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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马车停了下来,一声厉喝,“来人,给我拿下。”
门口处,整装以待的侍卫们一拥而上,手持长剑将马车围的严严实实,里三层外三层,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车厢里刚起身站起来的小梅“啪”地一声又坐了回去,妈呀,不带着这么吓人的吧。
狗蛋眸子里闪过一冷冽,前脚趴地,全身白毛竖起,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吠,压抑绵长,似是蕴藏着无尽的力量,这些日子它憋的太久了。
正想冲出去,一只温柔的小手抚了上来,“狗蛋,稍安勿燥。”轻柔的话语像是一阵春风吹去雾霾,小梅绷紧的心弦缓了下来。马车旁冷月按住剑柄的手松了下来,望向车厢里的眸光沉了沉。
周围弥漫着一股冷空气,气氛降至冰点。
帘随手动,帷幔轻扬,一个单薄的身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身普通士兵的装扮,眸子灵动,脸色略显黑,夹着一些污渍,五官清秀。
士兵们哗然,就这么一个弱不禁风样貌普通的新兵小子,也值得东方大人大动干戈?
“东方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冷月故作错愕,瞪着眼睛不解问道。
事实上,东方风云年纪轻轻能够担任云奚国的抠密使,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这么大的阵势明显是有备而来,又怎会搞错?
东方风云嘴角微勾,划过一丝冷笑,什么时候轮到一个新兵来质问自己了?却也不计较,剑直指车厢里,“将里面的人,给我拿下。”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响起,剑光闪闪,士兵们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
“东方美人,不,东方大人,这么好的雅兴想找我聊天,也没必要大动干戈吧。”叶如陌嘴角微勾,划过一抹笑意。虽然目前搞不清楚为何东方美人总喜欢刁难自己,至少现在不想得罪他。
他手里,还有自己想要的消息。
眼角瞟向不远处的街市上,调戏一下总可以吧,上次城门口被他刁难的情景历历在目,不出点风头,总以为自己是个软柿子,攥在掌心里,想圆就圆想扁就扁。
士兵们嘴角微扯,强忍着不笑出声来,密使大人这样装扮,真还是一等一的美人,特别是和瑾王爷站在一起时,两人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般配。
可惜的是,两个都是男子。
东方风云眼角微扬,真看不出来,这个小妮子倒是有几分胆量,神情里的这份清冷和淡定,自己到是有几分喜欢,可惜……,长剑一挥,“死到临头,还有心情说笑。”
“东方大人,你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作为抠密使大人,皇上要您代为负责督查一职,没叫您肆意妄为吧。”叶如陌眉飞色舞,越说越有劲,直接将皇上搬了出来。
周围士兵们面面相觑,这是在干什么?怎么聊起天来了。
只是东方风云那张越来越臭的脸,说明了这一切不是开玩笑,气氛越来越冷,本来强憋着没有笑出声的士兵们徒然变得神情凌然,密使大人的手段他们是见识过的,一不留神,不知道怎么死的。
面前这位新兵见他淡然自若的样子,倒是有几分佩服,心里想着恐怕来头也不小。
只是不管什么来头,今日怕是不行了,东方大人虽然在云奚国称不上一手遮天,势力自成一方,也不是谁说惹就能惹的。
“小子,竟然你这么说,不妨告诉你,这些日子,听说你在军营里出了不少风头,连天狼谷毒王神木爱徒都与你共睡一个帐篷不少时日,军中因此死了不少士兵。”手中长剑一指,厉声说道,“里应外合,扰乱军心,死罪难逃,还在这里叽叽歪歪什么。”
天狼谷?
士兵们脚步凌乱向后退去,真看不出,面前这普通的新兵竟然与天狼谷有染,以天狼谷的实力,估计他也不会逊色多少。
叶如陌浅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东方大人要想治在下的罪,至少也得拿出真凭实据吧,难道堂堂抠密院定罪,都是靠猜的?”
