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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香不知道自己前生造了什么孽,每到她的大日子时,总要冒出一意外,毁了她的好心情。
先皇寿宴,钦她为太子妃,结果突然冒出来一个莎罗,假扮兴国之女,掩盖了她的全部光芒。
她跟刘骜大婚当日,刘兴却派了刺客毒害自己。这件本该是促成她一生幸福的大戏,却变成了一场荒凉。
还有今日,明明是她封后大礼,为什么皇上会一脸雀跃的告诉她马氏怀孕的消息?
好消息?这对于她而言算得上是哪门子的好消息?!
一个月前刘骜登基,太后立刻选了四位官宦之女充盈后宫,她虽为准皇后,但不曾怀有龙嗣已是大罪名,这太后的旨意,她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违抗的理由。
虽然凤印在手,但未行册封大典前,她不过是代为掌管后宫事物,很多事情还是太后了算。
这是于公而言,余香没法从中搅和刘骜纳妃一事。
其实于私而言,余香倒是希望这后宫之内的妃嫔多一些,女人多一些,只要不太聪明就好。
她已经不爱刘骜,那些往昔的情深意重统统化作心底的淡漠,甚至每次侍寝之事,那欢愉之事也成为了负累。
所以,对于后宫充盈,她毫无异议。虽无法明,可心底却很是赞成。
刘骜的态度也转变得出人预料,曾经过此生只爱余香一人,愿携手而终老。
可是面对着新人欢颜,他亦是欣然接纳,虽未曾主动对她们表现出异常喜爱,但面对着佳人送上门来,也不曾拒绝,依旧夜夜笙歌。
她恍惚之间,不认识了这个牵着她手的旧人。
时空流转,不过百日,你可还是昨日人?
我的孩子丧命于宫中,虽不能全都责备于他人,但你可曾顾虑过我心底的感受?
什么情意绵绵的情话,终究都熬不过时光。
还记得自己曾经无数次感慨孝武皇帝和陈皇后的故事,当时还觉得自己对于“新人2□2□2□2□,<div style="margin:p 0 p 0">笑,旧人哭”的歌谣不屑在意。觉得情爱不过是此生再平凡不过的事,必然看得透彻。
但今日真的这事儿让自己赶上了,她却觉得心中凄凉不已。
这宫内唯一能够暖她心的人变冷了,她一想到日后身边有个孩子口口声声唤刘骜“父皇”,可这孩子却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心中便难过不已。
“这当真是件大喜事,马氏现为八子,如今有了身孕,该是晋封品阶了吧。”余香假意微笑,却连自己都觉得今日这笑容做的不好。
她心里不开心,真是一也不开心。
她跟刘骜的孩子没了,为此还承受了痛彻心扉的刮宫之苦。可一个刚入宫不过一月的女人却怀上了刘骜的孩子,这让她怎么开心得起来?
刘骜头道:“果真是天宁你最使大体,只怕天下女子再无人有你这等胸襟。今日乃是你封后的大日子,马氏才刚刚有孕,尚且不急着晋封,改日让太常算个黄道吉日,再为她册封就好,此事便不需你劳心记挂了。”
余香默默头,心中却冷笑一声。
原来皇上早就盘算好了一切,根本不打算让她来插手?
不过是个八子,竟然让太常算个黄道吉日用以晋封,这架势,比她这个皇后还值钱。
当真是一下子便巩固了马氏的地位,让她今后在这后宫之中,身份无可动摇。
她知道皇上有多么看重马氏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新帝无子,后继无人,何以巩固民心?
刘骜为了让自己成为民心所向的好皇帝,登基当日大赦天下,除谋反、欺君等不可恕之罪名,全部释放。
余香当时并不同意刘骜的这一做法,认为大赦天下虽然能够笼络部分民心,但是相对而言,那些被放出去的死囚都成为了潜在的威胁。他们曾被死牢内的衙役们无数次毒打,严刑逼供,余香不相信这些人因为赦免了死罪就能以善待人。
人性本恶,更何况是这些犯了罪的死囚?
