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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灯光就位!”
“嘉宾,嘉宾都到了没有!”
“啊!让一让让一让!”
旁晚的阳光照下斑驳的树影,清风徐来,树影摇摇晃晃,夏日的日区格外静谧,然而在红白歌会场馆中,工作人员正在紧锣密鼓地布置着一项又一项工作。
慕君百无聊赖地坐在空无一人的高高看台上,她刚最后一次彩排结束,还穿着一身白色礼服,她坐在冰冷的台阶而不是座椅上,两腿悬空,一晃一晃的。
“你那么早就来了,”格瑞斯一眼就望见和底下热火朝天格格不入的慕君,她在后台看了半小时,又在自己化妆间坐了半小时,一抬眼,慕君还坐在那里,迟疑了半晌,朝慕君走过去,特地放重了脚步,说道,“怎么不下去看看。”
慕君以手搭棚避过刚从云后冒出来的阳光,抬起拖着一根粗□□花辫的脑袋,眼里眉梢都是舒展的笑意,“习惯了,”她拍了拍旁边的台阶,示意格瑞斯坐下,“每次当我要登上一个舞台之前,我都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放空自己,排去一些纷杂的情绪。”
“这倒是一个保持状态的好方法,”被屁股下的台阶冰了一下,格瑞斯不自在地答道。
慕君一笑,她没告诉格瑞斯,这次她放空自己的时间比以往都要多,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飘渺的,却又真切存在的惴惴不安,这不是对舞台的恐慌,而是更遥远一点的,对未来的忐忑。
“你相信,”安静地坐了几分钟,慕君毫无征兆地问起格瑞斯,“那个传言吗?魔鬼三角区的传言?”
格瑞斯一怔,似乎对话题的跳跃性还反应不过来,但她很快回答说,“这个啊,我不知道呢,毕竟从来没有人证实过这个消息。”
“如果真要我说,大概宁可信其有吧。”
还没等慕君再问,会场的音响便传来了巨大的动静,“咳咳,现在是试麦时间,1,2,3,4……”
“我们过去吧,”到了试麦的阶段,就代表场馆的一切调试已经到了尾声,慕君回头一望,云层后面的阳光将云染上一条红边,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在这坐了快一下午了。
格瑞斯跟在她后面,看着她轻盈地在台阶上跳动,向舞台走去,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格瑞斯不知怎么,突然有种伤感袭上心来。
这次歌会后,慕君就要着手准备回华区了吧,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再和她出现在同一个舞台。
到了一片忙乱的后台,慕君随手抓住一个助理问清楚自己化妆间所在的地方,当她打开化妆间门的时候,一身红衣的夏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难得一见地蹙眉说,“伴奏我已经帮你换过来了,但我临时收到一个任务,大概要离开两三天。”
一想到那个把自己丢到荒郊野外现在不见踪迹的唐小姐,夏就不耐烦,而且他的直觉告诉自己,现在不是离开的时候。
但是帝都首领已经催了他几次,他们曾是一起喝过酒的好友,见他那么焦急,加上慕君这边按部就班也没有风吹草动,夏还是应允了,准备连夜赶回韩区把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妮子带过来。
“你去吧,”慕君坐在梳妆台前,侧身把□□花辫梳顺,从镜子里看到他不耐烦的样子,慕君颔首道,“我能保护自己的,你放心好了。”
虽然慕君是歌修,但歌修毕竟是辅助,使用限制太大,万一没有给她唱歌的时间,那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夏思前想后,走到慕君面前,从下往上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她,“你有没有什么常用的东西?”
“常用的东西?”慕君握上系在颈间的玲珑螺,摊开手心,抬眼望他,“这个算吗?”
