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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失脚,掉进了水潭之中,当时我立刻就挣扎着想要从水里爬起来。
那水潭里的水并不是太深,最多也就到我膝盖以上而已,所以当时我很快就踩到了地,两手下意识地一撑,就想爬起来。
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一把按住了我的脑袋,拼命把我的头朝水里摁了进去了。
我拼命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那个人的力气出奇的大,我压根就没法站起来,最后只能是被那手一点点摁进了水里。
这个时候,我感觉到一阵的窒息,下意识地想要呼吸,但是嘴巴一张,却是吸进来了一片混浊的泥沙,立时呛得我撕心裂肺,痛苦难当,这逼得我连吃奶儿的力气都使出来了,用尽全力跟那只大手对抗,但是可惜的是,那大手就如同镇压孙悟空的五指山一般,依旧是死死地把我往下按着,最后甚至把我的头脸都摁进了污泥之中,这让我陷入了极度的恐惧和绝望之中。
我只能两手在水里胡乱地抓挠着,把水底的污泥抓得千沟万壑,两腿不停地踢腾着,抽动着,但是最后却不过是力气越来越小,反应也越来越小,最终如同一条死鱼一般,就那么沉在了水底了。
也就在我正陷入绝望,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突然之间就听到一阵大呼小叫的声音传来,随即我感觉到有人抓住了我的两脚,把我朝后拽了出去。
“一痕,一痕,快醒醒,你这是在做什么?!”
母亲和白杏花的声音一起传来,同时有人在拍打的脸,让我立时惊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但是,等一下,刚才的一切真的是梦吗?
我心里想到这些,再一看自己的身上,一身的泥水,衣服都湿透了,这说明我刚才真的跌到泥水里面去了,另外我真的感觉很呛,嘴巴里面都是泥沙,这让我很难过,赶忙把嘴里的污泥吐出来,这才出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坐到地上,抬眼看着我妈和白杏花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我的话,我妈和白杏花对望了一眼,神情都是有些凝重,随即她们把她们刚刚看到的场景跟我说了。
原来刚才我给小糊涂烧纸的时候,白杏花带着我妈就一直躲在不远处的芦苇荡里面看着我,她们并没有走远。
按照白杏花的说法,她在小糊涂坟头点的灯,那灯油里面混了一点迷香,所以这香气人嗅多了就会打瞌睡,而她这么做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要让我睡着,因为只有这样,我才可以通灵,可以和小糊涂的阴魂面对面说话。
当然了,人鬼殊途,鬼魂的阴气太重,非常容易冲撞到活人,所以白杏花不可能就这么这么直白地就让我和鬼魂面对面,因此她还是提前做了一些准备的。
首先她选的时间很好,这会子正是大中午,阳气正盛,所以就算是小糊涂的怨气再怎么大,阴魂也很难出来做怪,她甚至压根就没法出来,可是我又可以通灵和她见面,这又是为什么呢?
原来嫂子在小糊涂坟头点的那盏灯很有讲究,它一方面是可以散发出轻微的迷香让我睡觉,另外一方面是因为它可以发出很黑很浓的烟气,那烟气遮住了太阳光,可以给阴魂一丝生存空间,小糊涂如果真的是怨气难平的话,那她的魂气,这个时候就可以通过那烟气透出来一点儿。
不过,即便是这一点儿魂气,那阴脏之力也是很厉害的,人若是直接冲撞上了,轻者大病一场,重者要减寿短命的。
不过好在那烟气的下头就是灯火,那火光对阴气也有限制作用,会炙烤它,让它没那么大的伤害力,这就确保我在通灵的时候可以安全一些,不至于直接鬼迷心窍死掉。
再一者,嫂子给我准备了纸钱,让我烧给小糊涂,这多少可以讨好她一点,让她对我手下留情,所以按照原本的预算,我通灵之后,应该绝对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只是,让嫂子没想到的是,即便是如此微弱的一点阴气,却还是让我陷入失心疯的状况。
当时她们就躲在旁边的芦苇丛里面看着我。
一开始的时候,她们见到我一边烧着纸,一边絮絮叨叨和小糊涂说着话,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后我则是不出所料,趴在小糊涂的坟前睡着了。
