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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寿宴中,大皇子有没有求玄阳帝赐婚?”顿时房里又陷入一段沉寂,黑暗中,北冥羿突然忆起今夜,竟没有一人向他说明寿宴之事,想到之前皇后与大皇子的打算,蹙着眉的开口悦。
“没有,今夜就算他们有心,也必定不敢。”毕竟玄阳帝在寿宴中已有不满,北冥策与皇后自然不会在那种时候提及赐婚,夜夕颜冷冷说了一句,然后将寿宴上的事,又简单的说了几句。
北冥羿听完,眼里一片森然,这玄阳帝难不成还是想将夜夕颜嫁给北冥渊,心里断然否定,若真是这样,静妃也绝不会这样,那会是谁?
脑里想出一个答案,北冥羿的眼底拂过诧异,低头看了一眼,背对的女子,面上表情不明。
半响,没有听到声响,夜夕颜只当背后那人困了,微闭眼眸,也开始在不停揣测,上世,因她与北冥渊成婚的缘由,所以太子之位,也自然是落在他的头上。
那么这世呢?以静妃这般得宠的情况下,北冥渊也依旧可能坐上太子之位,想到这,她的拳头紧紧攥起,身子也有些微僵搀。
身后的北冥羿,察觉出她的不对,眼眸流转片刻,知道她心中所想,嘴角诡异的扯出一抹笑意,随后缓缓开口道。
“怎么这般的沉不住气,不过,就是一个太子之位罢了,就算他得到了,又有何怒,一个低到尘埃的人,你上去踩一脚,并无什么,可若一个云顶上的人,被拉下来,定会粉身碎骨。”
夜夕颜听见这些话,眼眸微亮,这般特别的想法,怕是只有白意之能想出,不过,这次,她却是出奇的喜欢。
……
第二日一早,夜夕颜起身,身边早已没了那人的踪影,心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为何这一世,他每次都是天未泛亮就会离去,还真的像是只畏光的妖孽,绝美的面上一片淡漠。
待夜夕颜用完早膳,还未来得及去看辰弟这几日的功课,便接到宫中的传召,而且,还是一位让她有些意想不到的人,那便是这段时间最为得宠的静妃。
因今日一早夜王妃便去了商铺视察,而传召的公公又在外候着,夜夕颜便稍作整理的进宫了,而灵儿则是坚持的跟了上去。
刚一走进殿内,夜夕颜就发现,这屋中的布置,已和上世有着千差万别,处处都能看出玄阳帝的赏赐,而且皆是世间珍品。
低垂的眼脸,微沉,这静妃还真的是得宠!福身,柔柔的开口道:“夕颜见过静妃娘娘。”
静妃的视线落在,刚刚走进来的女子身上,这么优秀的容貌,还真是七分像那人,还有三分像昨日坐在他身侧的女人,想到这,静妃的眼底聚集着浓烈的不甘。
又是这种感觉,静妃对她似乎有着极大到底不满,不对,应该说是对她父王额娘也是如此,维持了一会行礼的姿势,直到那人说了免礼,夜夕颜才站了起来,根据她的指示坐了下来。
等了半响,也没听见静妃开口,夜夕颜有些好奇的抬起头,扫过坐在玉石软榻的静妃,只见她正在细细品着茶水。
“昨日在陛下的宴会上,本宫就觉与夕颜郡主极为有缘,所以,今日才会特地派人,将郡主请来,陪本宫说会话,这宫里还真的是冷情。”
听了这话,夜夕颜的眉梢似有讽意,然口里却说:“夕颜昨日一见到静妃娘娘,也觉得亲切无比,也正想着进宫请安,便已接到娘娘的传召。”
“是吗,看来本宫与夕颜郡主,还真的是有缘,今日的天气真是的不错,我们便去御花园走走。”静妃抬眼看了夜夕颜片刻,便用素手抚了抚头上精致的发鬓。
夜夕颜看着静妃招来宫女太监们,又稍作收拾,才走出了殿,夜夕颜则是,一脸顺从的跟身后,看着前面走着的静妃心里有些疑惑,还真是看不明白,这静妃想要做什么?
