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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俄手腕腕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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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无前例的高音喇叭广播,从晚上大约八点开始,整个晚上都没有停止过。

    古代时候,一到天黑,城市里基本就没动静了。

    路灯那是肯定没有的,街面上一片漆黑,只有几家大户人家还亮着灯,有一些读书或者宴客的行为,毕竟灯油还是很贵的,普通人家可耗不起。

    朔州城虽然算是大城,晚上也没什么娱乐活动,仅有的两家青楼生意一般,丝竹声到了晚上八九点钟也差不多歇了,姑娘们和客人们早已调完了情,该办事的办事,大部分都已经醉入梦乡。

    可是今天晚上不一样啊,尼玛城外的那个不知是什么鬼,讲话讲的那么大声,字字句句说得一清二楚,在寂静的朔州城上空飘扬,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朔州城里十几万人,什么样的人都有,有忠于安重荣誓死保卫朔州的,有反对安重荣盼望朝廷派兵早日解放朔州的,但是更多的是在这里讨生活的普通老百姓,和在这里打份工混口饭吃的普通朔州士兵,你们这些大佬们争来争去,我们管不着,可是你们神仙打架,也不能殃及池鱼啊!

    听到广播里说的没有?天亮前不开城门,不再接受投降,天亮后攻城,破城后屠城!

    有底气说出这种话的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啊。

    这天晚上,从那“雷音公母石”开始叫嚣,就没有一个成年人能够睡得着了。

    一开始都是官样文章,历数石敬瑭品德败坏,劣迹累累,以前鼓动岳父李嗣源造反,现在又自己造反,然后再说安重荣是个坏蛋,无耻无胆,大汉奸,卖国贼,一顶顶帽子不停地扣下来。

    骂人不要紧,但只有你说,没有别人说,反反复复,来来回回说了几个小时,还是深更半夜吵着大家睡不着觉的,还要威胁天亮前不投降就要杀光你们。

    这就是何大仙在这世界里首创的心理战攻势的强大威力了,还没到午夜时分,城中已经有至少百分之八十的人认为安重荣确实不是好人。

    除了这些骂人和威胁的话,后来还有人开始讲故事。

    讲契丹人如何残暴,毁灭寰州,在其他地方也是到处肆虐,害得无数老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还有好多人被虏往北方,被当作奴隶来使用,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凄凉一辈子。

    朔州城里有好多其他地方过来的难民,其他人平日里也听说过不少这类事情。广播里讲故事的那人也许是真的在说他自己的故事,说到伤心处,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朔州城里好多人也是听得眼泪汪汪的。

    政治宣传,人身攻击,受害者经历.......各种宣传轮番袭击,古代人哪里受过这个!

    好多站在城墙上的士兵们都放下长矛,安静地坐在地上想着自己的心思,或者三五成群地窃窃私语。城里的几个大户人家聚在一起,商议该怎么办,甚至连军官们也三三两两躲在帐篷里,低声讨论着。

    整个城市里暗流涌动。

    安重荣离开朔州时,指定朔州军指挥使贾章和供奉官张澄负责城中军务,现在这两位大佬也是身穿盔甲坐在朔州大营里,愁眉苦脸的。

    “贾大人,如此下去可不成啊。”

    “那又能怎么着?敲锣打鼓已经试过了,没用啊!”

    “要不我们派一支骑军冲出去,将那帮唱戏的给砍了!”

    “那不行,安大人要求我们严守城池,不得擅自离城。那赵平据说计谋多端,你安知这唱戏的是不是就是安排在那里等我们突袭他们。”

    “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这黑灯瞎火的,就算我们派出骑军砸了他这摊子,那些骑军回城的时候,你怎么知道里面会不会混进一些赵平的人,到时候开了城门放敌军进来,你我都活不成!”

    “......也是,那我们这么干等他们吵吵嚷嚷胡说八道,我怕下面军官有人耐不住。”

    贾章想了想,便说:

    “这样吧,把校尉以上的军官都叫进来,不要让他们跟下面串通,全部集中到大帐里来......”