微风徐徐,马车上,叶如陌悄然而立,面对跟前手拿利刃的士兵们谈笑风生,丝毫不惧,像是前世在排练场节目一样。
车厢里,小梅抱着狗蛋单薄的身躯瑟瑟发抖,偶尔掀开帘子向外望一眼,嘴里已经吓得说不出话,虽说以往遇到过无数次险情,但是这种被刀剑团团围住的情况还是没有。
陌儿姐的实力,她怎会不知,耍耍嘴皮子还可以,玩真的就不行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大夫,如何斗得过面前这些虎虎生威的将士。
任何一个士兵提刀上来,都会要了她们的命。
东方风云气得脸都绿了,他的近身侍卫更是火冒三丈,望向东方风云,眼眸里都是期盼,只待他一声令下,自己提刀向前结果了这小子。
黑青色的身影一掠而来,面前寒光一闪,风声赫赫,长剑直指叶如陌的鼻尖,嘴角冷哼一声,“一个新兵蛋子,也配抠密院亲自审查。”
士兵们怔在原地,这是什么情况?一个小小的新兵蛋子也配密使大人亲自动手。
叶如陌嘴角啜笑,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剑风凌冽,呼啸而来,众人默默地低下头,祷告了一声,死状太惨,别找我。
“哐当”一声,长剑向一旁偏去,转眼间,一条暗红色的身影负手立于叶如陌跟前,青丝飞扬,容颜凌冽,说不出的雍容华贵,气度非凡。
不知从何开始,他的风格已经慢慢转变,从先前的妖魅似的气场,玩世不恭的神态已经转变成男人味十足的模样。还有,身上多了这份萧杀冷冽的气场。
叶如陌疑道,这是屌丝要逆袭的状态了吗?
士兵们瞠目结舌,瑾王爷?
这个小兵,到底是什么来头?
神情淡定,语出惊人,激的密使大人亲自动手想杀了他,才一瞬间,便被瑾王爷亲自拦了下来。
怔愣间,瑾王爷的声音已在耳边响起,“密使大人,这么着急,莫非想杀人灭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怒意。
东方风云微微一怔,“想不到王爷这么好的兴致,竟然会出手救一个新兵?更想不到的是,还如此紧张,莫非…。”说罢,眼眸里闪过一丝精光,含着恨狠狠地瞪上奚辰逸身后的叶如陌。
这小子何德何能,竟受瑾王爷这么恩宠。
“密使大人,请别误会,抠密院办案向来以严明公正著称,本王之所以出手,是不想抠密院名声毁在大人手里。”说罢,眼角瞥了一眼嘴角笑意更甚的叶如陌,“刚才受惊没?”
她的心思他如何不知,见着自己过来了,不曾呼喊,故意在这里挑衅东方风云,不就是想着自己帮她灭下他的威风。
叶如陌低垂着头,声若蚊蝇,“没。”
眸子里却是笑意满满,奚辰逸果然没让自己失望,如果刚才不是见着他,怎会出言挑衅东方风云。
见着两人暧昧异常,东方风云眸底闪过一丝寒意,“王爷,这小子就算是五官清秀,也只能算是姿色尚可,怎获王爷这般青睐?”说罢,眼眸含着怨气望向奚辰逸,怨妇味十足。
啊?
这是什么状况?
士兵们都傻了眼,望向东方风云妖魅似的容颜,眼角那一抹色彩斑斓的妆容,加上这满嘴的醋意,该不会是他…他喜欢上了瑾王爷?
坊间传闻,京师瑾王府里,向来不缺美人,却从未传出有子嗣一事,由此一来,流言四起,都说瑾王爷好男风,宣王爷闻讯,便选了两个聪明伶俐的男子过去,瑾王也照单收下。
寻常时候,还不忘去烟花柳巷,总之,在大众眼里,瑾王性取向有严重问题,风评也有极大问题。
没想到闻名云奚国行为同样乖戾的密使大人,竟然会喜欢瑾王?是因为他的性取向?难怪这么多年来,不曾讨亲。
云奚国民风开放,特别是漠北地区,人们对于这些问题更是视若平常,身侧侍卫仍然脚步向外,微移几步,脸上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表情。
以前只想着东方大人如此装扮,是为了故弄玄虚,博取威信。没想到竟然是生理需求,人家本是男生女相。
叶如陌瞪圆了眼,“……”
自己没看错吧?东方风云是在吃自己的醋?
