用缩地成寸的法术直接出了郡守府。
来到街上,吴名才发觉他忘了带钱包,身上连个铜板都没。
好在他也没打算花钱,这样还省了钱包被偷的烦忧。
但在街上逛了一圈,吴名就开始后悔出府了。
原因无他,就一点,要啥没啥。
吴名出府就是为了多了解了解这个异常朝代的风土人情,为今后寻找阮橙和老道士做些筹备。但这年月一没网络,二没报纸,更没有度娘和微博,他只能寄希望于有限的书籍。
然而真正到了街上,吴名才想起这年月的书籍都是珍藏,有价无市,更何况始皇帝还搞了一出焚书坑儒的大戏,以至于好长一段时间里大家都是闻书变色,再胆大的商人也不敢做书籍生意,街道上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卖书的店铺。
如今始皇帝虽逝,但余威尚存,谁也不清楚新皇帝哪一天会不会再烧一批书,再埋一批人,就算有人敢卖也未必有人敢买,这时候开书店,那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更让吴名郁闷的是,这年月的茶叶也还是治病的药品,街道上同样不会有听书侃大山的茶馆,想听些小道消息、市井流言都找不到地方。
还不如找机会去严衡的书房里翻一翻呢!
吴名正打算掉头回府,习惯性放出的神识却忽然给了他一个反馈:有只“老鼠”已经在他身后缀了好半天了。
吴名立刻警觉起来,没再急着回去,带着这只“老鼠”又在街上逛了一圈,很快就发现那家伙并非他最担心的道士,更像是寻常的地痞。
这是把他当肥羊了?
吴名顿时兴味索然,转身就想把这家伙领进死胡同,教教他什么叫做黑吃黑。
但刚走了几步,拐角处就突然冒出一个人影,直冲冲地向他撞了过来。
这人速度并不快,更确切地说是这人自以为很快,但在吴名的眼睛里却慢如蜗牛,目光一扫就注意到这人满身的绫罗绸缎,公子哥该有的环佩叮当一样不少,绝非身后老鼠那样的地痞闲汉。
但吴名也没兴趣被他撞到,当即向旁一闪,将脚一伸,冲过来的人立刻被绊了一个趔趄,终是没能及时调整好重心,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吴名冷冷一笑,正要迈步离开,身后却传来这人含糊不清的叫唤。
“阮二郎莫走!”
熟人?
吴名停下脚步,转回头,疑惑地看向这人。
这人的年纪比原主阮橙略大一些,看穿着也知道已经行过冠礼,怎么都不会小于二十。容貌嘛,也不算差,就是身板偏瘦,个子也还没有吴名高,软绵绵地有些羸弱,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因冲过来的速度不快,他这一跤摔得也并不算重,身上虽有一些凌乱,脸上却完全不见伤痕,更没像吴名期待中的那样摔掉几颗门牙。
见吴名转身,这人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先慌慌张张地将仪容整理了一番,然后才快步走到吴名面前,向他行了一个士族间的问候礼,开口道:“我姓高,名阳,字善水,不知阮二郎可还记得?令尊寿宴时,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不记得。”吴名漠然道。他搜遍了原主的记忆也不见这人的踪影,寿宴倒是有些片段,但都是原主坐在屋顶上喝闷酒的镜头,根本不曾和人交流。
再一想到这人起身后刻意绕到自己身前与自己说话,吴名不由起了疑心,将这人和身后跟着的老鼠联想到了一起。
神识一扫,吴名便印证了自己的判断。身后的老鼠正朝他面前的高阳打手势,虽然看不懂是何含义,但高阳显然接收到了,接着便笑嘻嘻地说什么神交已久,想要与他把酒言欢,请他赏脸去前面的酒楼里一聚。
吴名笑了笑,不置可否地反问道:“你不知道我已经嫁人了吗?”
高阳顿时面色一僵。
“给你一个忠告吧,高家小郎。”吴名也没去追问他的来历和用心,直接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放手里颠了两下,“这世上有很多人是你招惹不起的,在动心思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话音未落,吴名就将灵力灌入石子,朝身后的“老鼠”甩了过去。
“啊——”
街道两旁立刻响起一串惨叫,却是身后的老鼠被石子击穿了额头,砰地一下摔倒在地,吓坏了路边的行人小贩。
但看到石子出自吴名之手的只有高阳,而他这时已被吓得瘫坐在地,哪里还有站出来揭发的勇气。
吴名眯眼打量了高阳几秒,掂量了一下杀与不杀的利害得失,终是决定留他一条小命,只迈步上前,将他腰间的荷包解了下来,神识一扫,发现里面正是他最缺少的铜钱。
“谢谢啊!”
吴名朝着高阳灿烂一笑,转过身,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