“夕颜郡主,你看这御花园中的花,开的多么娇艳,还真的好看。不过郡主一来,还真的是瞬间失色,当真是人比花娇!”静妃掐断了一支朵开的正艳的花,拿在手上。
“静妃娘娘真的是取笑夕颜了,人比花娇这几个字,该用在娘娘身上才是。”夜夕颜低垂着头,带着几分羞涩的回道。
“呵呵…”静妃伸出白皙的素手,挡住唇角的笑着说道:“这张小嘴还真的是甜,难怪昨日,连陛下都被说的开心无比。”
听见她提及昨日之事,夜夕颜黝黑的眸子微暗,唇上继续含笑道:“娘娘这话,未免太过抬举夕颜,昨日陛下的开心,是为了大臣们的衷心,皇子们的孝心,自然还少不了娘娘的贴心陪伴…”
这张小嘴还真是伶俐,怕是也像极了那位夜王妃,想到这,静妃袖中的手微微攥起,看着前面的亭子,便开口道。
“这……常久没有出来,还真的是有些累了,不如去前面的亭子上稍作歇息。”
轻轻点头,夜夕颜倒想看看,这个静妃到底想干什么?一脸柔顺的在静妃对面坐下,装着羞怯的垂着头,看着下面的宫女端上几盘点心和一壶茶水。
就这样边吃,边是小叙,夜夕颜陪着静妃坐了许久,突然,静妃看着夜夕颜说道:“对了,前段时间,渊儿身边纳了一名侍妾,似乎还是夕颜郡主的姨母。”
夜夕颜心里闪过冷笑,这人终于是露出真相了,怕是她提及白若溪,也定不是好事,笑着应道:“是啊,确实是夕颜的姨母。”
眼眸复杂的看着静妃招人,传来白若溪,握着杯子的手一紧,这一细节落在静妃的眼里,心里随即扯出几抹痛快。
等了片刻,便见白若溪在几名宫女的陪伴下,向着凉亭走来,风姿翩翩的向静妃行了大礼,一抬眼见到坐在静妃身侧的夜夕颜,眼底闪过惊慌,又快速镇定下来。
“若溪快坐下吧,站久了可对腹中的胎儿不好。”静妃带着几分热络的说道。
而白若溪听着与平日,完全不同的口气,心里不免一阵,受宠若惊,连忙正襟危坐,夜夕颜扫过白若溪,发现她的脸色却是不太好,有些泛黄,想必是因为身有孕事的原因。
“姨母最近的脸色似乎不大好。”夜夕颜淡淡的开口。
白若溪看了一眼夜夕颜,越发娇媚的脸蛋,紧咬唇角还未开口,便被静妃又抢了话。
“夕颜郡主,自是不知怀孕的苦楚,若溪这几日的孕吐尤为严重,所以渊儿基本是,夜夜都留在永延殿照看,这小两口的感情,还真的是好呢。”
“姨母腹中怀的,可是二皇子的第一个孩子,自然会小心周到,至于感情,那更是不用说了,若是不好,二皇子也不会在陛下面前请求赐婚了。”
这番话,让白若溪瞬间脸白,这腹里的孩子是谁的,除了渊与她,便是这个丫头知道,她此时这般随意的挑出,岂不是当面打脸,偏生当着静妃的面,白若溪还不敢多说。
而静妃也从刚开始的得意,变得有些阴郁,她今日叫夜夕颜进宫,不过,是因为知道她之前一直心仪渊儿,所以才让白若溪一起过来,好看着她难过。
可此时看着巧笑嫣然的夜夕颜,哪有半分不悦,而且她还提到那日求婚之事,明明是渊儿先向她求婚不成,才转而纳了白若溪,可她这时却将这个提出。分明是有嘲笑之意。
“唔…”白若溪突然跑到一旁呕吐起来,身侧跟着的白芍,也是蹲在她身旁小心的拍着,一阵酸涩难闻的味道传来,让坐着的人都用锦帕捂住鼻子。
经这一吐,这里自然是坐不了了,静妃让人又扶着白若溪回去,转头对着夜夕颜说了一句乏了,便指派了几名宫女,陪着夜夕颜送夜夕颜出宫,顺便再在宫中走走。
静妃看着几名宫女拥着夜夕颜离开,眸里溢满阴毒,陛下怕是就要赐婚了,真是可惜,不能亲眼看着这丫头心如死灰的模样。
对了,还有那人,竟然半点都没有认出她,还真是让人心寒,心底的怨念瞬间吞没静妃,就连娇媚的面容也都变得有些扭曲。
……
夜夕颜挥退那几名跟着的宫女,带着灵儿走在御花园内,灵儿因是第一次进宫,不免多看了几眼繁华的宫廷。