他们一旦集结,动乱起来,威胁的不只有百姓,还有皇室。
刘骜听了她的分析,竟然当场否决了她的提议,认为到底是妇孺之辈,目光短浅。
皇帝登基,大赦天下,这实乃祖制,无可厚非。
“天宁,你还记得父皇驾崩当日,你曾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对母后过一句话吗?朝堂之事不该由后宫的女人插嘴。朕以为,你这句话的特别好,朕非常赞同。”刘骜这一句话,将余香肚子里的全部念头都挡了回去。
那一瞬间余香便意识到,刘骜不再是当年那个稚气未脱的太子,整日还愿意以逗弄她为乐趣,甚至是为了引她注意,不惜整夜不睡,就为了让她去倒夜壶。
也许这个在刘骜口中硬得厉害的龙椅,是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当你坐到那个位置的时候,你就不再是一个人,你变成了一种身份,一个国家的象征。
与此同时,你得到了权利,得到了江山,得到了朝臣跪拜与佳丽三千。你还拥有了不可一世,自命不凡。
刘骜,你变成了一个新的你,与我越来越陌生,触手不可及的你。
不得不感激你变成这个模样,让我一直舍不得冷却下来的心,终于变得坚硬无疑。
我甚至在心里猜测着,你到底还会变成什么样子,还会让我已经坚硬的心,再感觉到失望和受伤吗?
余香抿着唇,不想让刘骜看出她心底的表情。
既然没有期待,既然不愿再爱,便无需对他再要求什么,苛求什么。
“天宁,朕忽然想起来,刚才这番话似乎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朕马八子怀孕,你心中可有不悦?”刘骜用双手捧起她的脸,迫使两人四目相对。
这个动作,以前他也总是对自己做,可那时候她满心幸福。
哪里像现在,眼神尴尬的都不知道投递到何处。
“陛下多虑,后宫有姊妹可为陛下绵延子嗣,乃是天降福泽。臣妾感恩还来不及,怎会心有不悦?时辰到了,陛下,咱们出去吧。”余香逃避着刘骜的话题,挣脱开他的手掌,转身走了半步,等待他跟上来。
原来爱一个人,是无可隐藏。
原来不爱一个人,也是一样。
高堂殿宇,锦绣华裳,不到一年时间,余香从一个连白面馒头都买不起的逃乡人,走到了一朝皇后的位置。
圣旨宣读,凤印在手,群臣叩拜,高呼千岁。
你明知道那跪下去的人里面,没有一个在心底真的情愿俯首于她。但是谁在意呢?他们还是要跪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原谅她的人之心,可这难道不就是许多人想要爬到这个位置的理由?
普天之下,除了一国之君,难道最居高位的人不就是皇后这个一国之母吗?
但是真遗憾,这位置不得干政,那还不如她当年那个倒夜壶的侍婢来得自在。
开口令文武大臣平身,她与刘骜齐肩站立,那种优越感是前所未有的。
她会在这个位置上坐多久?或许是刘骜死去的那一天。
当天晚上,刘骜留宿在立政殿。
这是规矩,皇后册封当日,应当同皇上共榻而眠。
沐浴过后,刘骜屏退众人,等待着余香过来,帮他更衣,而后就寝。
他今夜没打算跟余香发生什么,忙碌了一日,两人都很累了。
况且,他这段日子也感觉得到余香的心情并不好,他不需强迫她陪伴自己。她不愿意,自己不会多什么。
有香味传来,是从未闻过的味道。
刘骜坐在床上,望着身着嫩粉色薄纱裙从前方走来的余香,眼睛一亮。
除了纱裙,余香的身上不着一物,甚至连肚兜都没穿。
“这是怎么了?不怕被奴才们看见了,觉得他们的皇后不守妇道,不够贤德?”刘骜嘴上虽然这样,唇边却已暗自扬起一丝笑意。
殿内其实没有其他人在,余香早就安排朵儿跟阿梦下去安排好一切了。
故而,她穿着那若隐若现的薄纱,跨坐在刘骜身上,附于他耳畔娇笑道:“臣妾等不及穿衣裳了,便这么跑了过来。怎么?陛下是觉得臣妾这样子不好看?”
“怎么会?你在朕眼里,从来都是世间尤物。”刘骜一把搂过余香,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任她娇羞推搡,却是动弹不得。
“天宁,你可否告诉我,到底我们之间是哪里出了问题,才让你变得对我生疏起来?”刘骜望着她的脸,忽而这样问道。
余香微微蹙眉,没想到刘骜会在床上问她这个。
他感觉到了吗?看来自己的演技真是愈发生疏起来,就连骗他都骗不过。
本以为他性格纯善,该是最好骗的人了。
“别问那么多还不好?我好想你,听到马氏有孕,我嫉妒得发狂。我的你,为什么会被他人夺了去?你不是应该一直属于我,一直守护我吗?”余香努力瞪红了眼睛,挤出丁泪花来。
太子探唇亲吻她的眼角,一次又一次的对她认错,一切不过是意外罢了。
余香笑,这世上的意外还真是多呢。
她伸手解开刘骜的衣带,轻声道:“陛下,那你也许臣妾一个意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