当时我妈见到我睡着了,还想上前叫醒我,但是却被白杏花拦住了,她告诉我妈说这才是真正通灵的开始。
因为这个缘故,我妈就没有上前叫我,而是站在那儿和她一起看着我。
这个时候,她们就发现我趴在那儿一边睡觉,一边还嘟嘟囔囔说梦话,知道我已经开始通灵了,所以两人都有些紧张,特别是我妈一直担心我出什么意外,所以就有点坐立不安的。
白杏花见到我妈太紧张了,就想要找点事情分散她的注意力,所以当时她就说自己要方便一下,怕有人来看到,就让我妈给她把风。
我妈答应了她,然后她领着我妈又往芦苇地里走了一点儿,之后她开始方便,我妈帮她把风。
这段时间里,她们就看不到我了,之后等到她们出来了,再一看小糊涂的坟头,却发现我已经不见了。
这个突变把两人吓了一跳,她们连忙冲过来,左右一寻找,却发现我正一个人趴在坟头旁边的水滩里,自己抓着自己的脑袋,拼命把头往那水滩里的淤泥里摁。
当时她们惊得直叫唤,手忙脚乱把我拽出来,好容易才把我唤醒了,这才救了我一命。
可是,让我想不明白的是,我在梦里的时候,明明梦到一只大手死命按着我的脑袋,但是换到了现实之中,她们怎么看到是我自己按着自己的脑袋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时我想到这里,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一下,方才发现那手腕上的指印竟是变成了鲜红色,那情状就似乎要滴血一般,模样儿极为恐怖,这把我惊得不轻,一时间有点发怔,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妈一边帮我擦拭身上的泥水,一边就有点怨气地对白杏花道:“他嫂子,我之前就觉得这个法子不妥,你看现在不是出事了吧?这俗话说得好,人鬼不同道,你非要搞什么通灵,这可不是坑人吗?”
我妈这话就有点责怪白杏花的意思了,白杏花因此也脸色绯红,满是不好意思,尴尬地讪笑了一下,这才点头对我妈道:“婶子你说的是,是我欠考虑了,没想到这小丫头的阴魂儿这么凶,差点就害了一痕了,这事儿我还得请您原谅才是。”
“我就随口一说,你也别往心里去,说起来这事情和你无关,是我们麻烦了你,不过这俗话说了,帮人帮到底,他嫂子啊,你既然接了这个茬口,这事儿可得继续往下办啊,可不能因为我一点怨言就撂挑子不干了,那样的话,你婶子我以后可是没脸在这小湖村活下去喽,”我妈自知失言,连忙又宽慰白杏花。
白杏花笑了笑,沉吟了一下,微微皱眉道:“这小娃子的阴魂是个大凶煞,太凶煞了,现在看来寻常的法子是没法治住她了。婶子,我看不如这样吧,你带一痕去他姥姥家躲几天吧,我呢,趁这段时间往东山头走一趟,给你请个高人回来处治它,你看怎么样?”
“这事儿能躲过去?”听到白杏花的话,我妈禁不住有些好奇。
“嘘,咱们说话,不能让她听到,”白杏花说话间,先熄灭了坟头上的油灯,把东西都收了起来,这才领着我和我妈一边往外走,一边对我们道:“放心吧,只要走远一点,隔河倒坝的,就能躲过去。婶子你也知道,这河啊,沟啊,都有水神把守着,寻常阴魂想过去是过不去的。婶子您娘家那头不是正好住在沭河东边吗?你带着一痕过去了,肯定能保平安。”
听到这话,我妈一阵恍然,随即有点不悦地对白杏花道:“有这么好的法子,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早就带一痕去他姥姥家了,也犯不着让他白受这两天罪了。”
见到我妈这么说,白杏花讪笑了一下,随即对我妈道:“婶子你这话就说岔了,我说能躲过去,并不代表一痕就不用再受罪了。他现在是被阴气上了身,所以就算是他跑得再远,也只能保证不加重阴气,可是这罪还是要继续受的,别的不说,就说他这烧,一时半会儿恐怕退不了,除非他自己阳气够旺,能够把这气儿给化开了,不然就得一直这么烧着。”
“哎呀,这可不行,这么烧下去,脑子要烧坏掉的,他嫂子啊,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去东山头请高人来,你要请的是哪一方的神仙,他能不能帮俺家一痕消了这个灾?”我妈看着白杏花问道。
听到我妈的话,白杏花笑了笑,随即却是对我妈道:“婶子,我说实话您可别不高兴,我请的这个高人虽然厉害,但是肯定也没法帮一痕消灾,一痕这个事情归根到底得他自己来,旁人谁也帮不上这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