奚辰逸微微皱了下眉,“东方大人身为抠密院密使,皇上对您可是寄予厚望,请注意您的言辞,旁人听了去,影响您的声誉可不好。”神情清冷,暗红色的衣袂飘飘,眼神犀利,余光扫了一眼在场的将士们。
大家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一概没瞧见。
叶如陌嘴角微勾,带出一抹笑意,难怪上次城门口应征入军营时,瞧着奚辰逸的脸色也不太好,也是因为东方风云的缘故?他早就知道这个男人对他有着不同的心思?
两情相悦是一件美事,被人纠缠便煞了风景,更何况还是被同性纠缠。
叶如陌伸出芊芊玉指,在奚辰逸掌心挠了几把,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恭喜王爷,颜值高就是不一样,男女通吃。”声音里含着一丝窃笑。
倏地,小手被奚辰逸宽的手掌一把抓住,放在手里揉捏着,嘴角啜笑,声若蚊蝇,“再说,要不要让你在这里感受一下,什么叫流氓?”
叶如陌脸颊腾地浮起一片红霞,这厮,真是活学活用,看来过不了多少时日,嘴里的这些时髦词都成了他的专有名词了。
在场的将士们低头垂眸,屏住呼吸,尽可能让自己活的像空气一般,免得惹火烧身。
狗蛋听见动静,已经从车厢里溜了出来蹲在奚辰逸的脚边,像是给他助威,虎视眈眈的望着东方风云。
奚辰逸嘴角微扬,负手而立,手掌在后面耍着小动作,两人之间的亲密行为,周围的士兵们没有见着,怎能逃得过东方风云的眼眸。
望着面前卿卿我我的两人,眸底寒意越来越深,周围空气仿若将至冰点,炎炎夏日,将士们觉得浑身冒了冷气,头低垂至垮下,大气不敢出。
许久,东方风云嘴角微勾,带起一抹冷笑,“瑾王提醒的极是,当初皇上将抠密院交给风云时,曾再三嘱咐,为了云奚国的长久安定,不要放过一个疑犯,殷殷之情风云始终铭记于心。”顿了顿,剑指叶如陌,“今日,王爷护着的这位小子,竟然与天狼谷有纠缠,因此扰乱军心,差点造成新军逃亡的惨况,你说,这种人该不该杀?”
纤纤玉指握在手心柔若无骨,暖意袭来,奚辰逸嘴角微勾带出一抹笑意,“请问该不该杀?是由云奚国的律法决定?还是由东方大人决定?”
这话问得太过突兀,东方风云嘴角扯了扯,竟然答不上话。
将士们垂眸间相互对视,这话说的,太绝了。
位及抠密院密使的东方大人自然有权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更别说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兵。如果真是这样,云奚国的律法又有何用?不是成了摆设?