夏一点头,连她的手一起合在掌中,闭上眼睛,慕君见此也不敢掉以轻心,紧紧盯着手心里的玲珑螺,只见白光一闪,夏放开手,轻叹一声,“我给它附上一层阵法,可以带你瞬移至少一千里的距离,但方向无法控制,另外,你发动它,我会立刻收到消息,定位到你的位置。”
接着,他说了一段激活阵法的咒语,让慕君记住,便准备出发,走到化妆间房门前,又有些担忧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才火急火燎地转身离开。
慕君握着手心里小小的玲珑螺,内心不详的预感更甚,但她毕竟见多识广,连穿越她都接受下来了,又有什么可怕的,想到这里,她又放下玲珑螺,任它挂在颈间。
“慕大小姐,”门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她从king那里要来的造型师安东尼,他提着自己惯用的大箱子走进来,习惯性地扫视一眼宽大的化妆室,便自如地指挥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助理们,“你,你,去把帘子放下来,你,帮我打开衣橱,你,帮我把首饰挑选出来,你,去把我要用的发饰准备好。“
在他有条不紊的指挥下,化妆间里顿时忙开了,慕君披散着头发,露出如花笑靥,“越来越有大造型师的范了呢,安东尼。”
“哪里哪里,”跟着慕君做了几次造型,两人都很熟悉,被打趣几句也不在意,他习惯性地打量着慕君的脸,在脑中模拟等一下要补的妆容,“你是要唱岛歌是吧?”受于遗忘咒术的影响,他忘记了慕君唱的歌,倒是还记得自己上妆的步骤,因此确认般问道。
慕君弯起唇角,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
安东尼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拿起刷子沾上蓝色的粉就往慕君脸上刷,慕君摆手往后一仰躲过刷子,“不,安东尼,不要这个。”
安东尼有点疑惑,又有点警惕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出声吩咐几个还在忙的小助理,“你们先出去吧。”
等他们的陆陆续续出门掩好房门之后,安东尼才把刷子放下,端正坐好,“你说吧。”
“我要的风格,”慕君习惯性地咬住下唇,被安东尼“不准咬!”劝住,有些无辜有些抱歉地回一个微笑过去,才沉吟道,“你知道吗?日区人特别喜欢一种叫樱花的花。”
这个我还真没听说过,安东尼默不作声。
“这种花,开在树上,”她斟酌着语句,“它的生命非常短暂,当它开放的时候,便用尽生命去绽放,漫山遍野,它绽放最盛的时候,就是它凋谢死亡的时候,当它凋谢,便毫不犹豫,洋洋洒洒。”
“你懂我的意思吗?”慕君忐忑地看着安东尼,怕自己模糊的意思没有传达。
安东尼思忖着点头,“大概明白了。”
所以,慕君不会唱岛歌了,安东尼也明白了她隐含的意义,毕竟岛歌,可从来没有这种极端的风格。
不过,用这么悲情的花来打比方,是不是有点不详?
抛掉脑中那一点点诡异的感觉,安东尼捋起袖子,抓起画笔,再次认真地打量着慕君的脸,便开始设计妆容造型。
见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慕君轻轻地走到化妆门前,打开门让几位助理进来轻手轻脚地整理东西,自己坐在夏刚才坐的沙发上,脑中飘荡着等一会儿要唱的那首歌,陷入沉思之中。
不知道日区人能不能接受这首歌的风格,不过慕君私下想,或许是可以的吧。
毕竟日区人的心中,永远都存在一份内敛而极端的情感,往大一点说,这是日区人常年居住在岛屿上,常年遭受台风与地震的袭击,生命长期得不到保障,而形成于基因的一种情感,或许,“向死而生”也是隐含在他们骨子里的吧。
而在慕君走神的时候,会场已经基本尽善尽美,歌会导演开始让观众们有序进场,排在前面的歌手们也做着最后的准备,慕君和花田幸惠及克里斯蒂娜和其他几名所在的“日区特色歌曲组”正好排在不前不后的位置,那个位置正好是前面的观众厌倦了需要一个大爆点刺激的时候,而外区歌手们自然不能在最后压轴出场,因此慕君对这个出场顺序还算满意。
但华区网民就有点不服了。
“什么啊,”在持续发酵的#红白歌会#话题下,大家都有点不开心,“什么啊,我们慕君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后压轴出场的啊,这次居然放到那么中间,太瞧不起人了。”
“还好吧,”温和的粉丝们倒是挺乐观,“一场歌会要持续三个钟头呢,到最后我可能已经睡着了,要是因此错过慕君的表演,我一定会后悔死的。”
“话说,”不管谁起的话题,说着说着就会偏题这是所有人都避免不了的,“慕君到底要唱什么啊,我听说啊,好像克里斯蒂娜很坦然说翻唱一首日区最有名的岛歌,花田幸惠也暗示会唱自己最拿手的作品,慕君也不会是要唱岛歌吧?那种小众的歌有什么好听的。”
华区人数是日区人数的十几倍,“岛歌是小众”在华区人心中是根深蒂固的,谁让你们人那么少呢?让慕君去唱岛歌,总有种屈尊的感觉,觉得委屈了她。
他们也不想想,日区超一线的歌手花田幸惠,可是以岛歌为名的。
“总之,”华区吃瓜群众在心底想,“本来我对岛歌什么的就不太感兴趣,但既然慕君唱了,那就勉强听一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