看着灵儿一脸好奇的张望,夜夕颜的心里闪过一抹寡淡,若是灵儿知道,她前世会在这,被刀刀凌迟,怕是此刻,必定不会多看。
呵呵…夜夕颜心中冷嘲,原来知道太多也是一种悲怆。
晃神片刻,又没人带着,夜夕颜竟发现,她竟然走到了一处极为偏僻又破乱的宫殿,身旁的灵儿此时带着几分惊诧的开口。
“郡主,皇宫里怎么会…有这么破旧的宫殿。”
夜夕颜环视四周,见着有几分熟悉,突然,忆起月前她还来过,东明殿啊!脑里忆起一双干净,又经常含泪的双眸,脚不知怎么就抬腿走了进去。
而身后的灵儿也赶紧跟了过去,明明就是晴天白日,可是殿中却是一片漆黑,而且越往里走,就越是破烂不堪,灵儿很是好奇,难道这里还会有人住?
突然,一个人影飞快的从两人面前跑过,夜夕颜看了一眼,桌上掺着灰土的膳食,心里一片了然。
夜夕颜不是不了解这朝阳皇宫里的人心险恶,一个貌毁身残的皇子,会有什么待遇她早就料到过。微微摇了摇头,突然不知道她为何要走进来,转身,刚准备抬步走出去,却又听见一阵低泣。
夜夕颜转过头,看着从暗处走出的男子,穿着发脏的衣衫,一头青丝也是无人打理,披散在身后。
“你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看我…”这一句话,道尽不知多少哀怨,黝黑的眼眸中也泛着水雾,只让人感觉到心疼。
门口原本要走的两人,顿时立在原地,只见那人又是一小步一小步的靠近,粉嫩的唇瓣也是别扭的咬住。
“漂亮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北冥羿看着夜夕颜半响都没开口,想了片刻,似带着扭捏的开口。
“没,你用完膳了吗?”夜夕颜其实想说,她凭什么过来看他,可对上那双噙着泪的眼,话止于嘴边,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与这个傻子沟通,只得先转移话题。
“我…刚刚正准备吃呢,听见你们进来了,怕…怕又是那群人,所以就躲起来了。”北冥羿话里的委屈十足。
“那群人?”夜夕颜秀眉微挑。
“姐姐你都不知道…总是有好多人到这里,还伸手要看我的脸…明明就不好看,可是他们还非要看,而且还笑我,还把我吃的东西都给弄脏了,没有吃的,羿儿好饿!”
说到这,北冥羿那眼眶里的泪,就似快要夺眶而出一般,红红的眼瞳就像一只担惊受怕的小兔。
看着这样的北冥羿,夜夕颜脑里回想起,上世夜府落魄时,也是受尽了踩低就高之人的奚落,心里竟生出几分动容。
“你去找些吃的,记得不要惊动旁人,就说我逛的有些饿了。”夜夕颜转过身对着一旁仍有吃惊的灵儿说道。
灵儿点点头,临走时又看了一眼北冥羿,心中也生出十足的同情,在一想到,这三皇子之前还救过郡主,脚下的步子无意中,也有加快。
“你做的很对,下次再看到那些人,便躲起来好了。”夜夕颜对着还在等她开口的北冥羿说道。
视线在北冥羿的身上流转了一会,隐隐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他这样的情况竟然能从沧溟回来,而且还能在这宫中活这么久,
夜夕颜,刹那间,回想到上次撞见的那幕,因身旁也无旁人,便围着那人上下打量,似乎并无伤痛,而且他的手竟是出奇的干净。
眸色越发冷冽,就连北冥羿也察出不对,低头看了一眼身上脏兮兮的衣物,瘪着嘴说道:“漂亮姐姐,你是不是也嫌羿儿丑,也嫌羿儿脏…”
夜夕颜听言靠近,手也是快速的抓起他又缩进袖中的手,说道:“你这手倒是干净的很,就连指甲也修剪的极为整齐,是谁帮你的?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在装!”