只是这种理论,新鲜,蓦然听到有点接受不了。
叶如陌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默默地给奚辰逸一个赞,“孺子可教也。”
半晌,回道,“自然是律法决定,不过此人与天狼谷人关系不浅,整个军营都有目共睹,王爷可问她有什么话说?”说罢,眼角那一抹因为眸底的怒气,显得更加狰狞。
奚辰逸笑容依旧,“东方大人嘴里这位疑犯是本王今日特意请过来的贵客,有什么问题可否等到宴席之后再说?”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在旁人看来,已经是给足了密使大人面子,再纠缠下去,只能说他太不识趣了。
将士们眸光烁烁望向东方风云,看他如何收场。
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能人,知道再横下去,只能是自讨苦吃。何况瑾王已经说了,他是今日邀请过来的贵客,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在两国谈判的宴席上博得一席,自己倒是很有兴趣。
当下淡淡一笑,眸光徒转柔和,“既然瑾王这么说,风云暂且放过这位叶大夫,不过…。,”嘴角笑意徒转凌冽,“希望叶大夫能够尽快找出证明自己清白的证物。”
“请东方大人放心,既然本王作保,有些事情就不用说的这么直白了。”
“瑾王爷这么说,风云就放心了。”话至尾声,透着一声娇嗔。
在场人无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奚辰逸忍不住眉头微皱,拉着叶如陌转身便进了车厢,小梅忙不迭地从里面钻了出来,把车厢腾给两人。
马车向着徐州城最大的酒楼明月阁疾驰而去,留下气得脸色发白的东方风云,怔愣不已的将士们。
王爷拒绝了长得花一样的东方大人,转身却挽着一个新兵扬长而去?
青丝华服下,奚辰逸攥住了剑柄的手何时嵌入肉里而不自知,刚刚收回点面子,又狠狠给自己打了一巴掌,望向叶如陌的眼眸里添了几分狠意。
转身低喝一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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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楼最大的厢房,素心阁里,桌椅尽数撤去,重新摆放了一些木几,里面做满了人,安静有序。正前方摆放着一张木几,奚辰逸坐在主位上,数不尽的雍容华贵,神情爽朗,一如漠北的朝阳,热烈却不失温和。
东方风云坐在奚辰逸的左下方,望向对面的位置上不时颌首而笑的西旭国太子巴图,眸底闪过一丝忧虑。
两国兵戎相接之际,西旭国竟然会派出太子过来谈判,足以见得他们的诚意,以及志在必和的决心,转眸望向台上的奚辰逸,虽然自己认定瑾王爷深藏不露,但是以他在京师的坏名声,皇上派他过来,只不过为了门面上好看些,实则成不了事,也不想成事。
太子登基之前,曾兼任抠密院密使大人一职,对于他,自己或多或少有了解。
绝对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或者?
皇上的意思是,根本不希望两国谈和,他的目的就是两国交战,到底是什么原因,不得而知?略懂常识的人都知道,云奚国和西旭国一旦开战,无论输赢,结局都可能不堪设想。
但是,自己究竟是选择支持皇上,任由天下大乱,还是支持两国谈和。望向一旁的叶如陌时,眸底生了寒意,你不是云奚国最尊贵的王爷吗?
我就让你一无所有。
厅堂里,奚辰逸不断地向着西旭国太子西旭国敬酒,气氛很是融洽,像是大家在聊天,县令更是高兴不已,连连敬酒,眉眼都挤成了一团。说实话,两国兵戎相见,首当其冲的便是漠北地区,徐州更是难逃一劫,此时的他比谁都希望和解。
双方极力的配合着,演绎一场完美的戏码,眼看气氛越来越融洽,已经在商量此次征兵花费银两,就快达成和解协议了。
突然,东方风云手举酒樽站了起来,向着对面的巴图佯作敬上一杯酒,“尊贵的巴图太子,我看有一件事,您恐怕还不知道。”
巴图愕然回眸,望向对面东方风云,“东方大人的意思是?”
东方风云冷笑,“徐州城外新兵营里,这几日可是热闹的紧,天狼谷毒王弟子在里面制造几起凶手案,以致军心动摇。凶杀案凶器用的都是西旭国特制刀具,弯刀,请问在这种情况下,商谈议和一事,将士们如何心服口服?”
轻柔地话语带着邪魅的笑容,越过大堂上空,犹如一枚重磅炸弹落入每个人的耳里,掀起轩然大波。
大堂上,有一些是军中将士,自然知晓凶手案的实情,只是不知道天狼谷与雪莽国的关系,一时间,个个义愤填膺,瞪圆了眼,口水四溅。
“对,枉死之人怎么办?”
“这事没查清楚,怎能谈议和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