    正说着,突然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天空中那喋喋不休的讨厌说教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朔州城外,一直在闹哄哄轮番上台的新振武军唱戏班子的人也吓了一大跳。

    本来好好的,唱的正欢,哪知突然头顶一声巨响,火花四射,整个十几米高的架子咣当一下就倒了下来,那沉重的“雷音公母石”的母石,也吧嗒一下随着倒塌的架子摔了下来。

    所幸地面是软软的泥地,没有摔坏,否则赵将军还不知怎么反应呢。

    然后,只听得周围一阵乱哄哄的马蹄声响起,前面似乎打起来了!

    “谁!”

    其实,是安重荣来了!

    遥遥一箭射来,将这个讨厌的“雷音公母石”射哑了!

    安重荣本来率军去攻神池关,但是天黑下来以后,就让八千人原地驻扎,建营过夜。

    八千多人的大部队,他是不敢让他们连夜赶路来救朔州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可以独自领着两百多名心腹亲兵返回朔州。

    天黑下来后,他坐在帐篷里稍事休息,便又有侦骑来报,说新振武军用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在朔州城前搭起台子唱戏骂人。

    古代人没有扩音器的概念,哪里会想得到有人用大喇叭这么作弊的东西出来啊。

    安重荣一开始也没理会,脱下盔甲准备睡觉的时候,侦骑又来,说那大嗓门骂人的家伙真的是十分恐怖,全城的人都可以听到。

    然后又大致转述了大喇叭说的内容。

    听着听着,安重荣顿时睡意全消,开始警觉起来。

    倒不是说骂人的内容有多么恶毒,安重荣才不会管这些。这年头在战场上骂人,从祖宗三代开始骂,一直骂到汉朝甚至战国时期的祖宗去,那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这赵平只是就事论事骂安重荣是个大汉奸大卖国贼,没有去骂安重荣的父母和祖宗,这已经算是很给面子,非常有礼貌的了。

    当然也有可能那赵平水平有限,骂不出那么多引经据典的精彩故事。

    但是,“全城都能听见的大嗓门”,那就是两回事儿了!

    安重荣注意到两拨侦骑都在反反复复地说着那个“大嗓门”的事情了。

    好像真的很邪门的样子。

    于是安重荣决定亲自去看看,顺便看看有没有必要重新回到朔州城里,亲自主持城防工作。

    从神池谷驻地返回朔州城,也就五六十里的路程,半夜骑军赶路虽然会慢一点,但也只是两个多小时左右,安重荣已经回到了朔州城前。

    远远望去,朔州城乌灯瞎火一片漆黑,反倒是城外灯光点点,到处都是火把,铺开了好大的面积,看上去真的好像有数万军队,将朔州城的北门和东面都堵死了。

    朔州城外有条L型的河叫做七里河,城池就建在七里河拐弯处的河湾里,西门和南门都面对着宽阔的七里河,形成了一个天然防御。

    要想攻朔州城,一般只能从东门和北门发动进攻,而此时按照新振武军到处都是的火把分布情况,恰恰就是全部集中在东门和北门。

    安重荣本来就是朔州人,从小在朔州长大,又经营朔州多年,对附近的地形和环境了如指掌。在黑暗中稍微观察了一下情况,便带着两百亲兵精骑不动声色地从西面沿着七里河绕城向北,一直走到北面附近。

    隔着七里河,不远处三百多米,那个讨厌的高音喇叭就竖在北门的前面,灯火通明,人头涌涌,好多人在那里像是开篝火晚会似的,不停地又唱又跳。

    此时正是午夜过后不久,赵平赵将军的二夫人李思雪刚刚陪赵将军完成每日收集念力的工作,看到居然有这么好玩的卡拉OK现场,小女孩儿玩心大起,也兴致勃勃地跑过来,拿起那根黄瓜大小的公石,在众军士的起哄下,用清脆的童音女声唱起了大山里的本地民谣《想亲亲》。

    想亲亲想得俄手腕腕软

    拿起个筷子俄端不起个碗呀

    想亲亲想得俄心花花乱呀

    煮饺子俄下了一锅山药那个蛋呀

    呀尔吆

    头一回瞄妹妹你不在

    呀呼咳

    你妈妈劈头打了俄两锅盖

    呀尔吆

    想亲亲想得俄心花花乱

    .......

    七里河对岸,安重荣隔着河面,抄起十石大弓,弯弓搭箭,嘭地一箭就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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