看着面前的漂亮姐姐变得好凶,说话也是凶巴巴的,北冥羿吓得倒是不哭了,结结巴巴的说道。
“羿儿的手…干净的…是若风帮我剪得…”
“若风?”夜夕颜挑眉丝毫不信,这皇宫里怎么会有人,真正愿意对一个傻子好,除非,这人就不是傻子。
“你是谁!要对三皇子做什么!”一道男声传来,夜夕颜抬眼看过去,却是一个提着木桶的男子,虽身上穿着太监的服饰,却没有丝毫做作的腔调。
“你是这东明殿的服侍太监。”夜夕颜松开手,带着几许高深,静静的看着那名说话的太监。
“回小姐,奴才是东明殿的太监若风,一直服侍三皇子左右,只是不知小姐是谁?又如何会来这东明殿。”若风看着夜夕颜放手,将水桶放下,语态客气的说道。
“一直服侍?你倒是衷心!”夜夕颜不答反问,一双眸里满是审视。
若风听出夜夕颜的话语不悦,立马上前跪在地上开口。
“回小姐,奴才自打进宫,便一直跟在兰美人身边,深受兰美人的庇护,更是发过誓,要好好护着三皇子,所以,就一直跟在三皇子身边,就连在沧溟那十年中,也未离步。”
夜夕颜看着地上跪着的人一脸真诚,再一想想灵儿…若是这样,也是行的通,心里思绪翻飞。
这事与她也是无关,留在这里更是无意,若是她在这的事情被人知道,只怕又有闲话传出。
想通这些,夜夕颜便直接转身出去,此刻,刚刚被夜夕颜抓着的北冥羿却跟了出去,看着夜夕眼,双眸红通通看着好不可怜,一只手也拉着夜夕颜的袖口不放。
身子微顿,这个傻子,怎么每次都是同一个招数,余光正巧看见灵儿拿了糕点过来,接过食盒,又安稳的放在北冥羿的怀里,开口道。
“这里有着糕点,你房里的膳食就别吃了,吃这些便好。”说完看着北冥羿还是不放的手,强忍不耐的开口。
“你先放手,我还有事,下次再来看你,若是…你这样一直拉着,我下次可就不来了。”
这话倒是管用,北冥羿立马就放了手,虽然面上还是有着委屈,却是只敢看着夜夕颜走,直到都看不到人影了,北冥羿还是没有走进去。
“三皇子,人已经走了,我们进去吧。”若风走过来开口道。
“若风…你说,漂亮姐姐是不是也很讨厌我。”北冥羿含着泪的回头开口。
看着这样的主子,若风暗自有些冷汗,若是夜间的主子知道了,白日这般情景,怕是又要气恼一番,真是不知道,为何主子会偏生对那个夕颜郡主如此上心。
“不会的,夕颜郡主不是说了吗?是有事,所以才会走的,若是真的很讨厌你,又怎么会给你找糕点呢…”若风只好安抚着说道。
听了若风的话,北冥羿的眼眸瞬间又亮了起来,低头看着手里抱着的食盒,傻笑了一会,才往殿内走进去,想到她过些日子还会来,心头更是欢喜不已。
……
“郡主,方才那个三皇子还真的是可怜。”灵儿坐在马车上开口说道。
夜夕颜没有应声,双眸微闭,方才那事不过是一个插曲,不足她深想,她现在脑里都是在想着静妃之事,她越发觉得静妃是故意针对她,更是故意针对夜王府。
见夜夕颜没有吭声,灵儿立马便没有再开口,守在她身侧坐好。马车刚一停到夜王府,便看见门口,停了宫中的轿撵,有些好奇,难道宫中又有人来。
夜夕颜眼眸有流光闪过,抬步走了进去,只见父王与额娘皆是跪在院中,院中出奇的安静,夜王妃望向夜夕颜的眼眶更是泛红,就连夜王爷面上也有不对。
再往另一边看去,几个太监就站在一旁,为首的太监,夜夕颜自是认识,就是玄阳帝身边的魏葵,而其手里,是一卷明黄的圣旨。